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衿早就养成了不会被他人影响的性子，与张女士把话说开后，不仅无暇去重复琢磨说出口的话是否会伤人心肺，反而松懈下来，庆祝于迈出任务的第一步。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随心而走，爱她的人不会让她为难。这还是她经历了很多次失望后悟出的答案。


    被张女士摔落在地的本子经由她反复擦拭，确保封面干净后放置在枕边，又着手收拾书包以及行李箱。行李很少，一个月前只拎了个小行李箱进来，一月后就带着这些东西出去。


    书包搭在行李箱上，抵放房门前，顺便再把整个房间的卫生都打扫一遍，尽可能还原最初的模样。一切搞定后，已经十二点多了，白子衿上床翻看自己梳理出来的思维导图，粗略背了一遍，定好五点的闹钟，便关灯睡觉。


    闭眼后，她又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背下的内容，方才安心睡去。任何人都靠不住，只有自己学的本事才是将来安身立命的关键。


    ——


    闹钟在响起的那一刻，就被白子衿迅速按停。陌生的领域设下的闹钟，就好比在人的大脑中上发条，闹铃声一起，动作甚至快过大脑，抢先一步。


    起身时，脑袋传来恍惚的错觉，一晚上都处于浅层睡眠，醒后双眼胀痛，脑袋眩晕。窗外是凌晨五点的天，黑暗中带着一丝微亮，她梳洗过后，便拿上东西走人。如她所愿，张女士不知何时将那张银行卡塞到了她的门缝里，这一张薄薄的卡是她自由的承载。


    五点多的蒋家静悄悄的，白子衿走时脚步轻缓，因着行李箱的尺寸不大且内里东西不多，她不想轮子与地面的摩擦声惊动他人，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选择扛着它一路快步走到大门边。


    拉开门，再轻关上门。


    屋外的冷空气袭来，她却一点不怕，反而长吸了一口，不得不说四月的清晨依旧是寒凉的，风吹在面上，呼吸进肺里，身子不住一抖，但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身心舒畅。


    她对系统说：“终于出来了。”


    系统似乎也很喜悦：“恭喜衿衿，计时十小时，达成第一步。”


    白子衿将行李箱放在地面上，拖着往公交站台走去，笑着回它：“应该恭喜我完成任务才对。”


    系统一板一眼：“检测进度才到百分之十，还有百分之九十的路要走，请衿衿务必要戒骄戒躁，稳扎稳打。”


    “统子，你还是不懂，万事万物迈出第一步即为成功。被困扰住的人，永远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的人。真正付诸行动，才会发现想达成目标有的是法子，难的是第一步，所以为我庆祝吧，系统大人。”


    系统：“好的，衿衿，恭喜你成功，我会尽可能改善提升，尽可能更加努力的去理解人类的。”


    白子衿嗤笑出声，心里想着：这系统真好逗，说什么都信。


    有读心术的系统：......


    ——


    好在蒋家离公交站台不远，五分钟的路程就走到了，不然白子衿继续拿系统取乐，它可以原地爆炸再顺带重装升级。


    最早的一班公交六点发车，白子衿到那是5点45分，还需要等15分钟才能发车，且初始站离她这有5站路的距离，估摸着要坐在这等上25分钟。


    现在她的身上一台电子设备都没有，手机，平板以及这个时代还在用的mp3，张女士都以学习为理由，拒绝她使用。在学校安顿下来后，白子衿再去把这些配备齐全。


    她将行李箱拖放到膝前，挡一挡迎面吹来的寒风，拉高升降杆，闭着眼把下巴搁在上头，又开始复盘背诵昨晚整理出来的导图。她发现只要是睡前背书，早上起来巩固两遍，印象就会牢很多。


    许是想着大清早的周围没人，背着背着便从无声到有声，接连顺了好几遍。等她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隔壁坐了个帅哥，悄无声息的出现，没有出声打搅她的思绪。


