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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二进制》 第41章授薪合伙人5
41.
算计得来的爱情是爱情吗?
当然是。
古往今来,没有一个道德标兵当上皇帝。相反每个成就大事业的人或多或少都存在着某些方面令人不齿,虽然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这帮人都是男人,他们存在着过于明显的劣根性,但不可否认,人啊,没必要强求自己做到完美。
就是尽善尽美都是没有必要的,人这么多,被人怎么想关我屁事,我只要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获得了当下的快乐,这就够了。
所以,我几乎是靠着欺骗的方式获得了康壹竽的爱,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这会成为我的骄傲。
Blackstone私募的高级经理,被我这样轻易地骗了,说出去,好像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在我那样用着卑微的语气问她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后,她心疼地抱住了我。谢天谢地,就算是会计事务所,对高层管理的身材也是有着潜规则的,我的腰身很有型,她轻易地就能够将我圈在怀中。
自中考后她离开国内,我们再也没有过如此近的距离。纵使这些年我那么多日日夜夜跑到普林斯顿偷看她,也算得上是亲眼见证了她的成长,但不得不说,在这样近的距离里面,我才意识到,康壹竽真的长大了。
她已经与我一般高了。
她的气息打在我的脸上,我回眸,看到了她微红的脸色。或许,当我俯下身的时候,我还能够听到她的心跳声。倘若说我刚才还是一副酒醉的样子,那么我想,现在的我应该是很清醒的模样。
我几乎以一种寡淡的神情看着她,在昏暗的酒吧内,与这里热烈的气氛迥然不同。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是死寂的。
我的鼻尖轻轻地蹭着她的鼻尖,见她一直没有说话,我这才轻声说道:“康壹竽,如果今晚你再错过我,你这辈子就再也不要想靠近我了。”
我的卑微几分真几分假,这是我也说不清楚的。的确,从旁人的角度,哪怕是与我熟识的Helena都不能够理解我对她的执念,但我还是抱着这份喜欢,来到了三字头开始的年纪。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无休止的等待下去。
爱情,只是生活的调剂品。而并非是必需品。
如果我不能够得到康壹竽,那么,我大可以去找一个能够对我的生活和事业有所帮助的人过一辈子。不,不能说的这么绝对,这世界上哪来的什么一辈子两辈子的,撑死了是晾被子。
哦,说多了。
反正,这是我给她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只看她能不能把握住。
我的声音很轻,话语伴随着我满是酒气的气息送入了康壹竽的耳中。她略显惊讶地抬起眼眸看向我,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面倒映着我带着笑容的身影。
“什么?”她的神情有点困惑,好像没有听清我刚才说的是什么一样。
是真的没有听清吗?
怎么可能?
我轻轻地笑了起来,歪了歪头。本来还想着自己要在她的面前装可怜,但说实话,这件事情好像我并不是很擅长。我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眼睛落入我的眼眸中。
再一次说道:“这是你唯一一次的机会,也是最后一次。”
康壹竽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立刻说话。
我当然知道她在犹豫什么,无外乎是我的亲妈,她的亲妈,我的爹,她的爹,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社会上的猫三狗四可能会说的话。
没什么意思,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别说我妈和她妈的关系怎么怎么样,我俩又不会有孩子,在一起怎么了呢?
而且她所顾及的事情,难道不是每一个女同性恋都需要面对的吗?怎么和段毓林这个小姑娘谈恋爱的时候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和我谈恋爱就要在乎了?
扯什么呢?
康壹竽静静地看着我,这时候她才意识到,我已经清醒了过来。或者说,意识到可能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喝醉。
我现在很清醒。
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能我就不是能够暗恋的人吧。我喜欢她,就是需要让她知道,并且给我我想要的回答。如果她给不了我,那么我会扭头就走。
现在忐忑的人是康壹竽,犹豫的人也是康壹竽。
明明喝酒的人是我,可现在觉得头疼欲裂的人却是她。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我,她重新坐回了卡座里面,用手揉着自己的眉心。她并没有靠近我,反而距离我有点远,她一句话不说的样子,在昏暗的室内,蓝色的灯光照耀在她立体的五官上,显得有些寂寥而落寞。
她落寞个毛线啊?
这些年快乐和别人谈恋爱的不是她吗?
在这装什么深情呢?
我又点了两杯酒,推给了她一杯。
康壹竽依旧低着头,没有看我,也没有看我递给她的酒。而我在干什么呢?
我翘着二郎腿,手拄在自己的下巴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康壹竽。
过了好一会,我的耐心耗尽了。我稍稍靠近了点她,这样的动作换来了她的偷偷抬眼,瞥了眼我。
“康壹竽,你三十岁了,不要做胆小鬼了。”我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我还没有过生日。”康壹竽的声音低而绵软,反驳着我说她三十岁的事情。
听她这么说,我真的好无语。差这几个月吗?神经病啊?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舔了下自己的口腔内侧,没有言语。
“我不是胆小鬼。我只是……”又过了一会,康壹竽再次开口。
只是,只是什么?
对于这种慢慢吞吞、磨磨唧唧的说话方式,我是真的很不喜欢。一屁股坐到她的跟前,我掰过她的脸颊,想要说点什么,可她的红唇就在我的面前。
没忍住,我垂下了头,亲上了她。
嗯,和记忆中一样软嫩。
草,我在说什么啊,难道我才是个变态吗?
松开康壹竽,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可好巧不巧,康壹竽正好看到了我的动作,她一瞬间有些尴尬,而我也有点尴尬。当我尴尬的时候,我的脑子就会有点短路,比如现在,我看着这样可爱的康壹竽,居然下意识地问她:“你干嘛是这个反应?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亲?也不是第一次和别人接吻。”
真的很无语,为什么我要说这样的话。
说的好像我真的很介意她和段毓林之间在一起的那些年一样。好吧,我就是很在意。但那咋了,我在意难道犯法吗?
“我没有。”康壹竽听到我这样的话,眼睛好似黯淡了一些,当然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室内的灯光变化的,反正她的声音比起刚才更低了,她的头也低下。
“康壹竽,我没什么耐心的,你知道的。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康壹竽,我的耐心也不允许我一次次地询问,我站起了身,垂眸看着她。
抬起手腕,我静静地数着。
120秒。
依旧是无声。
有的时候无声就是一种回答。
我她妈又不是非她不可,在这里已经耽误了足够多的时间了,实在没有必要继续死皮赖脸了。我不是阳/痿/男,没那么好面子,但是我也是有脸的人,我也有自己的自尊也有自己的骄傲。
“可以,你很好,康壹竽,你很好。”我低头对着康壹竽笑了笑,说道。
说完,我转过了身,直接离开了这家酒吧。
其实最近是我的休假日,既然被康壹竽这个狗东西拒绝了,那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个鬼地方。
我的司机一直都在不远处的街角等着我,我瞧见他,叹了口气后,大步向着那里走去。
在我上车前,我还抱着一点点不知道应该说是侥幸心理的心态,还是一点属于少女的期冀,我回头看了眼酒吧的门口。想要看到康壹竽追出来的身影。
但很可惜,哪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群明显是磕high了的烂人们。
坐在后座,我将遮光帘拉上,司机也很是体贴地将挡板升起,我闭上了眼睛。
“送我去机场吧。”
是的,我买好了机票。在这场孤注一掷的告白前,我就已经设想好了一切。如果康壹竽答应了我的告白,司机会送我们去曼哈顿上东的我的高级公寓里面,我们做个三天三夜;而如果康壹竽又像个胆小鬼一样,不出现或者是不回答我的告白,我会去洛杉矶,歇上半个月,随后回国,开始接触能够帮助我事业的男男女女。
我以为,或者说,我期望的,是她回应我。
可事实上,她果然还是选择了不回答。
靠在后座上,我的精神有些恍惚。高强度的工作和过量的酒精让我的头脑变得更加不清晰了,昏暗的车厢内,只有丝丝缕缕的光透过遮光帘投射了进来。我垂眸看着这束光,她落在了我放在腿上的手上。
我的手。
刚才她还在抚摸着我日思夜想的康壹竽的脸,而现在,她上面只有一束我根本抓不到的光。
垂眸看着她,我动了动自己手掌。
光依旧在那里。
根本不让我抓到。
就像康壹竽一样。
她曾经离我是那样的近,我们是那样的亲密,可是,她终究不是属于我的。她可以是段毓林的,可以是Helena的,也可以是别的什么人的。
唯独不是我方新箬的。
我不光没有拥有过她了,而是,再也没有拥有她的能力了。
十几年,十几年的喜欢,就这样一点点随着我的车子,逐渐走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康壹竽,我不喜欢你了。
第42章天气:阴
42.
我一开始以为段毓枢说的女朋友只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说说,可我到底是错误估计了。他详细了解了我的过往经历与一些公开的生活习惯,并且像是每个霸道总裁小说里面写的那样,把自己的喜好写了出来,整理成了备忘录发送到了我的邮箱。
我看着上面的一条条正常人的喜好,很是无语。
连个过敏都没有,生存能力优秀到扔到野外也能活下来的人,他写这玩意是干什么?
神经病。
这几天还有别的客户需要我应付,我一边看着别的客户资料,一边看着段毓枢的喜好,心里没有任何的波动。反而觉得有些无聊到困倦。
“新箬,你需要认真一些。”段毓枢很认真地和我说,“我的家里人远比你想象中的敏锐力还要强上很多。”
“段总放心,虽然这种事情我是第一次做,但应该不会有差错的。”我是真的困了,困意席卷而来,让我的哈欠根本忍不住。
好在段毓枢并没有觉得我的工作态度有问题,他神色有些凝滞,过了片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点头说道:“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会有些紧张。”
“说起来,既然你都能够知道我想要对你弟弟做什么,你家里人会不知道吗?你不觉得你说你的女朋友是我,这个风险有些大吗?”我看着他,将这些天心底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他愣了一下,随后大笑,回:“你现在问这个问题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是有点晚了,但是也还好吧,没有很晚。
“风险只是针对段毓桓的,并非是我,况且,我家里应该也是乐得其成呢。”段毓枢的话说完,看了看别处,忽然他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Elizabeth知道了吗?”
我正在思考他说的乐在其成。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是说他家里出了他和段毓林之外还有人想要段毓桓死吗?这种大家庭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小说里面写的那样啊?
一家人住在城堡里面,不分家,定时召开家族会议,爷爷动筷子其他人才能动筷子。
哦哦哦对对对,亚瑟请坐。
是这种吗?
我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了,可忽然,思绪就被赵壹笙的名字给抓了回来。
我和段毓枢在一起的消息在几个礼拜前双方确认后,就放了出去。他这么大一个钻石段老大,有人盯着也是蛮正常的。更何况他上一个订婚对象可是大名鼎鼎的景晨。
现在,他身边的人从景晨变成了我。
这种消息足以震惊一小部分人了,至少,我的父母都被惊讶到了。没人想到我会在康壹竽死后的几年后,竟然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而这个男人居然还是段毓枢。
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操蛋的。明明这个男的都他妈年近40,半个身子入土,家庭环境复杂,性格沉闷无趣,而我年轻貌美、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生活幸福,但在这群没眼力见的死王八眼里,我绝对是那个上杆子占便宜的人。
他妈的,怎么不都去死啊。
但赵壹笙会这么想吗?
