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林讼锦跑到他身前，林蘅玉竟有些惶恐。


    那些眼珠里杂乱无章的光束刺破黑暗，血光乍现！


    子弹破开胸膛，炸裂的血珠溅到林蘅玉眼下。


    林讼锦居然会替他挡枪！


    心烦意冗间，林蘅玉用力扯住林讼锦手臂把他藏在身下。


    死亡就是一瞬间的事。


    过于敏感的感知把那段时间拉长，尖锐的疼痛袭击大脑前身体的保护机制先一步麻痹神经——熟悉的青幔纱帐映入眼帘。


    房内焚着水沉香，没人守在塌前，林蘅玉肩背上箭伤还隐隐作痛。他自顾自爬起来，壶中水尚温热，侍候的丫鬟应该才出去不久。


    没一会呦央就进来了。


    她穿着丧服，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爷！”呦央见他醒来了赶忙放下洒扫用的扫帚，她扶住林蘅玉走到床边坐下。“您怎么起来了？身上伤口可还疼？”


    林蘅玉伤得不重，但那天他发着烧，伤口有些感染了。


    林蘅玉面色寡白，看见呦央衣着时瞳孔颤动，他仔细听隐约能听见诵经声。


    林蘅玉顷刻间浑身发冷，他逃避似的移开目光，不去看呦央一身白。


    “你怎么穿着丧服？”


    “......”


    呦央身体僵住，张张嘴半晌才捏着帕子垂头落泪道：“大爷，老爷去了。”


    大脑一阵空白，林蘅玉啊了声，像是没反应过来。


    “......我睡了几天？黛玉可回来了？”


    那晚他和石忍冬看情况不对就停在东华门城门洞内，北静王手下兵士得了甄清隽吩咐也没为难他们。


    雨线连成一片模糊视野，他们根本看不清站在左承天祥符门城门楼的人，只听到有人说什么皇上在那里。


    林蘅玉想林海在那里应该是安全的，可为什么......


    从林府正门起至内宅各处皆门扉大开，门板上都用白色的纸糊了。


    林府正堂前架了孝棚，正门前也竖了白色牌楼。


    此时距宫变已过去十六日，林府正儿八经的主子没有能主持丧事的，贾母特特派了贾琏夫妻过来帮忙。


    王子腾倒后王仁并不和贾府多来往，贾府门庭冷落几月倒和林家走动更多了。


    只是孩子们渐渐大了，出嫁的出嫁，离京的离京，几个小辈不比从前亲近。


    贾政看在眼里，便在休沐时常邀林海父女过府吃饭。


    初听宫变贾政惊魂未定，又知晓林如海去世，林蘅玉昏迷，连忙怊怊惕惕的替林蘅玉报了丁忧。


    林蘅玉本来没几天要参加殿试，但因丁忧告殿，只能在三年后补殿试。


    倒是贾宝玉自王夫人一事后发愤图强，也进了殿试。


    只是皇城诸事纷扰，正值多事之秋，今年殿试过的草率。贾宝玉最后得了进士，等过几月朝中稳定后去吏部花点钱就能谋个好去处。


    贾母怜惜女儿仅存的骨血，跟着病了几天，又怕林海去后无人护持他们兄妹，便想把他们接到府中养护。


    贾政想的多，贾府到底衰败，还不如趁妹婿新丧，皇上还记得的时候去求恩典。


    林海的死因是为保护皇上被乱军杀害。


    除当晚左承天祥符门城楼上几个大臣外，其余知晓真相的都被水灏处理了。


    林黛玉惊吓过度醒来后把当晚的事全忘了，太医来报时水灏抚掌轻笑，倒是省了他后宫名额。


    林海有了自己的心思，水灏惋惜。可林海的儿子好像还藏着不少好东西，他侄子也很喜欢林家那孩子。


    水灏本想把林家父女的死都栽赃给北静王，好让林蘅玉忠心替他办差。怎奈水献岄护的紧，林黛玉也晕的及时，倒是捡回一条命。


    贾政不知内情，斗胆上折子陈情，歪打正着撞水灏心坎上。


    礼部已经拟定谥号，水灏旋即给林海择了文敏，又格外开恩追封安宁侯，令林海之子递减世袭。


    林蘅玉出来时林府的下人都穿着孝服在走动。


    水灏下旨令礼部主祭，贾琏见状就替林蘅玉去各处报丧。林蘅玉一直不醒，林黛玉又在病中，贾政做主替林海择了礼部给的吉日吉时。


    今日正是出殡日。


    水灏赐林海陪葬帝陵，贾政带人送葬，此时府中仆役并不多。


    林屏本也要去的，被林啸说了几句才留在府中，见林蘅玉醒了就赶忙进来伺候。


    林蘅玉叫林屏备马，穿上丧服不顾下人劝阻径直出城追送葬队伍去了。


    水献岄骑马跟在队伍里，本意是替林蘅玉送林海一程。


    当剩下那部分灵魂嵌入身体的时候，水献岄就知道林蘅玉回来了。


    他清楚林蘅玉回追过来，于是和贾政说了一声回马去接林蘅玉。


    林黛玉坐在轿辇中，雪雁林芜陪她坐着。


    自林黛玉回来后一直是这样无悲无喜的面容，雪雁心中忧虑，私下里和斜沁不知哭了多少。


    林海去世后林青怕府里出事，找了法子让林芜带人进府守着两位主子。


    从斜沁那知道林黛玉情况后，他和林芜商量着找几个会功夫的到林黛玉院里保护林黛玉。


    林芜一拍脑袋，她可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等到了林黛玉院里她才知道雪雁为什么担心。


