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青草，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屏幕前，全球亿万观众，没有人能理解他要做什么。


    强化？


    强化一根草？


    他疯了吗？还是这又是什么东方神秘主义的，他们无法理解的行为艺术？


    全球紧急会议中心。


    死寂。


    艾森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身边的作战分析师，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死死地盯着屏幕，镜片下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与疯狂。


    “他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数据呢？能量反应呢？”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能回答他。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凡只是平静地，看着掌心的那抹绿色。


    【‘概念强化’启动。】


    【目标：青草x1。】


    【消耗震惊值：999999+。】


    【强化方向确认：‘切割’。】


    一瞬间。


    那根青草，没有任何变化。


    它没有发光，没有变大，没有化作神兵利器。


    它依旧是那根草。


    脆弱，柔软，平平无奇。


    林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于孩子般的好奇。


    他捏着那根草，站起身。


    走向旁边一块足有卡车大小的，猩红峡谷原本的岩石。


    他伸出手。


    用那根草的叶尖，轻轻地，碰了一下那块巨大的岩石。


    没有声音。


    没有摩擦。


    没有撞击。


    就像是热刀切过黄油。


    不。


    比那更加诡异。


    像是画笔，在画布上，轻轻抹去了一道痕迹。


    那块巨大的岩石，从青草触碰过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分开了。


    切口，光滑如镜。


    可以清晰地倒映出，林凡那张略带惊奇的脸。


    整个过程，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会议室里。


    “啪。”


    分析师的眼镜，掉在了桌上。


    他没有去捡。


    他只是用一种梦呓般的，空洞的声音，喃喃自语。


    “物理规则……不存在了。”


    “那不是切割。”


    “也不是能量的湮灭。”


    “是……是因果被改写了。”


    “在那根草面前，‘完整’这个概念，对于岩石来说，失效了。”


    艾森缓缓的，转过头。


    他看着这位为军方服务了五十年的，最顶尖的物理学家。


    老者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


    那是一种，信仰崩塌后的，彻底的虚无。


    “我们……到底在面对什么？”


    一个年轻的代表，用颤抖的声音问。


    艾森没有回答。


    他只是转回头，看着屏幕里那个年轻人。


    看着他，饶有兴致地，用那根草，在空中随意地挥舞。


    每一次挥舞。


    空间，都像是被划破的纸张，留下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漆黑的裂痕。


    那些裂痕，久久不能愈合。


    那是空间本身的哀鸣。


    艾森忽然笑了。


    笑声，嘶哑，干涩。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我们错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们以为这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是科技与力量的对抗。”


    “我们送进去了士兵，派出了战机，准备了核弹。”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


    “我们应该派进去的……”


    “是神父。”


    ……


    猩红峡谷。


    或者说，如今的“奇迹草原”。


    林凡停下了挥舞。


    他发现，单纯地划破空间，也很快就变得无趣了。


    但就在他准备把这根“概念草”丢掉的时候。


    异变，发生了。


    他的眼前，系统面板疯狂闪烁起来。


    但那不是他所熟悉的，蓝色的数据流。


    而是一种，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仿佛机器代码一般的，猩红色的文字。


    【警告：检测到非法‘概念’层级操作。】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的‘现实’规则覆写。】


    【正在定位干涉源……】


    林凡的动作，停住了。


    他脸上的那一丝玩味，也缓缓收敛。


    这不是他的系统。


    这个声音，或者说，这个提示，来自一个更高，更底层的存在。


    “有意思。”


    他低声自语。


    “原来，还有个管理员。”


    他没有惊慌，反而升起了一股更加强烈的探索欲。


    他握着那根“概念草”，将自己的精神，顺着那股被追踪的痕迹，反向探了过去。


    【追踪到干涉源！】


    【正在进行威胁等级评估……】


    【评估中……】


    【权限冲突！检测到同等级，或更高等级的未知权限！】


    【错误！错误！逻辑单元#3发生不可逆转的紊乱！】


    【警告！‘试炼场’底层规则正在被入侵！】


    猩红色的文字，开始疯狂地跳动，扭曲，乱码。


    就像一台即将崩溃的电脑。


    而林凡的眼前。


    整个世界的“贴图”，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撕开了。


    他看到的，不再是蓝天，白云，青草。


    而是无穷无尽的，由0和1组成的数据洪流。


    是无数条，定义着这个世界运转的，冰冷的法则之线。


    【重力参数：9.8m/s2（可修改）】


    【时间流速：1:1（可修改）】


    【生命体#73（索尔·奥丁森）：状态-濒危，生命维持协议启动中……】


    【生命体#112（伊万诺夫）：状态-已死亡，样本回收中……】


    【生命体#1（林凡）：状态-？？？，权限-？？？，威胁等级-！！！】


    他看到了这个“试炼场”的后台。


    看到了它的本质。


    它不是一个世界。


    它是一个程序。


    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筛选程序。


    而就在他准备看得更深的时候。


    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的意志猛然降临。


    那股意志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含任何感情的愤怒，将林凡的精神粗暴地驱逐了出去。


    【驱逐未知干涉源！】


    【修复底层规则……】


    【启动防火墙协议……】


    【重启世界渲染……】


    林凡眼前一花。


    数据洪流消失了。


    世界，又变回了那个生机盎然的草原。


    天空，依然蔚蓝。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但林凡知道不是。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根依旧平平无奇的青草。


    还有他脑海里，最后捕捉到的那个程序的最高指令。


    【最终筛选协议：‘文明’。】


    【目标：寻找最优解。】


    原来是这样。


    林凡的嘴角，重新勾起了一抹弧度。


    但这一次，不再是无聊也不是好奇。


    而是一种找到了新游戏规则的真正的笑容。


    他不是选手。


    也不是闯入者。


    在这个庞大的程序看来，他是一个病毒。


    一个，足以让整个程序崩溃的，超级病毒。


    “那么。”


    他随手，将那根足以切开空间的概念草，扔在了地上。


    “游戏，现在才算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