应该不会吧?
“我爸妈都知道了,她又不是不上网,应该也知道了吧。”我靠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屏幕里面的段毓枢,回答。
段毓枢点了点头,因为网络,我并不能够看清他的眼神,他说道:“几年前,她的行为还是给我们带来一定的影响的。她这个年纪,这个身份,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我想知道,几年前的事情有没有你的身影,以及,现在你做的事情有没有Elizabeth的踪迹呢?”
我微微一笑,并没有立刻回答他。
几年前赵壹笙的发疯当然是对段家有所影响的,要不是有影响,我现在也没有办法这样和段毓枢隔着屏幕面对面,要不是段家受到了打击,段毓枢也不至于找我做什么女朋友,段家仍旧可以继续和景家联姻,稳坐第一把交椅。
只可惜,时移世易,现在的格局,段家已经只是看起来还算辉煌,实际上早已经不如不是男的当家的景家了。
“卓家这几年在内地冒头很快,你该知道,我们的协议存在排他性吧?”段毓枢翘起腿,面上带着近乎讥讽的笑容。
我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说:“排他性是指?”
男人就是容易得寸进尺,迄今为止我还什么都没有让你做过,怎么你就这么爱说三道四逼逼赖赖的呢?就你长了一张嘴?
“你和Elizabeth的关系不菲,但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也算得上是半个段家人,我希望……”
“段总,我不是段家人。”我打算段毓枢的话,目光沉了下来,谁好好的要做段家人啊,怎么了,你这个姓氏是多了不起吗?谁要做你家人啊?!
缓了缓自己的语气,不让自己看起来那样咄咄逼人,我又道:“我不会和卓家合作,至少我不会和卓舒清合作。这点你可以放心。”
我要的只是段毓桓的命,至于段家怎么样,并不在我的思考范围内。你们的继承之战打成什么样和我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听到我这样说,段毓枢若有所思地皱着眉,过了片刻,说:“是我多虑了。时间不早,晚安。”
“再见。”我挂断视频。
真的好无语。
和男人说话真的好让人无语。
靠在椅子上,我抬头望着办公室的天花板,再次确信一件事情。我真的是个同性恋,还是那种贼标准的,希望全世界男人都去死的女同性恋。
嗐。
就在我无聊的在办公室坐了几个小时候,我的手机响起。
【Elizabeth】:下楼,我在你公司楼下。
赵壹笙的出现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也没有特别的让我觉得意外。毕竟任谁听到我和段毓枢搞在一起的消息都会觉得大跌眼镜的,关系好一点的基本上都来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作为阿竽的孪生妹妹,赵壹笙不来问才是有问题,只是我出乎意料的事情是她怎么现在才找过来。
自从身体情况急转直下后,赵壹笙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开车了。所以我下楼后就在找着她的那辆商务车,可找了一会,都没有发现,反而是发现了一辆很久都没有见过的越野车。
走到那辆越野车侧面,我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赵壹笙那张足以称得上是惊为天人的脸来。
“上车。”她面无表情,看着我,示意我上车。
打开副驾驶,我上车,系上安全带。
“怎么来了申城?”我看了看她,按照她固有的习惯,从手套箱里面找出了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问她。
她瞥了眼我的动作,眼里带着几不可查的笑意,回道:“你倒是还记得我的习惯。”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老年痴呆,为什么会不记得呢。
“我本来想着等你回了邺城咱们再说,但是我左等右等,你就是不回邺城,没有办法,我只有来申城找你了。”一个红绿灯,赵壹笙停好车,转过头,看我。
“我的工作真的很多,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应该不会回邺城了。”我看着她,意有所指。
“那你去邺城参加不是你学校的校庆是为什么?”赵壹笙明知故问。
我看着她,等着她还能说出什么屁话来,
可惜,绿灯了。
车子继续行驶着,我看着申城的初夏街头,整个人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再度打了个哈欠。
是真的累。
街道两侧的树木从嫩绿逐渐向深绿转变,而远处不知道是什么模模糊糊的白光,像是一团雾一样,就在我们的面前。让人无法躲闪开来,也无法窥探出其真相。
我静静地看着那团白光,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抬手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再度使劲眨了眨眼睛。随着车子逐渐靠近,此刻,我看清了那团白光。
只是LED大屏啊。
原来,只是一个大屏啊。
垂首,我淡淡地笑着。只觉得自己现在病得是越来越重了,坐我这行的,每天看的就是各种奇奇怪怪的报表,行业的录取偏好上,也会更加喜欢理性的人,不那么具有发散性思维的人,我一直以来都是非常符合的,但现在我怎么会让自己的思维发散到这种程度?
到底是年纪大了。
就在我在那感慨的时候,赵壹笙将车再度停下。我抬眸看了下,是阿竽生前在申城买的房子。
这个房子装修好我就没来过,但我记得,在阿竽的遗嘱里,这个房子是留给了赵壹笙的。至于为什么,好像是说她的户籍无法在申城买房子,所以才留给她了一套。
我那时候来不及想,但现在站在这套平层里面,我只有一个想法。
赵壹笙那么有钱,真的缺阿竽给她的这套房子吗?
看着赵壹笙消瘦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我竟然又一次透过她看到了阿竽。她们两个分明是两个人,曾经两个人都在的时候,哪怕捂着我的眼睛,我都能够准确地分辨出来她们。
而现在,我又一次,将赵壹笙看成了康壹竽。
她就站在我的面前,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的一刹那,她的眼眸就变成了平日里阿竽的模样,瞬间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我望着她,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盈满了眼眶。
“你在和段毓枢交往吗?”她抬起了眼眸,望着我,问道。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我知道,只要我回答了,眼前的人就又会变回赵壹笙,而不是我的阿竽了。就算是自欺欺人,可是上天啊,求求你,让我再多看她两眼吧。
赵壹笙没有意外我的反应,相反,我这样的反应应该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挑了挑眉,笑了一下。
随后,在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一拳打在了我的肚子上。
吃痛捂住自己的肚子,我刚要说什么,就感到自己的头发被赵壹笙拽住。她拽着我的头发,丝毫没有留手,顶膝再度对准了我的肚子,狠狠地怼了过来。
草。
第43章
天气:阴
43.
我的家境还算不错,我的相貌也算上乘,我的父母也十分聪明。他们很清楚我的长相可能会给我带来麻烦,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在学习自由搏击,从少儿到青少年到成人,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懈怠过。
不对,应该说,在升到高级经理后,我才将自由搏击换成了拳击。
一把拽住赵壹笙再度挥过来的拳头,我大力地将她甩到另外一处,本想要和她说点什么。可看到她用着阿竽的那张脸,一脸愤恨的模样,这些天来和段毓枢接触而来的郁气,根本无法压抑。
不等赵壹笙反应过来,我已经将她抵在了玄关上的架子上。架子上有一处凸起,这处凸起硌着赵壹笙的肩胛骨,让她吃痛地皱眉。我看着她这样,沉声说:“你他妈发什么疯?”
赵壹笙偏着头,眼神里是我熟悉又陌生的欠揍。自从她上了初中以后,对我俩的武力值有了清晰的认知以后,她再也没有用过这种眼神看我了,怎么的呢?现在年近40了,越活越回旋了?
“你打不过我的,赵壹笙。”我看着她,想着她这个破烂身体,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是吗?”她的话音刚落,这个瘪三就趁着我听她说话,稍稍松开钳制住她的手的时候,一个大头直接冲着我的鼻子撞了过来。
草了,虽然我这个鼻子是纯天然的吧,但是她高啊!高啊!比石头还硬的脑壳猛地磕上来,我感觉自己天灵感都被塞进去芥末了。眼泪顿时留了下来,而与眼泪和疼痛一起袭来的,是我再也压制不住的怒气。
去你妈的,你身体差管我几把事情,又不是我当年让你肺栓塞的。
我不再留手,赵壹笙躲闪的动作在我看来十分的小儿科,我静静地上前,不管鼻血已经流了下来,随意地抹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而她同样在看着我。
叹了口气,我懒得继续和赵壹笙纠缠。
不管她还在防备,我就在她的目光中,直接拽上了赵壹笙的胳膊,让她失了所有的角度,随后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原地动也不能动的时候,我丝毫不留手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她顾及着我还要见客户不打我的脸,是她善良。但我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我掐着她的脖子,手也用着力气按着她的肩膀。她本来就比我矮上一点,现在更是需要仰头看着我。
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倒是和她小时候差不多。
可惜了,我已经不是小时候那样会顾及阿竽想法的我了。
我学着她刚才拽着我头发的样子,同样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拖来了沙发边。在她吃痛皱眉的时候,又一个巴掌打在了她另外一边的脸上。
我有多大的力气我清楚,她的身体素质到底是比不上小时候了,我这两个耳光打下去,她的右眼睛里面立马充血了。我看着她这样,也不好再下手打她,但我也不想就这样放过她,我将她推倒,翻身直接骑在了她的身上,居高临下地逼问道:“还发疯吗?”
如果说一开始赵壹笙进门的时候还在情绪里面,但现在被我打了两个耳光后,整个人已经清醒了不少。我眼瞅着她的情绪趋于平静,刚想要放她一马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脑后的头发又被她拽了下去。
草了,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招数。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又一个耳光打在了赵壹笙的脸上。她吃痛,不得不松开了拽着我头发的手,我咬牙,垂眸看她。见她的神情依旧没有半点服输的样子,咬了咬自己的口腔内侧,眨眼间重新掐上她的脖子,一下下抽着她,毫不留情。
感觉她的脸都要肿起来了,我这才停手。问她:“服不服?”
“我不服!”就算成了猪头赵壹笙也是个嘴硬的猪头。
我是个暴力狂我清楚,但我也不是真的想把赵壹笙打死。于是,我带着微笑,把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将她摔到地上的同时,一脚踹上了她的肩膀。
赵壹笙曾经是练体育的,她的肩膀有旧伤,我这一脚下去,她一时半刻都使不上力气。
“你不服,我就打到你服。”我站在她的跟前,将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只留下贴身的内衣,缓慢地按动自己的手指,发出咔咔的声音。
“我知道你为什么上门,不就是因为我和段毓枢交往这件事情吗?”
赵壹笙带着愤恨的眼神站起了身,而我在她站起来后,再度踹上了她的腿。
很可惜,这一脚被赵壹笙躲开了。
赵壹笙闪身到了我的身侧,她的胳膊果然已经抬不起来了,可这一点都没耽误她发疯。她不管自己会不会彻底惹怒我,疾步上前,一脚就踹在了我的腰侧。
我吃痛的时候,她又上来想要补上几脚。
但我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我趁机拽住她的脚,大力地向下压去。她的柔韧度一般,被我这么一压,顿时感觉到了疼痛,长大了嘴巴。
趁着她张大嘴巴,我松开了拽着她的脚,一手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直接往墙上怼去。
“方新箬!你要做什么!”赵壹笙奋力地回过头问我。
我要做什么?我要做什么这件事情这么难理解吗?
