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屏年纪小，没经历过太多事，也没像林青林赭他们那样就跟着他白手起家，林蘅玉能理解手底下的人不服林屏，而是向着前任管事。


    只是，底下的人这么做是单纯对新管事不满意还是对主子也不满意？


    林蘅玉不希望看到组织分崩离析的那天。


    他想了想，在林屏离开后又专门叫林青来说话。


    林青过来时林蘅玉正在给水献岄回信。


    水献岄信里说了他和杜良赋之间的事，还说他们会继续在水无言面前演戏。只是想拜托林蘅玉帮忙查一查他父王的死因。


    老忠孝亲王江湖气重，遍地朋友，还曾在杜良赋家住过一段时间。


    后来杜良赋进京也是去忠孝亲王府上住着待考。


    杜良赋出事时水沂为了帮他求情，还被太上皇在早朝上狠狠斥责，被罚去北境带兵。


    杜良赋恩怨分明，他恨水家人，但没打算对水献岄出手。


    水灏清楚水沂的事，当初有意把杜良赋放到水献岄身边，也是存了让杜良赋记得他还欠水沂的意思。


    后续发展也让水灏肯定杜良赋是可以控制的。


    水沂离京三年，回京后没两个月就死了。


    那时杜良赋身陷囹圄，只知道水沂死在宫里，是忠顺亲王府里的人动的手。


    那几年杜良赋忍辱负重，在谋求时机时意外救下一个宫里出来的老太监。


    他本意是想打听太上皇动向，杜良赋认为一切都是太上皇的错，他才是罪魁祸首。


    只可惜老太监是当时还是太子的水灏身边伺候的人，他不清楚太上皇的事。


    杜良赋无奈，打算把老太监送去医馆就离开。


    老太监已是回光返照，全靠肾上腺素撑着才从皇宫狗洞里爬出来。


    老太监沉重呼吸着，说几句话咳一口血，却说出一个让杜良赋难以置信甚至这些年都没有能够验证的猜想。


    水沂死亡时水灏就在现场！


    林蘅玉皱着眉看完，旋即提笔写下林屏今日所说的事。


    难道忠顺亲王也怀疑当年的事？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现在才开始追查？


    林青立在屏风边上，想等林蘅玉写完信再过去。


    林蘅玉听见他的脚步声，头也不抬道：“自己搬个椅子过来坐着。”


    “好嘞大爷。”


    林青去外间搬了个椅子坐在林蘅玉左下侧，双手搭在膝盖上，等着林蘅玉问他话。


    林蘅玉边写边对林青道：“我也不问你是哪几个人，总归你也会护着他们。林屏年纪小，压不住人，还要劳你多费点心。你们都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长到现在也不容易，我不想再看见身边少了谁了。”


    林青面上空白了会，脑子里机械地转动，片刻后才说话。


    “是我的错，没处理好这些事。他们是我招揽来的，跟着我干习惯了......”


    林蘅玉不想听他说这些，于是打断他：“你和林屏说，叫他下次过来带上那几个人，他们差事办得好，我要见他们。”


    林青一顿，点头答应：“明白了大爷。”


    林蘅玉侧头看了他一眼，叹气道：“林青，我们是一块长大的，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是。本来要接你班的是林赭，但世事难料，你我也没办法。”


    “府中事忙，你不可能也没时间像从前那样到处跑。再者，你接了林啸叔的班，以后盯着你的人只多不少，你忙不过来的。”


    林青脸色涨红，只呐呐点头。


    林蘅玉看他想通了，又说：“回去接着干你的事吧。你和斜沁婚期将近，我到时候怕是去不了的。”


    “你知道京里有多少铺子，回去自己喝斜沁商量选一个，就添在斜沁的嫁妆里。其他的等到时候再送到你们家里。”


    到底还在孝期。


    贾母那边就算了，其他人不行，会被言官弹劾死的。


    听林蘅玉处处为他打算，林青愈发羞愧，赤红着脸低头拒绝：“大爷，您给的东西够多了，这我们不能收。”


    “这算什么。”林蘅玉顿笔，转过身子看着林青轻笑：“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办事办得好，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说朋友林青算不上，他和林蘅玉不同频，不是林蘅玉能认可的朋友。


    但毫无疑问，林青是很有能力的下属，很能干的合作伙伴。


    他给的都是林青凭本事挣到的。


    忠顺亲王，老忠孝亲王......还有太上皇和水灏。


    林蘅玉封好信，让林芜送出去。


    睡前林蘅玉心里还念着这些人之间的关系。


    暗地里都说忠顺亲王当年误杀老忠孝亲王后失了臣心，太上皇为此不得不明确说不会传位忠顺亲王。


    可真相到底是什么，水灏在现场的话为什么没能挽救水沂的生命？


    林蘅玉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水灏是什么时候接触到那本可以控制人脑的功法的，难道早在登上皇位之前么？


