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管动作的瞬间下意识将手并作剑指，聂莫黎在手腕一抖没摸到符只拿出几根长针的瞬间才反应过来自己操纵的是萧潇的身体。顺着感知里微弱的牵引甩腕，她丢出武器后在空气里急急画出几笔，阴气勾出符文击碎两眼冒光的长蛇


    “没脑子的畜生”


    目光从骨蛇空洞的头骨穿过，聂莫黎分出一缕心神让自己的躯壳藏进被耳坠里的风托起旋转的符咒，屈指一弹射出几颗幽蓝火种将迫近的怪物全数点燃


    吼——


    痛苦的嘶吼里传出隐蔽的破空之声，推动着风场努力打配合的萧潇目光一凛：


    “向左翻滚！”


    傀儡便一刻不停地动起来，在两份精神接洽的控制里飞速流畅了动作


    “后退三步抽刀，向上格挡！”


    劈下的刀光擦过纸张般被割裂的衣衫深深嵌入岩石，险险避开的影子踉跄着退后三步，怨气一卷抽出卡在石缝中裂痕密布的胁差向上挥去，恰恰振开斜斜砍来的打刀


    乒！


    风里多出一缕新鲜的血气


    聂莫黎：“受伤了？”


    “还能握刀”


    仓促回了半句，萧潇盯着远方渐渐跟上的几个高大人影，完全进入战斗状态。


    两个魂魄在躯壳内交织缠绕，随着短促的自语同步作出相同的动作


    “下蹲，突刺”


    新的刀锋从头顶擦过，脆弱的胁差随着扑出的风刺进敌人脖颈，直直斩下浪人戴着斗笠的头颅！


    “回身，挡”


    金属之间发出刺耳的摩擦，萧潇面容冷静地下压，怨气凝作锋锐的刺，从敌人毫无防备的胸腹间一穿而过，向斜后方猛地一甩，正正打偏劈来的大太刀。


    血液从崩裂的虎口淌下，覆盖逐渐光洁的刀面。


    矮身自敌人腰旁擦过，萧潇眼底映着三个逼近的身超两米的大个和后面扛着薙刀向拖拉机一样撵过来的不明物体，心念一动，姑且有了成算。


    要害跟人类一样，能杀


    风里的血气愈发浓了


    “莫黎，放松”


    依言松下控制，聂莫黎在她停滞的动作里皱了皱眉：“你要做什么？”


    “等”


    薙刀高高抡起的瞬间，长蛇般的法力鲜艳地从虚空探出，不容拒绝的拦下呼啸着咬来的三振大太刀，送着萧潇直窜天空


    风扬起地表破碎的泥土，她在怪物胸前借力一蹬，翻身避过半人来长的刀刃，几根长针就钉出去，直直贯入两双紫光闪烁的眼睛。顺势调整了身位，萧潇引着那长刀撕裂另一只试图加入围殴的怪人，脚尖又是一点，掌心锋锐的胁差便深深砍入对方坚硬的枕骨


    同一刻地，红衣的虚影搭上她的手背


    萧潇就勾起笑，跟那人一同默数：


    ‘三、二、一’


    肌肉紧绷，风声尖锐。森冷的刀刃在这片充斥了阴气与怨气的空气中持续深入，将最后一个高大的影子也碎作散落的尘埃


    ‘あなたは新しいさにわですか？’


    像是触发了什么广播一样，脚尖落地的瞬间，冷淡的少年音突然在脑中响起。两人都吓了一跳：


    “谁？！”


    手提大太刀的影子早已在薙刀的斩击下消散，根本听不懂半个字的萧潇握紧掌心的刀刃，警惕地向四面观望。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怪物的新招吗


    ‘不对，这声音不是从环境里传进来的’


    紧紧缠绕着家人的魂魄比萧潇本人更加敏感地探出触角，聂莫黎在那温暖的不息的风里愈发集中了注意，碍于萧潇在共感上本能竖起的防护依然未能真正看清周围的环境，却在那被风与怨气纠缠的表层触摸到一缕锋锐的刀芒。


