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作品:《视频通古今,开局盘点十大帝王》 几息之后, 李元吉再次以首触地,声音艰涩道:
“身为亲王聚众私斗,如同谋反。”
“围杀兄弟、目无君父, 罪加一等。”
“请父皇降罪!”
接连两次都是他率先请罪, 这并不是他有多乖觉, 而是在兄弟三人中,他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个。
长兄李建成是李阀的嫡长子,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门阀之主, 父亲对他充满期待,在他身上投入的精力和教育是最多的。
即使李唐取隋而代之, 大哥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他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
父亲与他之间的父子情分非同一般。
而李二, 虽是嫡次子, 可他南征北战、异军突起, 为大唐开疆拓土, 久而久之,也颇得父亲看重。
唯有他, 出生时相貌丑陋,被生母所厌,竟然要溺死自己, 幸好侍女陈氏在私下里喂养,才得以平安长大。
而长大以后他又长期居住在边地, 不被父母所喜爱。
若论父子情分, 他不如两位兄长多矣,他甚至不敢去赌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分量。
所以,他不能指望着父亲会因为那点微薄的父子情份而原谅自己。
三人之中,李建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和性命,他对李二出手也无可厚非。
而李二面临杀身之祸,他选择起兵反抗,这也是说的过去的。
无论父皇会如何处置他们,兄弟三人之中,唯有他是真正的输家!
“阿窦啊,快看看你儿子……”
对于李元吉的请罪,李渊避而不答,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仿佛悲痛欲绝。
“元霸,快看看这几个兄弟,真是长大了,你可别跟他们学……”
“呜呜呜~”
李元吉的心情沉重极了,他开始不由自主的猜测父亲会如何处置自己,鞭打、流放、甚至是囚禁,可是,这些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反正,无论是父母之爱还是兄弟之情,亦或是皇位,自始至终,他一样也没有得到过。
……
凌晨时分,雨声渐弱。
文武百官陆续起床,梳洗完毕后,又提着灯笼、骑着高大英俊的宝马上朝,昏黄的烛火恰似一条火龙,在缭绕的晨雾中奔驰腾跃。
至宫城后,各位大唐的朝臣们皆立马于大明宫南部的望仙、建福门外,宰相在太仆寺车坊中躲避风雨,等候上朝。
昨夜的喊杀声传遍了长安城,文武百官和普通百姓都紧守着大门,丝毫不敢随意窥探,因此,几乎没人知晓此战究竟是何结果。
是太子和齐王成功捍卫了自己的地位,又或者,是秦王李世民夺嫡成功?
今日只怕是风雨欲来。
朝臣们都好奇极了,犹如百爪挠心,都想迫不及待的想知晓最后的结局。
裴寂、刘文静、萧瑀等几位站在一处,有人一派淡然的抬头望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有人不动如山、闭目养神;还有人垂头盯着地面,好似上面长出了花似的……
这几位可都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对皇帝的心思不说是十拿九稳,至少也能猜中一二。
惶惑惊疑了一夜的大臣们不禁围上前去,开始七嘴八舌的询问道:
“裴大人,您看这……”
“刘大人,你说……”
“敢问萧大人,可曾得了……”
……
一时间,望仙、建福门外吵吵嚷嚷,犹如身处闹市之间。
可几人依旧默不作声,专注的欣赏着雨水和地砖,仿佛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其他大臣们难免有些心急,又不住地追问道:
“几位大人可曾得了消息?”
“大人们身为天子近臣,可一定要给我们透露一二。”
“还望几位大人解惑。”
……
看着他们这副摆明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做派,裴寂从欣赏雨水、领悟人生的事业中回过神来,而后怫然不悦:
“此乃天子家事,乞容我等置喙!安心办好自己的差事,比什么都强!”
这……
在几位国家栋梁这里得不到答案,朝臣们面面相觑,心中各有思量。
有人琢磨出味儿来,得了警示,便独自站在一边,不再理会旁人。
有人虽听的云里雾里,却也安于现状,又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处,小声议论。
还有些个沉不住气的大臣,听了训斥之后却心中怨愤,自以为这几位天子近臣是有意欺瞒他们,这让他们颇为不满。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在太子和秦王之间选一个吗,不,经过昨夜,而今只怕仅剩下了一个。
这得赶紧站队,表态的晚了,只配跟在其他家族的身后喝汤,他们当即眼前一亮,计上心来。
这些朝臣们有一部分选择加入太子的阵营,腆着一张笑脸,努力的想要融入其中。
而另一部分则将目光锁定在了高士廉和长孙无忌身上。
不多时,这两人身侧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大臣们都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套着近乎。
“高大人,这雨下了一夜,今日总算小了些。”
“是极是极,这天很快就会放晴了,高大人就可以高枕无忧喽。”
“长孙大人也是,以后就能睡个安稳觉啦!”