我挂上了最为妥帖的乙方人的笑容,将她的头撞向了墙壁,笑道:“当然是打死你了,你不要担心,你只是我练手的,对待段毓桓我会更加狠心的。”
人的脑袋坚硬也坚硬,脆弱也脆弱,我也不好真的把赵壹笙磕死,象征性地撞了五六下后,我就停手了。但鉴于赵壹笙这个小孽畜不做人的习性,我并没有松开自己的手,而是一直拽着她的头发,让她背对着我跪着,面向墙壁。
“段毓枢也是段家人,你和他掺和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赵壹笙忽然说道。
我会不知道吗?
不管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有多么和善,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个男人正是当年在赵壹笙发疯差点搞倒段毓桓之际,出现在赵壹笙的面前,利用家族的权势让赵壹笙停手的人。
一丘之貉。
诚然段毓桓是个王八蛋臭傻逼,但是作为他的哥哥段毓枢又是什么好人吗?段家在公众面前装得多么清流似的,但是这一年年来袒护着段毓桓的又是谁呢?
这种家庭,都是由内而外、自上而下,都是一群垃圾。
哪怕是段毓林也不例外。
“成为他的女朋友,我就能够进入段家,能够打死段毓桓了。”我松开了抓着赵壹笙的手,居高临下地瞧着她。
光在我的身后,我的身影几乎将赵壹笙整个人笼罩住。她抬起头,一双眼睛上目线地瞧着我,加上她红肿的脸颊,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可怜又无助。
而在她面前的我,就是那个恶魔。
“你做段毓枢的女朋友只是为了打段毓桓?”赵壹笙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我说了什么。
这是什么话?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打段毓桓,我还是为了借段毓枢的势啊,不光能够亲自动手打死段毓桓,他还给我保证能让段毓桓跪在我面前承认错误呢?
多么令人心动的条件啊,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你需要付出什么?”赵壹笙又问我。
“我做了他的女朋友,仅此而已。”
赵壹笙被我这样的回答惹怒了,她忽地站起身,一张红肿的猪头放大了许多倍,看起来很是丑陋。她看着我,眉头紧紧地皱着,语气又急促又凶狠的,说:“仅此而已?你做的可是一个男人的女朋友!他他妈是个正常男人,你就不怕他对你做什么?段毓桓那个傻逼能对十八岁的小姑娘下手,万一他这个傻逼大哥就是喜欢你这种三十来岁的熟女呢?!你怎么一点作为正常女人的敏锐度和警觉都没有啊!”
我笑了笑,回身,坐回沙发上,抬眸看着赵壹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回道:“我不在乎。”
我根本就不在乎段毓枢对我是不是抱有什么别的念头,就算有别的念头又怎样,只要他能够达成我的目的,就算让我陪他上床又怎样呢?男人嘛,就当□□呗。
当然,前提是,他能打得过我再说。
“你是不是特别自信自己的身手啊,他到底是个正常成年男人,你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他要是强迫你,你怎么办!”赵壹笙好像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情一样。
我疑惑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回她:“我对自己的身手是挺自信的,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段毓枢。但我想,如果他敢强/暴/我,我应该可以物理阉割掉他。”
赵壹笙的眼睛眯了眯,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天真。”
我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后来是以我实在看不下去这么丑陋的赵壹笙,率先转开目光结束。
她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虽然我对段毓枢对我不感兴趣这件事情十分确定,但是赵壹笙说的也对。男人这种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劣等生物,确实值得防范一下。尤其现在在公众眼里,我们两个还是交往的关系。
“行了,你说的我知道了。我不会和段毓枢单独见面,也不会和他有过多的联系的,这点你放心。可以吧?”段毓林也是段家人,他这个大哥好像很宠溺她的样子,她不是爱姐姐长姐姐短地跟在我的身后吗,那就跟着吧,现在。
“哦对了,卓家的报表景晨没有看,她早就准备对卓家下手了,你要是真的闲着没事做,不如主动去和她接触。”我忽然想起了之前赵壹笙交给我的卓家的资料,唇角勾了勾,“我还蛮期待卓舒清要是知道你在背后捅刀子,她会有什么反应的呢。”
我说完,拿起自己的衬衫,穿好,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等电梯的时候,我看着自己凌乱的头发,以及鼻血干涸后的人中,从口袋里面掏出卫生纸擦了擦。过了好一会,我意识到。
我是个神经病,而赵壹笙同样也是。
自从阿竽去世后,我们两个就都疯了。
第44章]授薪合伙人6
44.
康壹竽的拒绝其实在我的想象之中,毕竟我还算得上了解她。我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知道她在意我们的父母,知道她在意社会的评价,知道她是一个看起来独立的胆小鬼。
表白被拒绝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至少,对我的影响没有那么重。
我回了西海岸以后,在自己工作了五年后才买下来的house里面,开始了为期两个礼拜的休假。
在会计事务所每天忙忙叨叨的,这么多年来我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现在猛地闲下来,就忽然觉得非常的无聊。
人在无聊的时候就很容易怀疑人生,这是一个不好的趋势。
于是,我选择做一个木工。
家里面的家具还算是不错,但是客厅内沙发旁边,我觉得缺一个边几。做手工是一个能够平复自己烦躁的内心的活动,当然,这也是一个具有危险性的活动。
比如当下,我就在锯木头的时候,也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一个走神,我的手被锯到了。鲜血流了下来,而我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的脑海里很清晰,应该拨打急救电话,去医院。但是我没有任何的动作,我只是站在原地,站在房子前面的草坪上,呆愣愣的,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是怎样呢,Helena出现了。
Helena的出现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的印象里,她已经转行成为了演员,现在应该是在好莱坞才对。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竟然会出现在我家。
“Freya!”Helena的声音又急促又紧张,从远处传了过来。
她的这一嗓子把我叫醒,我转过头,看向她。还不等说话,就被她拉着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来到了她的车前,她从扶手箱里面拿出了一个简易的医疗箱,替我处理了一下,血不再继续流后,不由分说地将我塞进了她的副驾驶,随后自己也坐了进来,发动车子,一路疾驰。
急诊里面总是有更加紧急的情况,我的手应该算不上多么要紧的事情。至少在我没见到Helena因为着急而跑起来的时候,是这样想的。
“你是怎么了?”Helena皱着个眉头,神情严肃地看着我。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Helena的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表情,她的目光紧随着医生处理的手。
我则是目光空洞地躺在床上,想了想,回答道:“我想做个边几,锯木头的时候走了个神,就这样了。没什么问题的。”
Helena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而是和处理我伤口的医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听不太清楚她们说的那些术语,只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头脑变得愈发不清醒。
就在我即将昏睡过去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医生说什么要将我立刻推入手术室的声音。真的是好奇怪,我只不过是割破了自己的手,怎么就需要做手术了呢?真的好奇怪。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身边是Helena一张略显憔悴的脸。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虚弱地看着她,努力地笑了一下,说道:“Helena。”
“你啊。”Helena放下了自己的手机,她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神情很是无奈,“要不是我正巧去你家,正好你被锯子划破了手,你这个胳膊可就保不住了。”
什么东西?怎么就保不住了?
“一些感染,好在发现比较及时,你的胳膊和你的手,你的手指都保住了。”Helena笑道,“我不能陪你太久,等会我就要走了。上午的时候你的手机响了,我帮你接了,她等会就过来。”
她?她是谁?
我疑惑地看着她。
Helena不动声色,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说:“睡会吧,等会就见到了。我先走了。”
“下次见。”她或许是真的比较着急,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给了我留了个眼神,随后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之前混沌的脑子现在终于清明了过来。能被她这样说的人,还能有谁呢?
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过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是否足够憔悴。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疲累再度席卷而来,让我刚刚清明的脑子再度陷入混沌,而后沉睡。
在入睡前,我发誓,我一定要让康壹竽跪在我面前。
再度睁开眼睛,病房内窗户前有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
她的长卷发并未束起,自然地散落在背上。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看手机,也没有戴耳机,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西海岸橘色的落日。
我眼睛眯了眯,发出了一点点的动静。
她转过了头。
“新箬姐。”
看清了她的脸,我沉默了。
是赵壹笙,不是我以为的康壹竽。
赵壹笙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失望,她两三步来到了我的床边,将我把床撑起来,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我不知道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的神情,但是我能透过过于清晰的玻璃看到自己的面色。
红润的面颊变得苍白,我的神情看不出喜怒,没有笑也没有怒,整个人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纱,看起来有些阴翳。
或许是我的眼神过于的空洞,有些隐晦不明,再或许是赵壹笙这个人足够的聪明,她竟然读懂了我的眼神。
她坐在我的床边,对我说道:“你是把我认成了我姐姐吗?”
我能怎么说呢?
我真的一开始以为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康壹竽的。可没想到,第一个人是Helena,而第二个人是赵壹笙。
都不是康壹竽。
“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会来。”我的神色终于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样子,“怎么会来找我?”
我将自己往上蹭了蹭,让自己靠着更加舒服一些,问道。
赵壹笙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目的,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些欲言又止。
这样的赵壹笙我觉得有些陌生。如果说康壹竽是一个会瞻前顾后的胆小鬼,那么赵壹笙就是和她截然相反的,胆大包天的臭小孩。
能让赵壹笙这么犹豫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我歪了下头,瞧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我姐当年远走CA被我知道为什么了。是祝施,祝施告诉了我爸,我爸知道后生气得要死,把阿竽打没了半条命,然后连夜把她送到姥爷这来了。”赵壹笙的声音有些冷,又夹杂着几不可查的愤怒,“所以,我想要报复一下。”
居然是祝施吗?
我还以为是康壹竽脑瓜子抽筋在爸妈面前出柜了呢。
我叹了口气,问道:“你想要怎么做?”这样的问题,就是赞成她报复的意思。
没错,很不巧,我就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纵使现在康壹竽不喜欢我,但也不影响,我去找罪魁祸首的麻烦。
“几年前我生病以后我加入了祝施的公司,天晟高科,这个你知道吧?”赵壹笙瞧着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这点我是知道的。几年前赵壹笙肺栓塞,手术后就离开了投行,回国加入了祝施的公司。我虽然不太关注国内的事情,但是这行属实不算大,或多或少也从各种朋友的嘴里听说了一些天晟高科的事情。
既然事关天晟高科,还能够让赵壹笙亲自跑来A国找我这么一个会计事务所的合伙人,那么她想要做的事情只会有一个。
“天晟高科要上市了吗?是报表有问题?”这个行当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潜规则的,在操作空间允许的情况下,我也并不是一个立场多么坚定的人。如果是赵壹笙,我愿意给一个友情价。
赵壹笙没有立刻回答我,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们对视,我看着她这双过分锐利的眼睛,忽地明白了些什么。我皱着眉,问道:“你要把祝施从这个公司管理层踢走吗”
天晟高科是个做硬件的公司,那些个专利的研发主导人都是祝施,而这些年来的运营工作都是赵壹笙在做,这些我都是知道的。这两个人的股份好似也是持平的,这在业内也不是什么秘密。
上市势必要涉及到权力的划分。
如果不是很重要的局,赵壹笙应该不会来找我。
“不是踢走,只是不让她继续拥有决策权了。她手上的股份一时半会我搞不掉的,她背后还有天晟集团,我只要能够拿到决策权就够了。”她率先开口,回答了我的疑问,面上带着的是说工作时候的凝重,“有了决策权,我会重新洗牌公司的架构。国内到底不适合企业的发展,我会把公司的事业重心转移到A国来。”
我点了点头,认可她这句话。
过了会,我又问:“投行你找了谁?”
