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红白·妖妃祸国
作品:《风前絮》 冷宫里,季静言身着红衣,准备着和严忍冬的婚礼。
她静静地跪在内堂的佛龛前,不准任何人打扰,面前放着父母和静堂、陶然,还有先太子祝焘的灵位,眼神空洞地望着一切。
红妆艳烈,肤白胜雪,她依旧国色芳华,美得令人心惊动魄。
忽然,季静言勾起嘴角,双手交叠在一起款款叩首,再起来时,面容已换成了洲渚别院中那个清冷的白衣女子。
姐妹俩一个喜,一个丧,在同一时刻,宫内宫外,祭奠着不同的人。
一起,一落,一笑,一哭,两人眼中皆噙着深情的热泪,走向命定的、不同的人生。
看着那个临时制作的陶然的牌位,静堂愣愣的,没有任何神色。
忽然,她感受到腹中一阵如潮水般滚过的胎动,这是她有孕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静堂覆手在腹,静静的感受着,心里扬起异样的冲动。
黑夜仍旧蔼蔼如墨,季静言从内室出来,香肩半裸,神情媚得仿佛要滴水,像是换了个人。
严忍冬脸上的伤疤已然半干,他侧躺在贵妃椅上,用手玩味地摸着,半遮半掩间,朝她问道:“妖妃惑国?”
静言坐下来,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手指拈过一盏酒,咯咯咯咯笑得前仰后合。
半晌后,才媚眼如丝地看向他,宠辱皆忘道:“我就当自己已经死了,今后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他来了兴趣,起身凑到她耳边呓语:“那你想怎么活?”
静言想了想,仿佛少女般答道:“烧一壶酒,烫一骨醉,你要是杀了人,就扔几个给我玩玩儿,如何?”
这哪里还有那个端庄持重的贵妃的样子,静言蔻丹染红的指甲绕着一缕长发,指半点看不出刚生了孩子。
她没有一点母亲的样子,妻子、女儿、宫妃、贵妃,这些东西通通在她的生命里不存在了。
她只想叫他死,并且对此毫不掩饰,连同自己儿子的活路,静言也通通不在乎了。
严忍冬想起严敏折磨谢正秋的样子,饶有兴味地问:“怎么,女人都喜欢磨人吗?”
“你说呢?”她挑眉逗弄,将手中的热酒尽数泼洒到他的脸上。
尚有一个时辰,曙光便会出来,天边会有初冬火红的云,发散着喜人的金光。
静堂跪了许久,突然艰难地站了起来,双腿麻滞,一个趔趄向前倒去。祝长风匆匆上来扶住她,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她忽然抬眼,深深地说了句:“谢谢。”
她放开他,独自缓缓走到壁龛前,挪开旁人看不出的暗格,从中取出了一沓厚厚的纸笺,放入怀中。
她把方才那封信折好,放入暗格中,深深看着黑暗里那一点澄心堂纸的光亮,自言自语道:“陶然,我答应你,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地方。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它。”
暗格缓缓合上,她像是突然又崩溃了,把双手握放在唇间抽泣着喘息:“保佑我,保佑孩子,我会为了你活下去。”
忽然,她急促地转身,对祝长风道:“我们走吧。”
路上,人烟稀少,直到入了城门,气氛才开始活络些。
户部忙着回填国库,一应治好的流民又没了人管,挛缩地堆叠着,像麻布袋一样穿着破旧的冷衣,在破茧里席地而睡。
陶然不在了,令无所出,值守的官吏很是怠惰。偶尔见有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便烦躁地过去踹上两脚,嘴里骂道:“死了没?死了就去烧掉。”
那痛苦的人便也不敢再哼。
季静堂看在眼里,身体越来越虚弱,没走几步便力竭不能支持,只能叫祝长风搀扶着走。
“你也算命好,”他从来嘴毒,她不爱听什么,他偏说什么,“你瞪我干什么?遭了两回了,你竟然还活着。”
静堂一把推开他,神色冷清:“陶然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我也不是他,”祝长风道,“你在我眼前,就要强身健体,少一副病病歪歪,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看着难受。”
语罢,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放开了她,眼神去看别处。
“祝长风,”静堂站直身子,神情郑重,缓缓伸出一根小拇指,放在他的面前。
“干嘛,”他故作傲娇,却也着实疑惑。
“陶然一死,天下堕入严忍冬手中。他性情残暴,必有忠良受害,百姓受苦。”
“所以呢?”
静堂看了看指尖,又转眸去看他:“你素有君志,又有成霸业之姿。祝长风,你可愿与我允诺,杀奸臣,匡社稷,还天下清明。”
她将手伸过去,眼中噙着冷泪,一字一句地说:“君助天下,我助君。”
清晨的冷风中,两人相隔不过半步,皆是衣袂飘然。
祝长风看着她伸来的指尖,又去看她坚定的神色,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也伸出自己的小指,用力勾住她。
正如十几年前,两人在军营时相约打弹珠那样,坚定地连成一个阵营,去对抗其他成群结队的孩子。
他们已经长大,一个脆弱,一个坚硬,同样心智清明,意志坚定。
“好,”他说,“君助天下,我助君,我们一起,还天下清明。”
两人勾连的手指轻轻放开,祝长风轻笑:“季静堂,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他不再叫她颜颜,她也不再需要做颜颜。
“好消息。”
“你哥哥没死,他娶了左棠的女儿,封了将军,已经当爹了。”
“那坏消息呢?”