    ——这是什么？


    愈发警惕起来，聂莫黎挡下那阵本能地反击，阴气海浪般波动着化开这股忽而斩击而来的锐利。


    ‘あなたは誰ですか——’


    抽象的精神海随着阴气的铺开融合在聂莫黎眼前飞速具象，飘摇的草木间，银发紫瞳的少年脱胎而出：


    ‘彼女はあなたの魔女ですか？’


    聂莫黎识别出祂气息里属于金属的腥甜味道


    精怪么


    失忆后对魂魄这种玄学东西的感受愈发粗糙，在某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恍惚要溺死在聂莫黎气息里的萧潇颤抖着放长了呼吸，眼尾都湿润的泛起红。


    “莫黎？”为什么突然..


    “忍耐一下”


    也知晓这种带有着宣示主权意味的融合与防护对另一人来说可能不太适应，聂莫黎安抚性的放缓了瞬间向内入侵的进度，随后引动那识海中恒久流动的长风毫不留情地、示威似的碾碎精怪本能竖起的壁垒


    “你又是谁”


    阴气与风直白地触上对方不再拥有防护的灵魂，聂莫黎在这片具象化的世界里毫不客气地反问回去，抱臂环胸，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意味：“没礼貌的精怪”


    依靠接触传递的意识不再收到语言的限制，前置语音一个字没听懂的两人终于第一次从这个新地图里得到了能够理解的语言信息：


    ‘我...’


    ‘姓名已经遗忘，您神眷手中握住的是我的本体’


    萧潇：成精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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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自动忽略了神眷之类的误解，萧潇在那份不再突兀的侵占感里试着动了动肢体，觉得似乎流畅了不少，像是两个意识的操纵被自动拟合了。


    挺好挺好


    眨眨眼睛让蒙住视线的雾气滑落，她向开阔处走了几步，看见一条黑白的尾巴从远处悉索晃动的灌木里露出来


    脑袋里的精怪不知为何顿了顿，似乎咽下什么，又道‘大部分记忆已经消失，只有执念，执念唤醒了我’


    “你是刀？”


    又向本尊确认了一遍，对执念这事那叫一个轻车熟路的萧潇随手挽了个刀花，把这个突然能在自己脑子里说话的武器往身旁树干上一插，取出绷带道具开始缠绕自己的伤口：“直说吧，什么执念、执念完成以后你还能不能活”


    在这地方，没个她俩都能用的武器还真不方便


    成精的刀应该结实点吧？


    ‘您愿意帮助我？’


    “当然是有条件的”


    牙齿咬着绷带的一头将腹部新添的伤口压紧，萧潇说话就没那么清晰，倒显得更轻松起来：


    “你很锋利，想不想跟我走？”


    而且要是执念散掉这魂还能不散，说不定还能当个苟命的参考？


    虽然物种都不一样——


    ‘愿与您结下血契，任您差遣’


    那精怪应下，很自觉地引动她沾染在刀身的血迹先签了卖身契，才又恳求：


    ‘山顶上，有我的兄弟，和离开的方法’


    ‘只求您能救救他们’


    狐狸终于冒了头，看见她掌中刀刃时很人性化的睁大了眼睛，嘤嘤地叫了几声，绕着她转起圈来。


    “萧潇”


    聂莫黎凉凉的插进来：“你的命是我的”


    嗯嗯所以行动要小心不要为帮忙冒太多险——


    熟练解析出同伴的潜台词，萧潇抽出这把失了刀鞘的胁差，随手割断过长的绷带。


    “当然”她笑


    将绷带头也塞进去，萧潇挥挥掌心忐忑的刀剑，跟着转身的狐狸迈开脚步：“引路吧”


    自从彼岸重新睁眼以来就推动着血脉奔涌的怨气，将血与风一起浸没于手中的刀刃。


    阴气与法力在她体表旋作轻甲，魂魄中交叠的另一双眼睛终于彻底睁开


    “莫黎”


    感受到新的、全心投入的变化，萧潇在迫近的寒光里勾起一抹兴奋的、极具侵略性的笑


    刀剑在哀鸣，也在欢呼


    萧潇挥刀，斩去一只俯冲的骨蛇


    “请指挥我，操纵我”


    “走向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