    哪怕现实世界活到了25岁，如今重返校园也没见过长得这么帅，还很合她眼的男生。


    脖子上挂着头戴式耳机，卷毛短发，穿着同她一样的校服，背黑色双肩包。浓颜长相，气质却意外的干净内敛，帅但不油腻。


    最特别的是手，瘦削而修长，骨节分明，还能看到隐隐的青色纹路。


    好有少年感的男生，如同动漫里走出来的校园男主，此时此刻出现在清晨的公交站台上。白子衿心中一番感叹，这颜值完全踩在她的点上，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你在看什么？”他的声线偏冷，没有任何波动起伏。本是在听她碎碎念的背书，声音停顿后侧身望去，才发现她打量自己的眼神毫不避讳。


    白子衿心一颤，恋手的老毛病犯了，还让人抓了个正着，假笑一声说道：“有人夸过吗？你手好看。”


    “谢谢。”男生说完后，把手插进口袋里。


    白子衿：“刚刚我是看周围没人才放声背书的，没有注意到有人来。”


    男生倒是善解人意：“先来后到，不用在意。”


    白子衿尬笑不语。


    氛围尴尬，她盯着手表转移注意力。目前时针指向6，公交车已经发车了，便歇了背书心思，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柏油马路放空，睡眠不足导致她精神有点萎靡。


    直到柏油马路被公交车粗实厚重的前轮不客气的压上，出现在眼前，她都未回过神来。发呆久了，人就会有一种神魂与行动脱离的感觉，眼神仍滞留在车轮上，脑袋里知道公交车来了，动作下意识地站起来，脚步向前，一切是那么的割裂与不可控。


    发呆后遗症不过如此！


    旁边的男生已然踏上车，白子衿这才赶忙晃了晃头回过神来，拖着行李箱跟在他的后头，准备上台阶。


    男生投币后，竟折返回来帮她拎箱子。毫无预兆的，那双修长的手因提箱子而泛起青筋。


    白子衿讷讷道谢，迫使自己收回目光，随即丢了一个硬币。六点的早班车上，空无一人，只有她和他，两人隔着适当的距离落座。行李箱在她的腿边放着，刚刚的一幕如同幻觉。


    她落于后座，不经意看了一眼男生稍稍弯曲的背脊，头发蓬松茂密，窗外的风吹进来时，发丝也跟着浮动，见他不耐烦的伸手按住凌乱的发型，却没有选择把窗户关上。从白子衿的视角看，只能微微能看到一点白皙的侧脸，比之蒋淮阳是不同的帅气。


    蒋淮阳更接地气，偏硬汉，他则更清冷，更有距离感，更有校园高冷男神的气质。


    才来这个世界两天，就遇到了两个帅哥，运气不错，好歹能一饱眼福。


    系统突然跳出来：“衿衿，少犯花痴。”


    “知道啦。”


    蒋家的地理位置很好，公交车站到学校的距离不过三站，屁股还没坐热，就到学校了。这一次白子衿在他前面先行下车，不敢再让他那双漂亮的手使力气。


    ‘嘉南中学’气势磅礴的四个大字金光闪耀，被一众阶梯高高抬起，犹如众星捧月。不愧是B市出了名的私立学校，把壕写在了面上，这样式学校的住宿条件应该再差也不会太离谱吧，她内心不禁祈祷。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六点半校门口的学生寥寥，没有一家早餐店需要排队等位，白子衿买了两个肉包子，因着带行李箱不太方便的缘故，她干脆不拘形象的站在店门口解决掉，丢好垃圾擦完手，身体暖烘烘的，拎着行李箱准备开始爬‘天阶’。


    据悉，该校有211步台阶，目前校内的绿植数800余棵，未来还将种至985棵才止，嘉南自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在。


    才踏上征程，行李箱便被好心人拿走了。


    白子衿一脸疑问的看着眼前热心的男生，明明是一张不苟言笑的帅脸，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生热乎：“我帮你。”