赵壹笙站起身,看着我,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Iris,齐简臻,她是个很不错的人。”
既然都找好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下,随后说:“可以,到时候联系。再见。”
我不想见到这张脸了。
赵壹笙很少会反驳我的话,她听到我这么不客气的轰她走,眼神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就是熟悉的接受。没一会她就离开了。
病房内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默默地看着外面已经彻底落下的太阳。
脑子空空,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
对于赵壹笙想要篡位这件事,我不是很意外。她并不是一个会居于人下的人,天晟高科能起死回生都是因为她,她对企业贡献这样多,她怎么可能容忍公司的控制权不在自己的手上。
既然赵壹笙想要拿到,那就一定能够拿到。
这点我相信她。
打了个哈欠,再度睁开眼睛,我透过玻璃看到了一个人影。昏暗的夜色并不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的脸,但如此影影绰绰的情况下,我还是稍稍看清了她那过分立体的五官。
有些无语地转过头,我笑道:“你怎么……”又来了。
话还没有说完,我就看到了那双和赵壹笙完全不同的眼睛。
哦,来的人,不是赵壹笙。
而是康壹竽啊。
第45章
授薪合伙人7
45.
我似笑非笑地瞧着她,说是笑着,但实际上因为麻药劲儿逐渐过去,我的笑容弧度绝对算不上大,或许说这勉强才能看得出来是在笑。
我这脸不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冷得很。
这是当年赵壹笙给我的评价。
看到康壹竽依旧站在病房门口,没有要继续进来的意思,我那一点点浅淡的笑容也消散了。平静地看着她,我在想,她又要发什么疯,做什么。
康壹竽看了会,这才踏入了我的病房。她今日的穿着不同于大学时期的宽松不修边幅,也与工作时候的严肃正经完全不同,称得上休闲得体。
PoloRalphLauren的亚麻衬衫,米白色的休闲裤,针织的腰带。
都是我没见过的样子,却是我平常爱穿的风格和品牌。
康壹竽站在我的床边,没有言语,一双眼眸静静地看着我。我的词汇量很是浅薄,并不能完全将她的眼神形容出来。但我能够看得出来,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好像我是什么可怜的东西的含义。
这女的到底在干嘛呢?
距离她拒绝我不超过一个星期,那时候的态度那么明显,现在又是怎样?为什么要用那样悲悯的眼神看着我?难道她会觉得我手受伤会是我的苦肉计吗?
我是那样蠢的人吗?
苦肉计这种下下策,在我的认知里面,好像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能做得出来吧?
我有些生气。为了自己的体检报告足够好看,也为了自己还能够继续赚更多的钱,我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情绪。眼下也是如此,我一点面子没给康壹竽留,直白地说道:“别他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苦肉计这种傻逼计策只有你这种傻逼能用的出来,我就是一个没留神被锯子锯到了。谁告诉你我在这个医院的?谁他妈让你来的?”
病房内只有仪器作响的声音。
康壹竽一句话没有说,她拉开了我病床前的椅子。眼神在动作间终于正常了许多,她坐下后,抬眸,和我说道:“我升任副合伙人了。”
“关我什么事吗?”我讽刺地看康壹竽,反问她。
“我和段毓林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并不喜欢她。我遇见她的时候,那会我还在普林斯顿上大学……”
“康壹竽,你真的觉得我会想要听你和段毓林的恩爱过往吗?我管你是不是喜欢她,你不喜欢不也和她在一起了这么多年吗?如果喜欢并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必需条件,那么你的喜欢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值钱吧?”我好着的那只手抬起来,打断了康壹竽继续想要说话的动作。我抬眸,略显压迫性地瞧着康壹竽,继续说道,“你该知道的,我这种人生下来吃好的用好的,我不会向下兼容我自己。对于不值钱的东西,我向来嗤之以鼻。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你不值钱了,那么我不会要你。
哪怕我还在喜欢你。
一方面我在这样和自己说,另外一方面我的心底却一直在挣扎。这样的挣扎之下,我只觉得自己也是那样的不值钱。我不太能够接受这样的自己,想到这里,我的脸色不由地又冷了一分。
“但是我现在已经是Blackstone私募的副合伙人了,我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人脉和资产。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我已经做到了最好,阿箬我很优秀。”康壹竽试图让我再度看到她有多么值钱,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急切了。
但这并不重要。
我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我现在的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下,可是神态却没有一点变化。很明显,哪怕她知道了答案,她也在欺骗自己。
“你怎么做到副合伙人的位置还需要我和你说吗?”既然在骗自己,那么我就帮你认清现实,“Blackstone有几个高级经理升职合伙人是副合伙人的,你真的以为这是一种升职吗?以及,你认为我从中作梗为什么会那样的顺利?而你,又是在怎样的一个时间点后才成为了副合伙人呢?”
戳破一个气球人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要是平时我或许还会顾及一下对方的感受。但在此刻,我本就因为手术麻药失效而越发疼痛的手,连同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我对这样胆小的康壹竽的不满,叠加在一起,让我变得毫无顾忌。
没有顾忌就会大杀四方。
“你小学初中时期,的确出众。但现在你还觉得你在同龄人里面是出色的吗?”我稍稍坐直了身子,眼睛直直地看向眼神略有慌乱的康壹竽,继续逼问道,“不说和你司那些白人、黑人、印度人还有男的比较。就是同领域的同性别的做横向对比。你的孪生妹妹,Elizabeth,她因为身体原因从投行离职,没有人看好她,而她现在已经是天晟高科的运营官,需要我给你说明一下天晟高科在无人机领域的全球市场份额和她们的利润率吗?不说赵壹笙,我们再讲讲齐简臻好了。她很没意思吧,我之前几次和她接触,她身上都带着一股近乎天真的愚蠢,但她现在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你猜她以后会不会成为JPM最年轻的MD。除了她们,你再想想你的高中同学,AntoniaChang,她没像你一样申请到普林斯顿大学,但是她现在的职级已经比你高了半级。你再想想我?”
虽然授薪合伙人依旧是高级打工仔,但是在我这个年纪,这才是能够做到的最好。
“你没有做到最好。”我给了一个直白的结论。
“我……如你所说,我的确没有做到最好。”她的眼眸有些黯然,向下看了看,但是没有过一会,她就再度抬起了头,继续说道,“但我依旧认为我是足够优秀的,我能够成为更好的我。而这样更好的我,也足以配得上你的喜欢。”
这是在干什么?
前几天拒绝我表白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我都哭了还能被拒绝,现在却要跑过来演深情。怎么,皮痒了是吗?觉得我的脸面不值钱,我的自尊很下/贱,觉得我能被你踩在脚下践踏吗?
“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放屁,告诉我。”我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身上,舔了舔后槽牙,我问她,“几天前我在新约克的酒吧算得上是在和你表白,但是你当时拒绝了我。现在找过来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我还会在原地停留吗?”
“像你十几岁那样子,在我做好决定,愿意承担我父母、你父母所有怒火的时候,做出自以为大公无私、大爱无疆的、臭傻逼的逃跑行为。你觉得现在过来就和那时候一样,是你爱的体现吗?”想到这里,我的神情充满了嘲讽,我看着她。
3备用群961845056weibo凤阁整合 她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漂亮、自信的阿竽,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切的,胆小鬼康壹竽。
康壹竽现在是没有资格坐在我的床边的,她现在之所以能坐在这里,只能说感谢她这张脸和我的妹妹赵壹笙几乎一样。
我瞧着她,似乎眼前人不是一个人,而是外面会被风轻易地吹起的落叶。
“阿箬……”她抬眸看着我,眼睛里面是我有些陌生的红。
“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步错在我这里就是死刑。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次机会。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在你上大学时候,经常半夜从费城开车去普林斯顿找你吗?难道你在和段毓林亲密接吻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到我在那里哭吗?难道你以为你在一次次的工作场合,刻意避开我们事务所的行为,我会不知道吗?”
我的话音刚落,她的神情瞬间变得慌张起来。
她平日里温和,游刃有余,一无所知的面具被我彻底的撕碎,我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一点点意识到我一切都知道后的崩溃。
没来由的,我在此刻得到了一些些宽慰。
我见了那多么那么多次她和段毓林的亲密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在校园里面牵手、搂腰,甚至我在一个雨天,看到了她疾步走到了段毓林的伞下,同她接吻的场面。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不过就是喜欢她,就要这样惩罚我吗?
如果说是喜欢段毓林,那我过去所看到的一切,我还能勉强认为,这是康壹竽有了喜欢的人,在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人之中至少有一个人在幸福。可是现在,她告诉我说她不喜欢段毓林。
她不喜欢段毓林,还要用这样的“甜蜜”来折磨我。
我是什么绝世混蛋吗?要被这样惩罚?
我只不过是喜欢你。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从始至终,对不起我的人都是你。
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我将眼泪生生忍下,再度抬头看向面前的康壹竽。
我眼神中的冷漠刺痛了她,她本来还只是噙着泪的眼睛,眼泪顿时落下。她试图拉上我的手,可很不好意思,我完好的那只手在被子里面,露在外面的手上还是刚刚包扎好的。
她就这样无助又可怜的看着我,我只是看着她,仿佛她是个死人。
没有一刻我是这样的冷静。
我从来奉行的就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人际交往中更加不会给人留有余地,只要对方触犯到了我的原则,我会毫不留情地选择割裂所有的情感,将双方回归到普通人的行类。
但康壹竽不行。
我叹了口气,说道:“别哭了。无所谓的,咱俩的父母始终认识,我始终都是你的表姐。”
“可我不想让你做我的表姐!”
早干嘛去了?我轻笑。
康壹竽吸了口气,又沉默了几秒,随后,她的动作彻底把我吓到了。
她在我面前跪下了。
苍天,我绝对要夭寿了。
第46章天气:微风
46.
结束一天的坐班,我准时下班。在公司楼下,我看到了段毓枢的车子。
业内现在对于我和段毓枢在一起的事情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但当他们看到段毓枢亲自来我公司来接我的时候,还是感到了惊讶。我的目光在一众人中扫过,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地咳嗽了一声,这才让这群八卦的人回过了神,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物议沸腾才好。
这个词是什么用的吗?