“京都骤变,他杀了虎牙将军,谋逆夺军权,现在,已经在赴京的路上了。”
季静堂的手指猛然捏紧,眉头紧蹙,神色紧张。
西域北境接壤之处,风沙漫天,残阳如血,两支军队拼命的厮杀,一封紧急军报正在往京都送去。
严忍冬手持军报略看了看,嘴里说道:“算他巴图孟克有眼色,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该依附谁。”
他把军报递还给孙兼礼,交代道:“叫他把仗迅速了结了,季阳的首级,我要亲眼见到。”
孙兼礼有些沉默,半晌道:“北境的意思是,需要三十万石军饷。”
“给他!”严忍冬很是气魄,广袖一挥。
“可是,巴图孟克是□□的儿子。先时他父亲死于祝钦风的谋反案,你真的信得过他吗?”
严忍冬转头,阴恻恻地看着他。
孙兼礼道:“我先时和你说过,祝长风人在北境,虽然目下兵力不堪一击,但他大兴改制,颇有富国强兵之状,你给他们三十万石米粮,那京都的粮岂不是还要一波又一波往南方调来?”
他走上前去道:“首辅大人,季阳不过一个逆党之子,犯不着你这么做。”
“逆党之子?”他冷笑,“他的一姐一妹是怎么把朝廷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孙大人不知道吗?季家本就是前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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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窜逆之心早就写在骨血里,不要跟我说什么值不值当,若是不拜季家人所赐,我严忍冬还没有今天呢。”
他嘴里冷哼一声,转头就走,跨出门前,又像是想起什么,转头过来道:“孙大人,以后别你啊你啊的,我是当朝首辅,摄政天下,太子将来长大了,也得尊称我一声父师呢。”
他静静看孙兼礼一阵,嘴角扯出讥讽之笑,一甩广袖,兀自走开了。
昭明殿中,祝短风原是在和右娇娆寻欢作乐,禁军黑压压的一队人,伴着沉重的金甲声跑进来,不由分说地就把祝短风扣了起来。
右娇娆和昭明殿宫人吓得抱头大叫,祝短风奋力抬起脖颈,不明所以地呜咽:“本王......本王是亲王,你们想要干什么?”
“亲王?”陈恨生迈着迟重的步伐进来,“那么亲王大人,我想,你的命到头了。”
他一个手势,手起刀落,祝短风清俊的头颅就滚在了光滑的方砖地面上,血溅三尺,吓得宫女们伊哇乱叫,陈恨生扯出一个讥讽的微笑,淡定道:“走吧。”
严忍冬早就想好了制衡之策,祝长风有皇室血脉,继承大统之基,给北境三十万石米粮事小,他活着却事大。
只要他名义上死了,称一场恶疾,在京城发了丧,谁又知道真正的祝长风在北境呢?
她季静堂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狸猫换太子,就该想到会有这天。
夜晚是那样的安静,除了宫中的庭燎还在摇曳,一切都寂寞无声。
颜山涛正在极速北上,虽遇地方军尽力阻挡,但他势如破竹,勤王在望,非寻常将士可挡。
几天后,钟睿林在棋盘街查点流民之事,以往讲学的一众女官立侍在折柳营,垂手谨听他的吩咐。
连日以来,他很是辛苦,此刻半闭着眸,揉着太阳穴,等待人取来新进的民间讲书稿。
季静兰作为槐荫姑娘的名头在外,此刻仍旧蒙着面纱,碰上厚厚一堆书册,恭谨道:“钟大人,书都拿来了。”
他点点头,正要去取,不想静兰十分殷勤,双手连忙递来一本。
这举止十分奇怪,他皱眉去看她,迟疑间去过书册,翻开扉页,只见其上煞然写着几个娟秀字迹:“钟兄拜上,弟妹陶氏遗孀,请君巳时,与兄及邱致仁大人,镜花楼一见。”
他面上神色惊变,迅速把书一合,去看季静兰。
一旁静兰只是垂眸,盈盈做了个福,并无其他神色。
“王砚”,他把书紧紧捏在手里,对户部郎中道,“我突然想起来,今日和礼部尚有要事相商,此处交给你,办妥了来回话。”
那边王砚恭谨接过,钟睿林深深看了一眼静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门。
一个时辰过后,马车换了几次,又绕了几个回环,二位大人才悄悄进了镜花楼。
此处烟花之地,白日里都是静静的。红罗软毯,一派旖旎之象。
静堂身着白衣,在上房的桌旁静静坐着,只听得背后“吱呀”一声,静兰领着二人静兰。
钟睿林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她居然还活着,邱致仁乃是聂介臣老妻家人,官至礼部左侍郎,聂介臣说过,这是个可信之人。
邱致仁未见过静堂,此刻有些不明所以,只来回去打量二人。
静堂缓缓起身,朝静兰点头,妹妹道:“姐姐同二位大人好聊,此处尽可安心。”
语罢,她缓缓合门,兀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