    林屏没几天就再次回府了。


    林蘅玉从他带来的人中提了一个相对老实的给林屏做副手，又对他们说是林屏替他们表功。


    他们差事办得好，这次每个人都有赏。


    至于其他，那就看林屏到底有没有本事把控住了。


    如若不行，便只能让旁人顶上来。


    林蘅玉按着太阳穴，梁松青面上对他笑脸相迎，实际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把他架在火上烤。


    他这几天过得实在不怎么样，唯一收到的好消息就是水献岄即将回京。


    北境大捷，水献岄和卢启渊回来接受封赏，卢青箭、杜良赋留守北境。


    等其他人退下去了林屏才悄悄说起这次回来的原因。


    他浑水摸鱼，打听到忠顺亲王在找当年杀死老忠孝亲王的下人。


    林屏跟着找，他把差事分派下去，多线并行，欲在忠顺王府前找到他们要找的人。


    林屏清楚自己派了五波人出去，可最后回来的只有四波人。


    由于林芜和林屏办的都是不怎么见得光的事，他们手底下的人有些是单线联系的。


    所以这十多个人的失踪只有林屏知道。


    他面上没表露什么，自己私下带人去了那十多个人失踪的地方。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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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是他们消失的无踪无迹，连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林屏怕再折人进去，也怕动静太大惊动别人，于是叫所有人都先蛰伏一段时间。


    林蘅玉手靠在小机上支着脑袋，纤长的睫毛垂下去半遮住瞳孔，面上没什么表情。


    林屏见他不语，以为自己做错了，正想着要怎么补救时林蘅玉开口了。


    “这事你别管，就当没发生，正常活动就行。”


    林屏懵逼地说：“啊，大爷，那他们怎么办呀？会不会已经没了？”


    林蘅玉按揉力度变大，他闭了闭眼，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味道。


    “这事不是你们管的，我要让林芜去查。你也别忙着发放抚恤金，说不定还有救。”


    “哦，哦哦，好的大爷。”


    林屏好似悟了，原来是专业的事要给专业的人来做。


    “那我继续找忠顺亲王要的人？”


    “是。”


    林蘅玉再度睁眼时已经释然，算了算了，不和自己置气。


    他起身，带着林屏走出去。


    “今晚留在府里一起吃饭吧。你以后记着带二管事一起过来，你们一起办事效率高。”


    林屏不能撤，就算能力不行也要是大管事。


    有林屏的存在二管事才有制衡也有盼头。


    林蘅玉和林芜说了他的猜想，林芜走南闯北多年，见过的奇人异事不胜其数，知道林蘅玉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


    早在林蘅玉和她透气之前林芜就怀疑世上真有得道成仙之法，林蘅玉的话只是让林芜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也放下对林黛玉难言的旖思。


    林芜拱拱手：“大爷，那我就朝着这个方向去查了。”


    “嗯，先这样吧。”


    林蘅玉基于当你看到一只蟑螂的时，意味着家里已经隐藏了很多蟑螂的理论，猜测这可能不是普通的失踪。


    忠顺亲王没有能力无声无息就处理了那么多人，真有能力的人也不会为忠顺亲王出头。


    林屏汇报时说他的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城外客栈。


    那家客栈内养着很多牲畜，一进客栈臭味就扑鼻而来。


    后来林屏让人打听了那家客栈，客栈经营者是一对母女。


    可能是开在城外生意不好，她们鲜少进城买荤腥的回去备菜。


    可这类客栈迎来送往的客人不算少，就算生意不景气一日也得有两三个人进京出京去那住着，


    林屏不解的是她们为什么在客栈养那么多牲畜，牲畜的臭味不是很赶客吗？


    林屏是以异闻的口吻说的，意思是生意不好是那双母女的原因。


    林蘅玉却留了个心眼。


    既然水灏能得到修仙功法，那其他人是不是也能。


    或者说，那个世界的人可以像功法一样通过某种方式出现在这个世界。


    林蘅玉回想自己看《聊斋志异》是挪用了一种名为造畜的功法，顿觉头大。


    他当时为了追求反差，设计的也是一对母女开客栈。


    按照水献岄所言，这个世界正在逐渐接近修仙界。


    所以水灏绝不会是唯一一个摸到修仙门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