在走向段毓枢的车子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这样的问题。丝毫不在乎来接我的人到底是谁,确实也没有什么可在乎的必要,男人嘛,这世界上可不要太多了。
坐在段毓枢的身边,我瞥了眼他。他就和我给他的印象差不多,穿着讲究,姿态优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男人的装逼气息。虽然我见多了这样的人,但像他这样装得这么好的属实不算多。
可能是家里的装逼氛围足够浓厚吧,要不然也不至于能这么容易的腌入味。
“在想什么?”段毓枢拿起副驾驶递过来的平板,看着上面还没有处理好的工作,百忙之中还不忘关心关心我这个女朋友。
无意中瞥到上面的茂盛集团,我眯了眯眼睛,轻声道:“没什么,你下个路口把我放下吧,我和别人有约了。”
听到我这样说,段毓枢有些意外,他似乎没想到我竟然连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他沉默了好几秒,才说:“据我所知,你的日程表显示你明天就要飞荣城了,今天是你在邺城的最后一天。”
我笑了笑,点头,说:“是。怎么了吗?”
对啊,我明天飞邺城了,当然今晚要去见一下元辞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抬眼瞧着面前的男人,眼神却不自主的落在了他身后一闪而过的交通银行施罗德大楼,无声地叹息了一下,疲惫的感觉突如其来,我靠在座位上,道:“段总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段家的产业遍及实业,段毓桓个人更是在各种房产建设公司内都有他的身影。这些年房地产不景气,许多许多的问题都暴露了出来。但又因为地产经济几乎左右着国民经济,所以时至今日,都还没有彻底将问题暴露出来。
而段毓枢手上的茂盛集团,如果我没有记错,背后的最大股东所在的公司实控人正是段毓桓。
他知道我要做什么,或者说,他们都知道我要做什么,他们现在只是等着我去做,等着我将段毓桓的目光吸引过来后,再下手把段毓桓彻底按死。
枪打出头鸟,而我就是他们的出头鸟。
段毓枢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他并不接招,只是说道:“你想太多了。好了,到了,下次见。”
我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
至少这种不好看的脸色一直持续到元辞出现在我的面前。
“怎么了,这副表情。”元辞一进来就看到我在那神色不虞的模样,她拉开我身边的椅子,坐到我的跟前,问我。
我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在思考应该怎么措辞才能够表达出来我的对段毓枢的不满。我当然没对这个狗男人抱着什么希望,也知道他对我的帮助有限,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知道这群傻逼人上人把我当成枪使又是另外一回事。
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那些年赵壹笙经常对着卓舒清发疯的心情了。
傻逼人上人!
我本来还有些气氛,但转过头,就看到元辞一脸和善地看着我,目光中也带着对朋友的担忧,一瞬间那些想要骂人的话就憋了回来。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过了会才说:“刚刚段毓枢送我过来的,和这种人相处让我觉得有些累和烦。”
和装逼男相处当然会觉得累和烦了,哪怕对方是长相不错的、家世不错的,但他还是个男的,这一点来说,就足以让人觉得烦闷了。
元辞好像很理解我,她捏了捏我的肩膀,很是认同地说道:“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你都不知道我加入高科以后经历了什么!”
听到她这样说,我轻轻地笑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这世界上让自己心情瞬间变好的事情,就是朋友的悲惨事迹。
“在我讲述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件事情。”元辞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我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又抬眸在四周看了又看,似乎是在确认没有任何录音设备一样。
忽然觉得眼前的人也变得莫名其妙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等到元辞确认这件房间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一些看起来就不能算得上好吃的饭菜后,这才开口问道:“Elizabeth脸上和身上的伤是你打的吗?”
倒是没想到她会先问这个。
我打赵壹笙的事情没有做任何的隐瞒,以赵壹笙的性格,她来申城的举动虽然不能说是大张旗鼓,但也是一点掩饰都没有的。她来见我,和我一起回了她姐姐留给她的房子。
进去的时候好好地,出来就成猪头了。
不是我打的还能有谁呢?
总不能是自己摔的吧?
而且,不光是这些。
他妈的最近卓舒清几次三番给我找麻烦,难道还不能证明赵壹笙的确被我揍了吗!
想到卓舒清这个护短的狗最近的所作所为,我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回:“她来打我,但是被我揍了。不自量力的弱鸡。怎么了?”
元辞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我这么坦然。但很快她就笑了起来,脸上的笑意暖融融的,让人看着也忍不住想要笑。
“你和Elizabeth打架都下这么狠的手吗?她那脸肿的真的太吓人了,都快过去一个月了,她的右脸下巴那还肿着呢。”元辞说着,拿起了筷子吃上了面前的说不上来是从哪里海钓上来的鱼,吃了一口后,她的眼睛忽然亮起来,“还不错,你也吃。”
我也吃了两口,发现确实还算可以。
想了想,还是觉得赵壹笙有毛病,吐槽道:“赵壹笙和卓舒清这两个比,真不是人。丫右脸肿着是因为她拔了个智齿,那个智齿长得特别奇怪,拔出来的创口特别大,缝了好多针,所以才是个猪头!和我有毛关系,我打她还是很有分寸的,丫被我揍了一顿,那破烂身体连个急诊都没进,我多有姐妹爱啊。妈的,还在这给我恩将仇报给我泼脏水,你等我收拾完段毓桓的,我非得打死这个死孩子!”
元辞的眉头动了动,她脸上含着笑意,问:“卓舒清针对你也只是你们之间的一场戏吗?”
姐妹,你是不是有点过于聪明了一些了?
“算不上。”我摇头,给元辞盛了一碗汤,“我的确因为阿竽的事情迁怒了卓舒清和卓家,这些是真实的;也的确因为赵壹笙找上门来,揍了她一顿,这也是真实的。没有什么戏不戏这一说。”
但如果这两个人体会到了我想要做什么,明里暗里配合我,那也不能说是我的原因吧。
只能说明,基因好,大家都是聪明人。
元辞的眉头轻轻一挑,她有些戏弄地看着我,问道:“好吧,你说这不是你们的一场戏就不是。那,你和段毓枢之间应该是一场戏吧?”
“这么明显吗?”我反问。
其实我自认和段毓枢之间已经算得上亲密了,怎么一个两个都不相信呢?难道我就真的这么没有表演天赋?不能吧,我上高中的时候还参加了戏剧社呢,没道理演技差到这种程度吧?
“你的女同气息太浓厚了,就算你装得再认真,也有点假。反而显得不伦不类的。”元辞想了想,认真地和我说。
我尽量克制着自己想要杀人的表情,只是露出“核善”的微笑来。
“哈哈哈,别生气。”元辞拍了拍我,让我放轻松点,“其实不是,只是我不相信你在经历了你与你妻子那样深刻的感情后,会和一个男人恋爱罢了,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杀害你妻子的幕后凶手的大哥。”
我看了看元辞,她这时候没有说话,她在认真地吃饭。
我看了她一会,自顾自地说着:“除了阿竽,我没喜欢过别人,也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所以,我也不知道和人恋爱应该是怎么样的。但有一点你说的很对。”
“什么?”
“我的确不喜欢男人。”我笑道。
元辞轻轻地笑着,她的语气很是平静,说道:“现在就连高科内部都认为你和Elizabeth已经交恶,林麓那边更是放出话来,说存在更换会计事务所的可能性。我想卓总那边的动作只会比高科更多,不会少。这些日子你可能会有点艰难。”
说话间,元辞向来满是温和的神情里,猛然涌现出了一种怜惜的神色来。
我笑了笑,满是压迫感的神情瞧着面前的元辞,淡淡地笑容挂在我的脸上,我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回答:“我既然敢做到这一步,就想过会发生什么。不过是赵壹笙和卓舒清,别说她俩对我的针对是假把式,就算是真的,其实也影响不了我什么。”
大环境不好是不好,但我既然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我当然还是有些自己的能耐在的。我既然能惹事,自然不会怕事。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针对卓总,是希望Elizabeth和卓总也划清界限呢?”没想到,你想要的竟然是Elizabeth和卓总同你划清界限。
我笑了起来,看着元辞,说:“Elizabeth是阿竽的孪生妹妹的同时,也是我的妹妹。当时她还不是高科的董事长,GKe还没有发展起来,是我一点点看着她和卓舒清接触,看着她喜欢上卓舒清,两个人经历了一部小说才在一起。卓舒清对于她来说就是现在的她,存在世界上的意义。她不是真的害死阿竽的凶手,就算阿竽的死和她有关,因为赵壹笙,我也不会针对她的。”
没有卓舒清,赵壹笙会死的。
阿竽已经去世了,我怎么能让赵壹笙也离去呢。
她能给我拿卓总家的报表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我只要她有这个态度就够了。至于这个报表到底是卓总故意留给她的,还是她真的那么牛逼偷出来的,根本不重要。
反正我之前给景晨的报表,也根本不是卓家的,而是段毓桓名下的私募公司去年的审计报表。
“卓总是Elizabeth活下去的支点,那你呢?”你活下去的支点什么?
是什么呢?
我看着元辞,久久没有说话。
第47章天气:雷暴
47.
活下去的支点是什么,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也不是我能考虑的。
人啊,总是在讲究一些个什么主观能动性。但真的主观能动性能有多少呢?我根本决定不了自己的出生,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
我所能决定的,不过是,什么时候死。
唯有这点,是我能够牢牢把握在手中的。
今年的荣城夏天来的尤其早,不过才是六月的天气,白天的温度就已经达到了37/38度,这让本就不太耐热的我更是心情焦灼。
好在,风终于在临下班的时候起来了。
风吹动楼下的树叶,叶子随着风摆动,部分枝丫更是不堪重负被风折断。外面的同事有人在说自己没带雨伞,也有人说这样的大风就算是雨伞也没什么用的,更多的是在说打车又要排队了。
一个又一个所谓的天之骄子,所谓的被寄予厚望的人们,按照“正常人”的人生轨迹,读大学,来工作,难道就是为了进入一间间高楼大厦之中,来每天重复相同的事情,过着这种折叠人生吗?
人们到底都想要什么呢?为了什么呢?
过去我就不是很能够理解阿竽为了我家里人所谓的认可去求那么一个总裁位置的行为,而现在其实我也不是很能够理解自己为了所谓的复仇而做出一系列的行径。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阿竽成了总裁就能够泯灭掉我们家里过于熟悉的,我们的母亲关系过分亲厚的事实吗?不可能的。
难道我真的得偿所愿搞死了段毓桓,我的阿竽就能够死而复生了吗?更是不可能的。
当年赵壹笙在复仇的时候,我在冷眼旁观,是因为我清楚地知道,以我和赵壹笙的能耐,哪怕加上卓舒清,我们也没有办法真正撼动段家,不可能让段毓桓这个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惩罚。
那么,当年我那样清晰的知道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我却又推翻了这些呢?
我不知道。
我静静地站在楼上,看着外面陡然变得漆黑的天空,透明的窗户上因为外面的漆黑,倒映出我的身影。我就站在这里,面无表情,那双眼睛里一点点波动都没有,好似现在的我,也如同阿竽一般。
是个死人了。
不再鲜活,不再明朗。
这世上的确没有什么对我拥有足够吸引力的事情了,随着阿竽的去世时间越长,我对生活无趣的感慨越发的明显。而在这份无趣的感慨之下,我很清楚,是我对生存意义的怀疑。
我不想继续活下去了,我觉得没有意思。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了,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去等待的事情了,那个我等了那么多年的臭王八蛋,再也没办法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哭着我和说她爱我了。
既然如此,我真的还要这样步步为营吗?真的不可以冒进一些吗?