    仍然是惜字如金。


    白子衿不明所以，但诚实的点头，依言松开手柄。有人愿意做苦力，何乐而不为，更别说这抬头便是让人望而止步的台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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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上下学都在隐形消耗体力，现在还要背着书包，扛着行李箱走，等上去了，吃的那两个包子也就消化掉了。


    男生身形高大，拎起箱子毫不费力的在前面走着，她跟在他的步伐向上一阶一阶走。无论是从长相还是从气质看都挑不出错，此时他的手里正拿着她的粉色箱子，有那么一瞬间，心里不可避免地升起一丝小虚荣，说不出的意味。


    行李箱再次回到白子衿手中时，她抓住机会，跟着他一道走了几步：“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吗？今天很感谢你。”她久违的有点忐忑。


    男生目不斜视的往前走，步伐却慢了些许：“顾知聿。”


    “玉？玉器的玉吗？”


    闻言止步，认真解释道：“岁聿云暮，一元复始的聿。”


    白子衿快速调动知识库接话：“聿原是书写时所用的笔，取这个字想必寓意是才能斐然，下笔有神？”


    顾知聿诧异于她能立刻反应过来，还能够联想到父母取时的寓意，不免起了谈性：“你是文科生吗？”


    “未来会是。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高一九班的白子衿。”


    他简单的‘哦’了句，继续往教学楼方向走，复而又停顿等她上前，状似疑惑问道：“我们之前有见过吗？你家住观之路？”明明是第一次见，他心里会莫名升起难言的亲切感。得知姓名时，又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他却没有相关的记忆与之匹配，陌生的熟悉，连帮忙都难以宣之于口。


    白子衿努力回想原身的记忆，确实没有这人的存在，帅哥谁会不记得。排除所有可能的，最不可能的就是答案——他这是在套近乎？


    “应该没见过，我才去那一个月，第一次坐公交就幸运的碰到你了。”她一只手拖着箱子，剩余那只则耸肩一摊，表示惋惜。早知道就多坐公交了，还能多碰到他几次，就算不做别的，光是看着也赏心悦目。


    进入学校大门，穿过操场第一栋便是高一聚集的勤学楼，往后两栋才是他所在的奋进楼，眼见着到地了，白子衿再偷偷瞄了他两眼，过过眼瘾。没办法，他长得太合她审美了，可惜两楼之间相隔挺远，不能经常见到，否则经常看看，洗洗眼睛也是好的。


    学习之余，多看看帅哥有益于身心健康。


    白子衿略带遗憾的说：“我到了，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提前预祝你高考顺利，心想事成咯。”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他却被轻易逗笑，点头应道：“你也是。”顿了片刻又补充：“你笑起来很好看，要多笑笑。”言罢，便转身走了。


    顾知聿的身形偏瘦，校服于他而言显得宽大，不时吹起的风透过衣服的间隙挤入，将其撑得略微鼓起，他似乎恍然不觉凉意。


    白子衿持久不能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如松柏挺拔，如清风拂面。


    她笑起来很好看？难道她的长相正好符合顾知聿的审美？想到此，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小鹿乱撞起来。


    “衿衿，你很好看，他肯定喜欢你。”系统突然跳出来。


    白子衿先是被它吓了一跳，而后又挑起唇角：“有多好看？”


    系统：“用你们人类的话来形容：像人民币一样。”


    “拜托，不要因为我的任务关乎你的考核就胡乱吹捧我，我会当真的！”夸赞的话谁不爱听，白子衿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美滋滋的。


    系统真诚的答：“只要和衿衿相处过的男生，很难不会爱上。”


    “好啦，别天天捧杀我了，世界上最好的统子哥~”


    白子衿三言两语就把系统整红温了，它只能磕巴的说出来意：“开心点衿衿，不要被故事里的负面人物左右情绪，更不要强颜欢笑。”


    原来是系统感知到她真实情绪低落，这才等人离开后出言安慰。不开心吗？也许吧，触之不及的亲情，只能由坚强抵抗。不过也要恭喜自己，有不被捆绑的自由。


    此刻她紧握手中的箱柄，如同抓住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