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对时间的感知都不敏感和准确，这个问题无从解答，或许是同时呢。


    “嗯。”祈安岁点点头，拉着李听寒继续往楼下走。


    下面几层都是看病的门诊，走着走着人多了起来，其中一位大妈正在打电话远远地走过来，嗓门很大，“这破天，刚才还好好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下雨了，你来的时候带把伞啊。”


    下雨？祈安岁就近找了个窗户趴过去看。


    外面还算亮堂，没有乌云压顶的黑暗，雨下得也不大，只是蒙蒙星星的小雨，落在地上也只是让地面有点犯潮，风经过水汽的加湿从窗户里钻进来，倒是很清爽。


    “早晨的太阳还不错，刚才我在外面也有阳光，这么一会儿就下上了啊。”祈安岁从包里拿出手机，想看这雨会不会下起来。


    他们出门没带伞，要是真的下大了，都没法从医院大厅里去停车场。


    “哎？加载不出来啊。”祈安岁举着手机转了好几圈，天气预报那里的小云朵里始终有一个叹号。


    她再三确定，手机有信号，网络也链接正常，只是天气预报无法加载。


    “你看看你的。”祈安岁让李听寒也看看。


    同样的，李听寒也无法查看天气。


    祈安岁蹙起眉头，深感不妙。


    有一个词说得好：老天爷。在大自然的气象灾害面前，人毫无还手之力。


    两人研究天气这个功夫，远处打电话的大妈已经将走近了，她的电话还没有挂断，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大妈这边听起来更暴躁了：


    “什么叫我打错了，你不是我老头子啊，真不像话，你爱跟谁过跟谁过去吧！”大妈气愤地挂断电话，从祈安岁两人身边路过，去楼上等叫号了。


    祈安岁和李听寒相互看了对方一万，默契地知道了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这个大妈的老头子已经将她忘了，她这一趟来看病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眼看着外面的雨有下大的趋势，两人赶紧冒雨回到车里。


    马上就中午了，祈安岁给周末给文思墨发消息，问她俩还去不去吃饭，出发了没有。


    周末消息回得很快。


    快乐星期天：〔去！必须去！〕


    快乐星期天：〔我觉得不大对，姐姐你也一定要去啊！〕


    岁岁平安：〔好。〕


    得知了周末要去，祈安岁就将火锅店地址报给了车载导航，由李听寒驾驶，直奔火锅店。


    路上，文思墨也发来消息说要去，还说会带上司晏苏。


    看来是都察觉到不对了。


    等他们两人到的时候，周末已经和张齐贤在一张能坐四个人的桌子前坐好了。


    “这桌子可不够用。”祈安岁笑着说。


    今天本来是她们三个女生来吃饭，但现在都带上了伴侣，人数直接翻了一番。


    周末见李听寒也来了，脸上的笑直接藏不住，最后干脆不藏了，“哎呦～这回总是小情侣了吧，我就说错不了！”


    在人前，李听寒又变成了那个大冰块，只不过，这次是嘴角有些抽搐的大冰块。


    大庭广众之下，祈安岁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好，你猜对了。”


    四个人在那张小桌子上挤着等文思墨和司晏苏，六人都到齐了后，他们直接要了个单间，宽敞，也方便说话。


    “我们是不是已经被动进入游戏了。”周末说。


    “我觉得是，后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看见那月亮，假得很，而且整个世界特别安静，瘆得慌。”文思墨赞同周末说的。


    祈安岁：“没错，我们现在已经不在现实世界了。而且，李听寒已经经历过了一波死亡条件的攻击。”


    她将整件事的前前后后都讲了一遍，整个过程一口饭没吃，等嘴闲下来准备要吃东西的时候，李听寒才开始往她的盘子里夹菜。


    “不是吧，这比在书香公寓里的那次还恶劣！”文思墨垂桌。


    周末没进过书香公寓，但也明白了这是个怎么回事，目光一沉，“精神攻击，太恶劣了，不过这好像没法避免啊。”


    “对，只能坚定一点了。”祈安岁说，“而且，手机的天气预报功能用不了了，一会儿我跟听寒打算去气象局看看。”


    司晏苏：“我靠，你们都是大神，大神们，逃命的时候别忘了带我啊？”


    文思墨：“吃你的饭吧。”


    张齐贤本来想说他也去帮忙的，但被周末一记眼刀给吓了回去。


    周末：“行，那我们分头行动，你们去气象局，我们就别处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一顿火锅，他们吃得都心事重重，走的时候雨还是那么不大不小地持续下着。