年中不是一个好时机,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没有到准备好的时候。
但我实在不想让段毓桓看到明年的夏天了。
也恰好,赵壹笙这个小混蛋足够了解的我的脾气秉性,她最近的动作不断,虽然不足以让人发觉她的意图,但在我已经铺垫了那么许久的情况下,她再做这样的事情,比我一开始顺利了许多许多,作为曾经的死ib狗,她来做这种脏事也得心应手得多。
赵壹笙在那边烧钱,成了段毓桓的债主,进展喜人。或者说,顺利得不像话。
一开始我还会在想为什么段毓桓会这么蠢,但最近这段时间和段毓枢的接触让我明白。
蠢是会遗传的,也会传染的。
段毓桓这种家世背景好到离谱的人,过去家里面站队又基本上没有出过太大的差错,就算现在出了差错,曾经的那点人情债也足够让他们继续过着顺遂的日子。
男人,最是好大喜功、好拿捏。顺风顺水活了一辈子的人,一般都有点脑子但不多。段毓桓身为段家老二,背靠段家自然会有好多资源,什么乱七八糟的国字头的总经理,什么奇奇怪怪的地产公司股份,都能够成为他的资源。但是有段毓枢在,他永远都只是老二。
贪心,也是所有男人的通病。就像是,男频里永远都存在的马一样,真的以为自己的能力,足以达到只要有一匹马就能够打下来天下。
而现在,现金流足够雄厚的赵壹笙,给了他足够多的马匹,甚至给了他一个虚无缥缈的无主之地的地图。
无主之地的利润会让他觉得有利可图,会给他一种自己只要能够让自己的马踏上那片土地,他就能够成为唯一的王者。
那么我能做的,只是我找个机会让他知道段毓枢也得到了这片无主之地的地图就够了。
一辈子屈居人下肯定不是这种热爱装逼的男人想要的,我也不需要考虑段毓枢的想法,反正,同为男人的他,说不定会对我和赵壹笙这种不经意的,好似推崇他的行为而感到沾沾自喜。
段毓枢和段毓桓这两个人,一个想让弟弟死,一个想让哥哥栽个大跟头。加上看似置身事外,实则非常带有感情色彩的景晨与卓舒清,段毓桓不输才是有毛病。
下套做局加上没到吓死人的负债,足够让段毓桓卖掉手上的股份跑到港城。
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死,但我觉得,他快了。真的快了。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再次看向外面的电闪雷鸣,心情竟然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甚至大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还真是稀奇。
如果想象着段毓桓的下场就能够让我的心情豁然开朗的话,等到段毓桓真的落败逃到港城,被抓的那一刻,我得多么开心啊。
好在,那样的一天真的不远了。
·
周一
我身上穿着亚麻色的衬衫,外套搭在手上,站在电梯内。上周的雨还是给我带来了一定的影响,我感冒了。
戴着口罩,我整个人都快要被憋死了,但想到办公室这帮同事们最近的工作量不太允许他们生病,我还是默默地戴好自己的口罩。
今天的办公室显得比平日里空旷很多,我觉得有些稀奇的时候,会议室的门打开,徐容致走了出来。
我的妈,这一大早的就开会,卷谁呢?
徐容致今天穿的是无袖的衬衫,她瘦,但却不是那种意义上的瘦。她的体型体态很好,露出的大臂线条满满,远远地在阳光下,在漂浮的尘埃之中,看起来很是性感。
我看着这样的她,眉头挑了一下。
徐容致看到我这样,她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后来反应过来后,她轻轻地笑了一下,随后走了过来。等到我身边,她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和我讲道:“Freya要摸摸我的胳膊吗?”
“哈哈哈不了不了。”我大笑,拒绝了她的“好意”。
“等会一起吃午饭?”徐容致也不多说什么,她又说。
吃午饭?
我俩最近各自在带队做项目,有多忙彼此心知肚明。所谓的午饭其实就是在楼下买个三明治找个咖啡厅吃个十几分钟,然后就要回来继续打工了。
“如果你说的午饭是咱俩坐在楼下花坛啃三明治的话,是可以的。”我挑眉和她说着,目光瞥到了自己的助理,示意她等一下。
徐容致注意到了我看向助理的一瞬间的目光,她点了点头,和我说:“不是在花坛,花坛有蚊子,咱们还是去公司的餐厅去吃饭好了。”
行吧,只要不是在花坛里就行。
我点头,算是应下。
一上午忙碌的工作过去,要不是助理提醒我中午要和徐容致吃饭我都忘了这回事。等我下楼来到赛百味的时候,徐容致已经买好了自己的全麦三明治,坐在那里,等着我。
“不好意思,忙得有点忘了时间。”我歉意地和徐容致说,随后去点单。
这该死的三明治真的没啥好吃的,吃来吃去都是那些东西,各种各样的酱我也都吃过了。对我来说只能说是果腹的勉强手段了,手上拿着三明治,我和徐容致并肩走在一起,更觉得我俩像是有什么大毛病了。
“你最近很忙。”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徐容致忽然转过头来,看向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看到等绿了,我示意她跟上。
等到了咖啡厅,重新吹上了空调,我这才回答她的话,说道:“是有点忙,但是也还好。”
徐容致瞥了眼我,或许是看到了我脑门上的汗,她忽然说:“我并不在意是否会被传染,你把口罩摘下来吧。”
我都答应你坐在一块啃三明治了,当然是要摘口罩的。
我笑了笑,把口罩摘了下来,过了一会,我忽然意识到她这话的意思,抬眸,看向面前的徐容致,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眼神中的狡黠还是有些明显。
“后天开始我会因为流感休病假。”我看着徐容致,有些无奈地说,“病毒性流感,肺炎这种吧,还没想好。”
徐容致看向我的眼神意味深长,就在我以为她不会有反应的时候,她笑了,说:“可以。”
打了赵壹笙,我和卓舒清现在已经“交恶”,因为和卓舒清“交恶”,我的工作上也多被多番阻挠,又因为工作的不顺遂,所以我来了荣城。而在荣城这里,我被徐容致针对,加上水土不服,所以生了个病,休假一阵子。又因为这场休假,我丢了段毓桓在港城的case。
一切是那样的顺理成章,没有水平。
“周三元辞过来,到时候要不要见一面?”就在我安静啃我自己的三明治的时候,徐容致忽然说道。
元辞?我愣了一下,后来想到元辞现在是徐容致的未婚妻,想一想元辞和徐容致这两个人谈恋爱,我还觉得蛮有意思的。
“好。”有热闹凑了!(^-^)V!
第48章授薪合伙人8
48.
康壹竽的下跪并不在我的设想内。
现在的我回想起那时候自己的反应,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闲来无趣的时候,我也会看一看小说,也会看一看所谓的经典文学。好像对于我和康壹竽这样类型的“爱恋”,在文学上有着不少。
但为什么我没有小说主人公应该有的心痛或者是怜惜呢?
只记得,我当时的反应可以说是冷漠。
刚做完手术,整个人的精力绝对没有完全恢复,但我还是下了床。
我就站在康壹竽的面前,静静地低着头看着她。
“阿箬,我不知道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康壹竽的头低着,声音有些哽咽。虽然看不到她现在的神情,但我知道,她绝对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好像是我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
惊讶于自己对她眼下神情的反应,我站在她的面前,开始思考另外一件事情。
我真的喜欢康壹竽吗?
眼前的,这样的康壹竽真的是我喜欢的吗?
不管之前Helena怎么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对康壹竽的心思。哪怕是之前在新约克被她无声地拒绝,那时候我也没有怀疑过自己对她的真心。
而在此刻,她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的时候,我开始怀疑了自己的心意。
我,真的喜欢康壹竽吗?
康壹竽这样的人,真的就是我理想中的爱人吗?
对于自己的优秀程度,我心中很是清楚。不管是相貌还是家世,我绝对都能称得上是上乘,既然我已经如此优秀,那么毫无疑问的,作为我的恋人,她自然也要是一个十分优秀近乎于完美的人的。
那么,康壹竽符合这一点吗?
刨除家庭条件不谈,只看面前的这个人的话,康壹竽配得上我吗?
在教育背景上,她比我还要好一些,这点不错;在工作能力上,她现在年纪轻轻已经是Blackstone的副合伙人了,前景明朗;在经济实力上,她这行过手的钱多,见的创始人多,零零碎碎小公司的股份也多,她不缺钱。
从客观条件上看,她好像还是符合我的择偶的。
但我为什么会怀疑康壹竽能不能配得上我呢?
她的性格存在缺陷。
无疑她是在乎外界的评价的,倘若外人的评价能够轻易地影响到她,在一定程度上就表示着:
一,她没有主见。没有主见在感情生活中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我无法接受到三十岁了,还要养一个和自己一边大的孩子,也无法接受,在每天高强度的工作下,回到家的感情生活也要面临另外一种高压力;
二,她对待感情不够坚定。外面的阿三狗四都能够影响到她,那么能够影响到她的人太多了,而她能够被影响到的根本原因就是她没有那么确定自己足够喜欢我。
这点太致命了。除了在乎外界的评价,还有什么呢?
这些年工作我也多多少少对她有所了解,她不像赵壹笙那样咄咄逼人,但也绝对称不上是温和派,能够算得上是激进。
激进就代表着会得罪很多人,锐利就会害人害己。
这绝对是一个大缺点,尤其是对社会人来说。
除了激进锐利的工作方式,她的工作风格也算不上和善。几次公开的采访里,话里话外还是透露出了一些她的霸道与回避。霸道的点在于,不知道是不是当赵壹笙的姐姐上瘾了,她对事情总有一种莫名的、要求过高的掌控欲,一旦事情超出她的掌控范围,她会焦虑暴躁;回避的点则是在,如果当下这件事情是她所不能够解决的,或者是当下这个点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大概率会选择冷处理,从而降低这件事或者这个点对自己的影响,而不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么想,她的缺点真的很多。
我没谈过恋爱,也只喜欢过她。我不知道人们在恋爱之前都会考虑些什么,但是我很清楚,除了我们两家之间、我们之间的关系外,要是我和康壹竽在一起,我们两个无异于是在「饮鸩止渴」。
这份关系是有毒的,但却是我一直想要的。
过往我能够忽略掉所有事情,只关注于眼前的这么一个人。但是现在,我需要好好想想,我真的还想要这玩掺了蜂蜜的毒药吗?
转过身去,站在窗户前,静静地看着外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天阴了下来。不算明亮的灯光亮起,室内一片昏暗,只有我的面前有着一隅的光亮。
窗户明亮,我能够清晰的看到康壹竽抬起了头。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好像我这个人变得不像是一个人,而是散发着什么狗屁光晕的神人一样。
要是在过去,或许我还能感动一下。
但是在现在,我只是撇了撇嘴。一点都没有感动到,甚至觉得有点不耐烦。
这样的心态真的很不好,我开始反思自己。总不能是麻药夺舍了我吧,我怎么能这样刻薄的形容康壹竽呢?