……
看到这一幕,裴寂、刘文静、萧瑀、裴矩等几位都有些无语。
也罢,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这都是他们自寻死路,可怨不得旁人。
刘文静睁开眼睛,神色淡漠的看灰蒙蒙的天空,意有所指道:
“这雨还没有停,也不知何时能见到日头。”
闻言,萧瑀的双目依旧直直地盯着地面,却淡淡的回了一句:“无妨,只要日头还在,就总有天晴的时候。”
几人心照不宣,于是,他们又开始投身进了听雨赏花睡大觉的大业之中。
虽然这些朝臣们稍显愚钝,可高士廉和长孙无忌皆是聪明人,各个都有八百个心眼子。
这等非常时期,他们可不敢胡乱说话。
至少,在确定最后的胜利者是秦王之前,他们不会对这些话做出应答。
于是,两人的脸上均浮起一层假笑,略显虚伪的寒暄道:
“为陛下办事,得沐圣恩,我等感激不尽,又有何忧虑?”
“陛下英明神武,天下海清河晏,在下每天都睡得很安稳。”
……
夺嫡之事由来已久,非一朝一夕之怨,只是在以往,这些人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他们只想待价而沽,等东风压倒西风之际,才肯下最后的赌注,顺便捞一把从龙之功。
即使功劳微薄、不如别的朝臣亲厚,可是他们也没有站在敌人的队伍里。
因此,纵使继任的皇帝看不惯他们如此行径,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善待他们。
而今,大抵是觉得秦王李世民既然能成为唐太宗,说不得会出人意料的成为最后的赢家,所以他们想要赌一把,将身家性命全压在秦王身上。
而追随太子的那批人却认为,太子和齐王实力雄厚、合二为一,而秦王则略有不如,双方经过一场鏖战,想来会是太子更胜一筹。
那就下注吧,从龙之功本来就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又能延续百年富贵;
可若是赌输了,只怕要辞官回乡或者发配到清闲衙门去喽。
……
雨声淅沥,宫门大开。
文武百官们鱼贯而入,少倾,便到了太极殿。却见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兄弟三人早已赫然在列。
三人皆是垂首而立,面色如常。
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如此出乎意料的一幕,不说这些普通大臣,就连裴寂、刘文静、萧瑀等几位朝中要员也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皇帝究竟意欲何为?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趁着皇帝未至,不时有人偷觑太极殿中的内侍们,企图从他们的神色中窥得一二,也好猜中皇帝的心思,以免稍后说错话,反倒被皇帝厌恶。
约摸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皇帝终于驾临,大臣们先行礼叩拜,而后便缄口不言,眼观鼻鼻关心,活似一尊雕像。
而平日里喧闹不堪的朝堂上也一片寂静,无人敢率先发言。
“怎么都不说话?”
李渊目光淡然,从十二冕旒中扫视着大殿中的这群大臣们。
“你们不是很能说吗?”
“又是向裴寂、刘文静、萧瑀打探消息,询问谁是最后的赢家;又是祝贺太子和秦王地位稳固。”
说道此处,他微微一顿,又以手扶额,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对。还有人恭贺高士廉和长孙无忌能高枕无忧、睡个安稳觉。”
怎么?现在都不说话?”
“朕记得,朕的大臣们都巧舌如簧,根本不是不能言语的哑巴!”
“请陛下息怒~”
虽然李渊的声音极为平静,可诸位大臣心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更令人惊恐的是,陛下竟然对他们在宫门前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
此时此刻,文武百官皆心中一凛,屏息凝神,根本没人敢去摸虎须。
因此,上至皇子王孙,下至微末宫女,所有人都立刻长跪不起,以首触地。
“请陛下息怒~”
李渊冷笑一声,指着丹陛下面的朝臣说道:
“息怒?朕的儿子自相残杀、目无王法,这让朕如何息怒?”
天子问罪了。
虽然李渊怒不可遏,厉声指责自己的儿子们,可那些心思机敏的大臣们知道,这是在找替罪羊呢。
皇帝如日之暖,如月之明,是不能、也不会有过错的。
而太子、秦王和齐王是龙子凤孙,自然也不会有错,否则皇帝脸上无光。
那谁有错?又该罚谁?该怎么平息此事?
答案其实很简单——虽然皇子们聚众私斗,可他们不会有错,错的是低下的属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