    下午，祈安岁两人开车去了气象局，但门卫大爷说今天是星期天，里面没人值班，机器也都关了，让他们明天星期一再来，还好心地替他们预约了明天的访问。


    告别了大爷，两人先是围着气象局转了几圈，发现着气象局真是铜墙铁壁，高高的几米院墙将里面的建筑严丝合缝地保护起来，最大可能阻止任何人进入。


    反正明天能光明正大地进入，今天何必执着于不走寻常路呢，还下着雨。


    整个一下午，两人围着城市转了一大圈。


    城市通往郊区的小路被一片白雾笼罩，和平时的大雾天气没什么不同，不知道的人估计就这么走进去了。


    祈安岁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说，“天不早了，先回家。”


    李听寒重新开车进入市区。


    看着五彩斑斓商场大屏幕和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让祈安岁找回了一丝真实感。


    雨天，再加上是休息日，大家都开车出去玩，这时候正好赶上回家的高峰期，两人不出意外地堵在了一个路口。


    这个路口紧临最大的超市，此刻，超市大楼外面都大屏幕上播放的不是广告，而是一则读书分享。


    一名年轻男子穿着慵懒，正拿着一本《百年孤独》坐在屋子里，向人们分享着他的感悟。


    “我觉得这本书里面有一句话说得特别好：‘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我们应该完全忘掉过去，开始自己新的生活，我已经忘掉过去了，在未来等你们哦。”


    完全忘掉过去？


    这句话勾起了祈安岁的思考，她试图回忆之前的点滴，却发现有一些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了。


    比如，她回忆第一次过副本的事情，想从里面得到一些通关方式的启发，看看能不能用在现在的情况中。


    但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知道最后顺利通关。


    她在遗忘一些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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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寒。”祈安岁问李听寒：“你记不记得咱们在游戏中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李听寒想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忘记了，只记得我们好像是一起过的那个副本。”


    所有人都在不可抵抗地遗忘，没有人知道，一个人被所有人忘记后会发生什么。


    “我也忘记了。”祈安岁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刚才那个小明星手里拿的那本书是《百年孤独》，里面有人患上失眠症，最终的结果就是遗忘，失去自我变成白痴。”


    “我知道这本书。”随着两人的交谈，红灯变绿，李听寒发动汽车，跟着车流缓缓向前，最终离开了那个商场的显示大屏。


    等路况平稳下来，李听寒接着说，“书里面的人，应对遗忘的方法是写一些小纸条，贴在具体的物品上，或者提醒每天要干什么。今天时间还早，我们回去也可以弄一弄，顺便洗几张照片，回忆一下我们的过去。”


    李听寒总是能在困境中找到些有意思的事，让气氛不那么沉闷，也让祈安岁稍微开心一点。


    他有这个能力。


    祈安岁：“好啊。”万一真的变成白痴了呢，不就用上了。


    雨天车多，他们在路上墨迹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小区。


    把车开进对应楼号的地下车库，在车库门口，祈安岁远远地看到单元门旁有一名老人，撑着伞坐在雨里。


    这个小区虽然算不上多么高档，但不会让外来者随便进，这名老人是外来者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有人走失，物业也会第一时间处理，让一名老人在雨夜流浪，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会发生。


    游戏还是改变了太多。


    “要管吗？”李听寒问。


    祈安岁：“走吧，我们管不了。”


    两人到家后，李听寒去做晚餐，祈安岁则是来到书房，将书架上已经落灰的那本《百年孤独》拿出来翻看。


    一路上，那个小明星的话时刻都在敲打着祈安岁的心，让她坐立不安。


    这本书她看过好几遍，除了第一遍被人物名字险些劝退之外，其余几遍都接受良好。


    因此，她很快就找到了小明星说的那句。


    “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


    只不过，它后面还有两句：


    “春天总是一去不返，最疯狂执着的爱情也终究是过眼云烟。”


    祈安岁反复品着这句话，她越看越觉得，这次可能真的进了死胡同。


    因为从没有过一个副本，会把玩家的情感和命运说得如此直白——你会忘掉所有，忘掉你爱的人，忘掉爱你的人，最终变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在这个游戏的世界里，浑浑噩噩地渡过一天又一天，直到死去。


    祈安岁继续翻阅这本书。


    书中写到，主角生活的马孔多小镇毁于一场飓风，正好可以与现在下雨又无法看到天气预报相照应。


    只是不知道，毁灭这座城市的飓风什么时候会到来。


    书的内容太多，出现的物品也太多，没有线索的话，很难通过一本书来确定哪个物品，或者哪个方法是对这个副本有效的。


    她合上书，抬头看着天花板。在这一刻，祈安岁觉得身心俱疲。


    脑子里乱乱的，或许，明天去了气象站会好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