就在我思考反思自己的时候,康壹竽站起了身,她好似感知到了我在想什么一样,她忽地大力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腰。
被她抱住的第一时间,我脑子里面的第一反应是:幸亏还在健身,腰足够瘦。
第二反应是:她抱得好紧,好软。
她抱得是那样的紧,几乎是整个脸都贴在了我的后背上,让我感受到她灼热的体温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她滚烫的泪水。
竟然真的哭了啊?
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康壹竽弄哭了,我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想要转过身看看她,又想到她之前做的那些不是人的事情。
我首先是我,才是其他,比起别的,我更在乎的是我的感受。
康壹竽过去的很多行为,真真切切地伤害到了我。这种伤害不明显,但却很深刻,我不是圣人,没办法做到她抱着我哭一哭,什么都不说,就能够轻易原谅她的程度。
想通这点,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我。
“对不起,我喜欢你。”她的手紧紧地扣着我,声音哽咽,带着独属于她的坚定与一往无前,“我知道我很蠢,我自作主张地跑来了北美,我自以为是地接受了段毓林,我自作多情以为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阿箬,你从来惯着我,可不可以,原谅我一次。阿箬……求你。”
听她这样说,我很没有出息地感觉到自己鼻子有些塞,低下头,我紧紧地咬着牙,发丝垂落,遮住自己的眼睛与大半张脸,不让自己的神情流露出半分来。
或许是没有感觉到我的反应,康壹竽的声音有些闷,她继续说道:“我不敢见你。阿箬,我是不敢见你。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在想,要不是我当年对你动了心,或许你能够过得很好,是我害了你。”
“我只是以为,只要我离开,我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一定会好的,会变得更好的。可我真的很卑劣。我一边希望你能够找寻到自己的幸福,一边又希望你还能记得我。我一边想让你变得更好,一边却害怕你变得更好后,会不再喜欢我了。大学毕业以后,我知道你进了事务所,知道你很忙,也知道你很快就升到了项目经理的位置,我都知道的……我就像是阴沟里面的臭虫一样,偷偷关注着你,在得知你来普林斯顿找我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开心。我多想去找你,可……”
她的声音有点低,和我认识的她并不太一样。垂眸,我看到她的手紧紧地攥着我的衣服,好像下一秒我就会拨开她的手,将她推到一样。
可是我没有动,一动没动,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样。
只因为,她说的话没有打动我。
或者说,她说的这些都不是重点。
我甚至懒得给她反应了。
我的一动不动让康壹竽知道了我的感受,她微微抬起头,过了片刻后,我听到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她静静地又说:“我知道,你觉得这些都是借口。你关注的是未来和以后如何规避问题。我也知道,你对我和段毓林在一起很有看法,哪怕我不喜欢她,但是我当年实实在在和她在一起了许多年。这些,我承认都是我的错。”
“我也清楚,你我之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有很多麻烦没有厘清。但……但阿箬,你给我时间,我会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好的。我只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哪怕……哪怕是,是对年少的爱恋的补充,哪怕是对我的施舍。可以吗?”
年少爱恋的补充?
她这样的话简直让我觉得好笑,我转过身,略略低着头,看着她清浅的眼眸,眼神深邃,反问道:“你我,年少的爱恋,结局就是你逃来了北美,移情别恋和段毓林在一起了。还需要什么补充结局?”
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康壹竽。
我想过她会反驳,会默认,可我没想到,她的眼泪会立刻落下。她的睫毛上都是水光,看着我,眼睛通红,看起来是那样的委屈,而她的眼神也是那样的受伤。
“不要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我看着这样的康壹竽,咬牙。与我这样的反应一起的反应是,我一下子拽住了她的亚麻衬衫的领口,迫使她靠近了我。
我们的距离很近,近到我清晰的闻到了她身上已经快要消散的香水味。近到我看到了她的唇妆已经有些花了。
等等,她画了唇妆?!
丫刚刚可是抱着我呢,我的衣服!
“我没有委屈……是我的错,是我错了。”康壹竽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面竟然是我的病号服被她的口红弄脏了,她在回复我的话。
错了,然后呢?
我沉沉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我不会和任何人再接触了,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求求你了。”
我看着这样的康壹竽,刚才脑海里面所有的那些利弊,所有的不耐烦与狠话,顿时消散殆尽。
一手托着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我抚摸着她的脸颊,顺着她的脸颊,手掌来到了她的脖颈。我的手掌掐在她细嫩的脖子上,我贴近她,声音低沉:“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惹恼我,我会杀了你。”
随着我的声音落下的,是我不算轻的掐住她的脖子。
“好。”被我抓住脖子的康壹竽,仰起头呼吸,她花了的唇贴近我,我沉沉地看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随后,低下了头。
舌尖轻松送入,与她吻在了一起。
算了,饮鸩止渴就药死吧,总比眼睁睁看着她被被人喝下去强。
第49章授薪合伙人9
49.
事情悬而未决就进行下一步,并不是我的风格。成年后的权责利弊,更是不会让我选择一个缺点大于优点的人。
然而她是康壹竽。
是我从青春期开始知道什么是喜欢,就一直喜欢的人。除了她以外,我很难想象我的身边会有另外一个人。
哪怕这世界上有那么那么多更加优秀,更加适合我的人;哪怕我明知道我们在一起将会面临许许多多的、各方面的阻力;哪怕对于她来说我并不是她的唯一选择,更不是第一选择。
但我没有办法。
她是康壹竽。
我没办法放弃她,没办法不爱她。
我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纵使是她在求我给她一个机会,可这何尝不是她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很清楚,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尤其是对于她,这是她最后一次的疯狂。
“阿竽……”我的脸颊贴在她的脖颈上,感受着她强劲的脉搏跳动,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
康壹竽的身子动了动,她抚摸着我的脸,清浅的眼眸里倒映着我的身影,她看着我,极为认真地说道:“除非我死。”
我知道她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除非我死,我不会再逃。
怪不得人在恋爱的时候总会说一些没有边际的,类似于天打雷劈的誓言,原来,哪怕知道这种话九成不会被当真,听起来也还是很好听的。
静静地抬眸,我回望着她。没对她的话发表任何的意见。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听到她这样哄骗我而感到了一点点的高兴,还是因为潜意识里希望她说的话是真实而感到兴奋。
这样的情绪交杂在一起,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好在,工作的时间长了,面具早已经焊在了自己的脸上,我很是端得住。
她的手掌炙热,一点点抚摸着我的面颊,清瘦的手指在我的唇瓣上摩擦,这里还有着刚刚接吻的水泽,或许在这样昏暗的幻境内,会更显性感吧。我只看到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吓人,是一种我很陌生的眼神。
严格说来,这种眼神有些下流。
下流?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虽然我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但该知道的我也是清楚的。现在,夜深人静,只有我们两个人,她想要做什么呢?
“阿竽,你要做什么?”我的眼底看着笑意,柔声看着她。
不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她听到我的声音,嘴唇动了动,眼神却比刚才还要朦胧上不少。一双浅色的眼眸上似是蒙上了一层雾,朦胧的同时充斥着氤氲的水汽。
我比她的年龄大,或许这件事情应该我来主动一些?
我想了想,刚想要说什么。可是我刚一动,就感觉到了自己后背大片的冷汗。
康壹竽全神贯注地看着我,见到我皱眉,她也很快地反应了过来,她绕过来看到我的后背,看到了上面的汗水,随后又抬起了手,摸到了我额头上的冷汗。
“你很痛?”她问我。
她没说之前我没太大的感觉,但是现在这么一说,我的确感觉到了疼痛。我的眉头皱起来,下意识地深呼吸,想以此来抑制下这种术后的疼痛。
“对不起,是我忘了。”康壹竽扶着我,重新回到了床上。在看到我额头源源不断的冷汗的时候,更是失了分寸,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外面的护士们,说了句什么,就立刻离开了病房。
重新躺下的我脑子昏昏沉沉的,根本就没有那个意识去思考什么其他的了。我只知道在不久后,医生就进来了,而她则是一脸焦急地站在医生的身后,再然后,我就没有意识了。
术后并发症让我又经历了一次不知道应该说是急救还是什么的治疗过程,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康壹竽已经坐在了窗口那处的沙发上,而她的膝上则是她的电脑。
“你醒了?”意识到我醒了过来,康壹竽将电脑随手放在了一边,自己则是来到了我的床边,拉起了我没有毛病的那只手。
点了点头,我看着康壹竽,没有说话。
倒不是我有什么别的情绪,更不是对于她把电脑带过来处理工作而有什么不满,只是很纯粹的,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在这时候我才清晰的意识到,我和康壹竽之间真的有太多太多年没有见了,我们的生活轨迹重合的太少了。哪怕是共同的朋友,也都只是年少的那些,而那些人,现在的我们更是不会怎么有接触了。
我和她,有些陌生。
我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眼神也是如此。康壹竽这样的人没道理看不出来,但是她好似完全没有看到我近乎陌生的眼神一样,她依旧拉着我的手,甚至把我的手放在她的唇边,轻轻地吻着,随后说:“你有些术后的并发症,医生已经处理好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这里的住院时间都不长,我知道的。我点了点头。
病房内重归寂静,就连那些滴滴答答作响的机器的声音都没有。我在心底暗骂那帮言情小说不写实,脑子发散到天际,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康壹竽也没有说话,她几次嘴巴动了动想是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可最终也只是抿了抿唇,没有言语。
就在我数着外面的树叶,看着树梢上的小鸟之际,余光瞥到了康壹竽的电脑邮件响了一声。我都听见她的电脑响了,康壹竽不可能没听见,可是她只是回首看了一眼,却没有任何动作。
“你邮件。”我扬眉,示意她去看看自己的电脑,提醒道,“做你这行就算是休假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休假,有邮件你就先及时看吧,不要耽误项目进程。”
康壹竽当然也清楚,她也不是拎不清的人,听到我这样说,她起身,回到沙发的位置上,重新端起电脑,看着上面写的东西。
几分钟后,她回复完邮件,抬眸,一眼就看到了我看着她的眼睛。
我们相视一笑,依旧没有说话。
“我知道,咱俩之间太多年没有一起接触了,一时间如果关系转换的话,你会觉得有些不适应,这都是正常的。”过了一会,在我们彼此沉默的快到尴尬的地步的时候,康壹竽收起了自己的电脑,和我说道,“我们可以先试着了解一下现在的对方,和普通人一样,了解、约会,再看后续,你说呢?”
这当然好,当年我们就能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上彼此,现在好像没道理不会再喜欢上对方……吧。
“如果接触过后,发现我们彼此确实不合适呢?”我稍稍坐起来,抬眸看着她。
接触只会有两种结果,要么在一起,要么形同陌路。
我这种没约会过的人都知道,康壹竽没道理不知道。她默了默,过了好一会,忽然开口:“如果事实证明现在的我们的确不再适合对方了,那我们就各退一步,做回姐妹。”
做回姐妹?
