“可惜了。”林蘅玉拉住缰绳，甄清隽府邸离林府很近。他翻身下马，“薛蟠也奇怪，都敢陷害皇亲国戚了，居然害怕一个监察御史。”


    水献岄下马陪他走路：“之前被甄清隽吓到了吧。”


    薛蟠就见过北静王一次，之后见到的都是北静王手下人，在北静王那边也没受过什么折磨。


    而甄清隽可是实打实的要杀薛蟠的。


    有一个问题直至此时尘埃将落定林蘅玉才敢问水献岄：“王爷怎么突然叫人抓薛蟠去了？”


    薛蟠是个不起眼的人物，如果不是甄宝玉提到他，林蘅玉都快忘了这个薛表兄了。


    更勿论堂堂忠孝亲王。


    薛蟠夜逃的时间水献岄应该半死不活躺着，或者还没活过来。不管怎么说都不至于那么快就反应过来叫人把薛蟠救下来。


    水献岄解释道：“还在荆湖时你提过一嘴，那会你刚从金陵回来。我不放心，就一直让人看着薛蟠，有什么动静也好及时控制住他。”


    “是这样啊。”林蘅玉点点头，夸道：“幸好有王爷未雨绸缪，不然这事还不知道要怎么乱呢。”


    水献岄送林蘅玉到门口便走了。


    林蘅玉盯着水献岄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单从外形上来说，水献岄是很典型的主角长相。


    脸蛋漂亮但不文弱，身高腿长，宽肩窄腰，充满力量感但肌肉又不过分充盈。与此同时，上天还赋予了他格外正派的气质，即使他并非纯然的大公无私。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林蘅玉都对这类人情有独钟，他痴迷于此并为之创造沃土。


    但这样的人是不会甘于被束缚的，他们总有自己的想法，林蘅玉也不能全然控制他。


    “大爷回来啦？”


    林屏牵着马去马房，林啸笑眯眯地望着林蘅玉。


    “方才宫里人才来传话呢，老爷今晚应该不回来吃饭了，嘱咐您和小姐自己先吃着。”


    这是会试前就安排好的，给林蘅玉庆祝的家宴。


    不过，林蘅玉想，他父亲就算能回来吃饭也没那么像给他庆祝了。


    林蘅玉朝林啸点点头，回院子小憩。


    越睡越热，林蘅玉醒来也感觉口干舌燥。


    “大爷醒了？”


    斜沁在外间做针线，听见林蘅玉起床喝水的声音就问了句。


    “嗯。”喝了两杯水林蘅玉才感觉活过来了。“变天了吗，怎么这么热？”


    斜沁端着热水进来：“像是要下雨了。”


    林蘅玉打开窗就见外面黑云密布，时不时扯起闪电。


    林蘅玉擦了脸，看了眼时间，下午六点过。


    他侧头问斜沁：“父亲可回来了？怎么不叫我？”


    “老爷没回来呢，想是留在宫里吃饭了。”斜沁端着水往外走，“小姐说让您睡够再吃饭，不让我们叫您。”


    “嗯，我过去找黛玉。”林蘅玉自己拿了件外跑，林屏在门口等着他。


    “大爷，王爷说让您晚饭别等他了。”


    林蘅玉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林蘅玉过去时林黛玉正在看书。


    近来她睡得总不好，夜间多梦盗汗，惊厥突醒。


    光怪陆离的梦境令林黛玉精神很差，白天困倦，晚上又迟迟不想入睡。


    林蘅玉瞧见林黛玉眼下青黑便关心她：“吃了药还是不好？”


    林黛玉放下手里的《神仙传》，叹气道：“没什么用。”


    “怎么会这样？”林蘅玉眉头下压，“你总这样睡不好，时间久了就太伤身体了。”


    林黛玉眼角微红，眼睛因为休息的不好含着水光。


    “或许过段时间就好了。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医瞧了也只会开点安神的方子。那药兄长又不是不知道，难喝极了，还不如不喝。”


    “别任性。”林蘅玉训她：“你先照太医的方子喝着，我再找找民间神医。”


    林黛玉看着他欲言又止，呐呐称是。


    饭才用到一半暴雨就来了。


    黑云猛然压下来覆盖整个京城，林府下人早早点了灯，但色调还是灰暗。


    林蘅玉不由督促林黛玉快点吃，一会饭菜冷了伤脾胃。林黛玉在等林蘅玉时用了糕点，又随便吃了两口就饱了。


    她有事要和林蘅玉商量，但饭后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你先回去休息。办书院的事不急于一时，明日再说吧。”


    林黛玉看看他，精神实在不佳，只能同意。


    林蘅玉送林黛玉回她院子里，心里想着杜良赋他们，又叫林屏去找林青。


    林青不常在林府，他要在外面做生意，还负责和林芜通信。


    今天林青正好回府交账本，只是林蘅玉还没来得及看。


    “大爷。”