    林姑娘都快成仙了吧！


    林黛玉失踪的消息瞒的很好，除了几个亲眼见过的人外没人知道这件事。


    林芜最初以为林黛玉是忧思过度。


    她听说过这位林姑娘的秉性，也结合林蘅玉的长相猜想过林黛玉的样貌，见到真人才觉得自己还是见识浅薄。


    林姑娘身上真有股仙气，林芜甚至觉得林黛玉随时会飘然而去。


    她痴痴望着林黛玉，林黛玉薄薄的眼皮半阖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多日。


    后面有人骑马飞驰而来，追上林黛玉的轿辇后隔着窗同林芜说：“大爷醒了，正要过来呢！”


    闻言林黛玉终于动了下，但也没说话，只静静地听林芜同外面的人交谈。


    雪雁知道林芜来历不简单，但总归比她有能耐，能护着姑娘。


    看林黛玉转头雪雁还以为林蘅玉的消息能让姑娘开口说话了，可结果还是令人失望的。


    她悄悄擦了眼泪，从小门里拿出清淡的糕点递给林黛玉。


    风木同悲。


    林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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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跪在林海墓前烧纸，贾政劝了几句便不再多说。


    水献岄不能陪他跪，就站在一旁等着林蘅玉。


    皇恩浩荡，水灏又令人在皇寺给林海做法事。


    贾政不能再多陪林蘅玉，又带人去皇寺接待勋贵大臣。


    林啸自然也跟去了。


    林黛玉等外人走干净才下来和林蘅玉并排跪着。


    素白的衣服被风吹起，纤细的身姿仿佛就要乘风而去。


    她不理林蘅玉，行了三跪九拜礼后拈香烧纸，口中念念有词。


    林蘅玉认真分辨才听出那是《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林黛玉念了九遍起身离去。


    林蘅玉感知到什么，回头喊了声：“妹妹！”


    林黛玉并不停留，林芜站在轿辇旁等着，看到林黛玉嘴边挂着一抹违和的笑意。


    她一颤，再睁眼已经看不见了。


    雪雁拉开帘子等侍奉林黛玉坐上，林芜跟了上去，示意回府。


    林屏从远处走近，在林蘅玉身边解释：“大爷，小姐进来精神不好。”


    林蘅玉没有在意，默默烧干净纸钱。


    “水灏一手遮天，现在他听不下任何人的话了。”


    水献岄和林蘅玉在前面走，林屏和忠孝亲王府的下人牵着马远远跟着。


    水献岄估摸着继续道：“太上皇被囚禁在行宫，参与谋反的人都被下狱。金陵甄家、甄清隽、王仁......秋后问斩。”


    “倒是潘家。他们之前觉得北静王不行了就彻底投到太子门下，这次得以躲过。”


    林蘅玉听他说那日后发生的事，恍若隔世。


    系统版面又可以打开了。


    【宫变前夜，大幽皇帝水灏执剑站在端阳殿前，凝固的血液和空气中散不去的令人恐惧的味道犹如跗骨之蛆，攀附在皇宫每一片瓦片上。猩红的雾气笼盖四野，你将......】


    【A：激进派忠顺亲王——进京勤王。】


    【B：保皇党林海之子——革命政变。】


    【C：中间派王仁——墙头草两边倒。】


    游戏开端迷雾重重的暗线揭开帷幕，林蘅玉不由好奇：“你还能看到系统在说什么吗？”


    “看不见了。”水献岄不想承认任何和失败沾边的事，但既定事实无法杀死，他只能遗憾道：“出来就回不去了。”


    看到还要氪金时林蘅玉颇为意外：“这个氪金保命是你给的设定？”


    水献岄都强颜欢笑了。


    “当时偷了NK做好的数据后就塞了一本你给的书和背景，其他的要么是NK的基础设定，要么是世界自己完善发展。”


    林蘅玉了然。


    四个人像框已经灰了两个，氪金系统版面上明年的续费金额已经变成二十八万两。


    水献岄适时转移话题：“卢启渊还活着。甄清隽放他一马，现在在京中养伤。水灏叫我翻过年就去北境，到时卢启渊也要过去。”


    “你承袭爵位，虽说三年后才能参加殿试，但水灏恐怕要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