我可没有和上过床的人做姐妹的习惯。
好吧,我们还没有上/床,但是约会的过程里,上床好像也是很普遍的吧?这点我不太清楚,等回头我得去问问Helena。
讥讽的笑容好像已经让康壹竽PTSD了,我竟然在她的脸上又一次看到了慌张。她抿了抿唇,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可以当做不认识彼此。”
不认识彼此,那不就是之前的状态吗?
如果她没有像昨天和在新约克那样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或许我还能够接受彼此形同陌路的感觉,但是眼下,哪怕是她就坐在我的对面,我还是会不自觉地回忆起她温暖的拥抱,以及她亲吻我的时候的感觉。
我不能接受形同陌路。
那,如果真的不合适要怎么办呢?
难道我能够接受做回姐妹,继续看着她和不同的人约会吗?
如果我没有得到过她,或许我能够勉强忍耐,但是,现在,我肯定忍不了的,我了解我自己。
“我不接受你的提议。”想到了什么,我抬眸,直直地望着她。
认真说话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带上一点工作的腔调,做了合伙人这么久,我应该身上已经带上了属于这种所谓高层的气质。或许是这样的过分工作的气质让康壹竽正色,也或许是她对我这样正经的神情就会有这样的反应,我看到她不自觉地坐直了,甚至做出了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浅浅地笑了一下,我一瞬不眨地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如果在接触过后,发觉彼此并不合适,那么我会不遗余力地给你下绊子,让你绝对没有机会再站在我的面前,各种意义上的。”
如果不能够成为情侣,那就成为仇人。
这种洒狗血的文学,一段时间里可是让我度过漫漫长夜的满分调剂品。
相爱相杀,为爱反目成仇,这种感觉多带劲啊。
我这边还在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明知,而在我面前的康壹竽神色却是冷了下来。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的极端,她怔怔地看着我,好像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一样。
看到她这样,我扬扬眉,继续说道:“阿竽,你了解我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我得不到你,我不会给别人有机会得到你的。”
“你就算是死,不管是爱也好恨也好,心里的那人也只能是我。”
那种所谓的大度,让她去追寻别的幸福的圣母,不是我。我做不到,我只给康壹竽两个选择,要么成为我的爱人,要么成为我的仇人。
咦,这话说着真的好恶心。
“可以,我接受。”她望着我,说道。
看着这样的她,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随后张开了手臂。康壹竽从善如流,站起身,拥住我。
“好了,你走吧。忙你的去。”拥抱过后,我把她赶走。
康壹竽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笑了笑,收起自己的电脑和包,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我挑了挑眉,既然是从头开始了解,我生病了哪有让一个刚了解认识的人陪床的道理。
重新认识,这才对,不错。
第50章康壹竽自白2
50.康壹竽自白2
阿箬很介意我和段毓林之间的事情,这件事情在我的预计之内却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阿箬是一个怎样的人。与阿笙这种看起来强势的人不同,哪怕现在的方新箬看起来人畜无害,作为乙方人的身份,让她给人一种平易近人、慵懒随和的感觉,但实际上,她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远超我和阿笙。
在那个人与人之间的边界很模糊的少年时期,哪怕是我和阿笙轻易也不敢碰她喝过得水,拿过的面包。因为我们知道,一旦这种被她认为是她的东西而被别人染指了,她就会选择扔掉。
东西是这样,那么人呢?
从我答应段毓林开始,我就想象到了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她皱着眉头,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的神情,看着我。
我能够忍受她对我生气,对我冷漠,甚至是打我,但是这只是我以为,她不过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就已经收到了仿佛凌迟般的惩罚。
我的眼泪落下,就在我以为情况不会比这更糟糕的时候,我听到她说,她始终都会是我的姐姐。
方新箬这样的人,她不会说没意义的话,哪怕是面对我。她既然这样说了,那么在心里,她可能真的就打算放弃我了。
姐姐?
去他妈的姐姐!
我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姐姐,我已经是阿笙的姐姐了,我知道做姐姐是什么感受,我不许要姐姐。
尤其不愿意让方新箬成为我的姐姐。
我不要方新箬做我的姐姐,也不要方新箬成为我的女朋友,那我要什么呢?
是不是我的贪心惹来了上天的厌烦,让阿箬也厌烦了我呢?
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该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从来清明的脑子在这个时候就像是浆糊一样,根本没有一点头绪能让我恢复理智。
没过一会,我微微抬起头,只能看到方新箬穿着医院的住院衣服,她的身形单薄,长发飘荡。明明病房算不上大,她就站在距离我不到两米的位置,可我偏偏觉得是那么的远。
我看着她,各种纷杂的情绪似乎要将我淹没。
忽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在高中时候的一件事情。准确来说,那是一场梦。
一场异常真实的梦境。
在那里,我和方新箬的关系并没有被家里知晓,自然我也就没有被爸爸送到CA来,我顺理成章地上了高中。身边的人依旧是阿笙、阿箬以及祝施。
开学的分班测验,我和阿笙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方新箬,看到她是在我考完试,走出教学楼的时候。
方新箬如同我记忆中的那般,她穿着十分显身材的米色短袖,下身的牛仔裤将她近乎完美的腿型展露出来。她靠在不远处的栏杆上,看着我道:“考完了?”
一时间,我看着这样的方新箬,没有反应过来,也就没有顾得上回答她。
许是我这样怔愣的表情取悦了她,她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愉悦的神情来,全然没有了记忆中的那般不好惹与难以接近。她笑着看向我,说道:“怎么?是觉得现在的我太漂亮了吗?”
没错,现在的你,实在是太漂亮了。
混血的孩子很难生得不好看,这是一条谬论。但我清楚地知道我和阿笙有多么的好看,所以,理所应当的,方新箬长得好看也是十分正常的。
但,她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变得很漂亮。”
方新箬的笑意变深,她走到了我的身侧,伸手搭在我的肩头,说:“我这么漂亮,你猜猜上了高中后追我的人会不会很多?”
怎么会不多?
初中时期那么不好惹的阿箬,就已经引来了许多青春期躁动的小男生的目光。要是到了高中,她这幅模样,怎么可能不会有一群人来追她。
想到她身边可能会围绕的莺莺燕燕、“蝇营狗苟”,我的心中有些不悦,索性拿开了她放在我肩头的手。
要是在过去,方新箬肯定是要和我理论一番的,可是今天的她很不一样。她只是挑了挑眉,因为这样的动作,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很是莫名的感觉。
撩人?
是应该这么说吗?
方新箬并不在意我的动作,她挑眉后,笑了笑,摸着我的后脑。纤细的手指穿过我绑好的马尾,她说:“阿竽,如果你还不能把握机会,那么我会接受第二个追求我的人。”
她这莫名其妙的话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赶忙扯住她的衣袖,让她给我一个解释。可是她只是回过头来,低头看了眼我抓着她衣袖上的手,淡淡地笑着,捉住了我的手,迫使我松开她的衣衫,说:“康壹竽,我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也就是你,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的眼眸望着我,里面是我看不懂的情绪,说:“记住。”
第一次,我感受到了阿笙之前说的,方新箬是个很可怕的人。哪怕我是那样的熟悉她,哪怕我的意识清楚这只是我的一场梦境,可在这一刻,我还是被她的眼神所恫吓住。
下意识地我抖了一下,但很快,我反应了过来,压着嗓子,我问道:“如果我做错了事情,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呢?”
方新箬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样问。在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就来问后置处理条件,这种事情分明是阿笙擅长的,可在此刻,我竟然也问出了口。
她的眼睛盯着我,过了会,笑容恬静道:“跪下。”
轻飘飘两个字,却好像是有着千钧重一般。
梦境中的方新箬与现在的方新箬重合,她们的面容都带着一种不应该属于她的恬静,然而在这份恬静之下的,是她刺骨的冷漠。
如果我不下跪,我可能会失去站在她面前的机会。
和那一点点不值一提的尊严相比,孰轻孰重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丢失的理智随着我的跪下,也逐渐地找了回来。我了解她,我知道她现在纠结的点在哪里.
无外乎是我当年的不告而别,与和段毓林之间长久的恋爱。
我们这种唯结果论的人,过程如何根本就无所谓,因为结果已经摆在了面前,那么越解释越会惹来对方的怒火。
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可,谈判是需要技巧的。
我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讲述着我对她的感情,发泄着我的情绪。虽然我明知道她不可能会被我这样的情绪宣泄所打动,但我还是得给她这个反馈,我需要让她知道,我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出自我最为真实的、下意识的反应。
这不算是骗人吧?
我静静地抱着她,感受着许多年没有感受过的体温。这股怀念的感觉袭上心头,眼泪根本就不需要酝酿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我呼吸着她的气息,像个祥林嫂一样絮絮叨叨的、语无伦次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果然,康壹竽对我这样的表达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其实,她没有反应就已经是最大的反应了。若是她因为我这样哭唧唧一下,就能够轻易原谅我,反而会让我感到十分的害怕。
我的错,绝对不是阿箬会轻拿轻放的,她若是真的因为我的眼泪就能够轻易的原谅我,那么我感觉对保证,她恐怕对我已经失去了兴趣。
只有生气,才是真的在意。
真好,哪怕都这样了,她还是在意我的。
很多事情过犹不及,我在意识到她的在意后,就没必要继续做这种“女儿”姿态了。我很呼吸,给了她我本应该给的承诺。
卑微的姿态,祈求的语气,这些本不该出错的。
可我还是没有想到,这些年成长起来的,被工作折磨的不像正常人的,并不只有我。
她轻易地戳破了我给她勾勒出来的梦幻泡泡,她的眼神到底还是烫到了我。
原来,她对我的嫌弃不是假的。
她在意段毓林到,觉得我是脏的。
我需要承认,在这一刻,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因为她母亲的到来,就故作聪明地说段毓林是我的女朋友;我也不应该在明知道段毓林年纪小,心性不定会依赖人的时候,让自己成为她依赖的对象;我更不应该利用段毓林来刺激方新箬,从而来检验我们之间对对方的心意。
是我错了。
要是她真的嫌弃了我,我该怎么办?
慌乱的心绪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只能机械地说着,我不会再和任何人接触,说着我是那样的喜欢着她。
好没用的一句话,好没用的我。
懊悔在事实发生的时候都会变得于是无补,我垂着头,等待着审判。可我等来的,不是审判,而是她的吻。
在那场过分真实的梦境中,我站在楼梯上,她站在楼梯下。明明是她仰着头,但是她却一副上位者的模样,觑着我。眼神勾着我,引我送上自己。
滚烫而湿润的吻包容着我,我们变得亲密无间。
这个吻对我来说就像是梦境变成了现实一般,恍惚中,我稍稍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她的漂亮的眉眼。
苍天啊,这真的不是梦对吧。
唇齿相依的湿润与缠绵是那样的真真切切,我已经顾不上那些个纷纷扰扰,只想抱住眼前失去了许久许久的人。成年后的我好像比过往还要了解她的身体,我的掌心贴着她的身体曲线,感受着她过分优越的身形。
去他的妈妈的警告劝诫!
去她的她本应该拥有的家庭和谐美满!
统统,去她妈的!
爱谁谁,在此刻,我只想要你。
这么多年来,我只想要你。
方新箬,你会知道吗?
我是真的爱你。【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