    雨势丝毫不见小，林蘅玉半开着窗，在雨雾里恍惚看见曾经灰暗斑斓的霓虹灯带和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


    “坐吧。自己到杯热茶暖暖身子。”林蘅玉又站了会才坐下，“白天没来得及见你。这些日子先生来消息了没？”


    杜良赋和鹤庆莲和林芜的人基本上单线联系，没什么特殊情况就不会联系。


    “没有。”林青觉得奇怪，“大爷，杜大人和鹤大人不是在查忠孝亲王遇刺的事吗？照理忠孝亲王会和鹤大人通气的吧？”


    水献岄和鹤庆莲关系尚可，他要推薛蟠出去应该会和鹤庆莲招呼一声，方便一起动手。


    “难道没说过吗？”林蘅玉脑中闪过点东西，但没抓住。他有些焦虑地掰手指，“前些日子我没怎么关注这边的事，还以为他说过了。”


    “昂？我以为大爷知道！”


    林青大惊。


    前段时间大爷忙于会试，他们也尽量不打扰。没想到这么一段时间就出了信息不对等的事。


    林蘅玉按压太阳穴，刚刚在窗边被风吹了会，这会开始觉得偏头痛了。


    “没事，可能王爷有自己的安排。”


    林青默然，片刻后又道：“大爷，林芜说甄大人和卢小将军进符莞后就没消息了。当时我们以为是符莞闭塞，消息不好传出来。今天中午我回府时林芜的人来说符莞的人可能出事了。”


    林蘅玉诧异：“怎么回事，先前怎么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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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是办事不牢靠的人，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林青尴尬道：“我们想着大爷要会试......”


    林蘅玉只觉头更疼了，他用力按着脑袋：“还有什么没报上来的都快说了，今晚回去就查！”


    林青虎躯一震，忙道：“没别的什么了。”


    刚说完他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大爷，金陵甄家这两月的钱还没给咱们呢。上月甄宝玉离开金陵一路往京城走，也不知是不是要来找您。”


    林蘅玉摆摆手，“叫林芜盯紧了就行，别乱动手。甄家那边我去处理。”


    屋外电闪雷鸣，突然划过一个巨大的闪电，将人脸都照的亮堂堂的。


    今日雨大的不同寻常，林蘅玉怕林黛玉害怕，起身吩咐斜沁她们去陪着林黛玉。


    林青磨磨蹭蹭跟在林蘅玉身后，看着斜沁带着伞从游廊下离开。


    林蘅玉瞧林青依依不舍的样子，促狭道：“别看了，人走远了。”


    林青脸颊浮上赤红，羞耻快把他淹没了。


    “大爷！”


    他们早两年定了亲，年底就成亲了。


    林蘅玉重新坐回去：“你们到时候自己住在外面才舒服自在呢。”


    他看着还红着脸的林青，笑道：“到时送你们一份大礼。”


    林青呐呐：“多谢大爷了。”


    已经接近亥时林海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薛蟠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林蘅玉心里担忧，面上却没表露出来。


    他对林青说：“回去睡吧，记得用热水泡泡脚，别生病了。”


    林青笑嘻嘻离开，林蘅玉因为头疼也等不住林海了，叫呦央她们送水洗漱一番就躺下准备睡觉。


    “大爷，大爷——”


    林蘅玉从梦中惊醒，他坐直身子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斜沁：“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小姐，小姐不见了！”


    “什么！”


    林蘅玉忍着头疼穿好衣服，带着人往林黛玉住的院子走去。边走边对斜沁道：“你慢慢说，说详细点。”


    斜沁面上带着惊恐之色，夜里雨还没停，温度降得厉害。


    被吵醒跟过来的林青给斜沁披了件衣服，斜沁拉紧衣服裹住自己的身子，颤抖着开口：“我过去时小姐已经躺下了。我记着大爷的吩咐，就在外间陪着小姐。子时刚过一会奴婢听到里间传来声音，以为是小姐起夜就问了句。”


    “小姐没说话，陪小姐睡觉的紫鹃也不答话。奴婢觉得不对就进去里面看，就看见，就看见紫鹃躺在地上......她脖子上全是血。”


    “奴婢吓坏了，再看床上小姐已经不见了。”


    “雪雁是跟着奴婢一同进去的，她说家里进贼了，吩咐小姐院里的人起来找。奴婢忙来回大爷了。”


    林蘅玉紧紧抿着唇，脸色苍白，两颊带着红晕。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生病了，但黛玉的事不能耽误。


    “你们做的不错，府上是进了贼。”


    他叫住林青，目光狠厉阴森：“你去和林啸说有贼偷了父亲官印，要全府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