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南中学5：40准时放学，高一不上晚自习，高二高三则是6点半上到9点。


    白子衿做了一张规划表，每晚政史地各学一个半小时，剩下的时间全部拿来攻克数学，晚一点睡，早六点半起，现如今住在学校宿舍里，步行至教学楼五分钟足以，除去洗漱五分钟，食堂排队买早餐五分钟，还有半个小时用来早读，背语文古诗或者做英语外刊的精读。


    白天在学校除上课时间外，尽可能把作业写完，高一的作业量比较正常，跟每日所学的新内容挂钩，作业相当是对新知识点的一次巩固，当然，数学除外，拿回去慢慢做。


    她整理好带回的书目，又一一核对一遍，耗费了些时间。杨知微和周围的同学走的都比她早，大家很友善，收拾完东西离开时还跟她道声再见。


    等她起身时，就只剩下轮值的同学。


    白子衿想着今晚的任务，不免加快动作。她先去食堂草草将晚饭糊弄过去，填饱肚子，再去学校附近的ATM机取了五千，背包里揣上热乎钱后，心里终于有了点底气，开始地毯式搜寻学校周围的店铺。


    好不容易才发现一家被小吃店包围，夹缝生存的手机修理店铺，真是太不起眼了。


    店铺里打着昏暗的小灯，面积不大，只有一个中年女人坐镇。


    白子衿一进去便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大概是经常有学生到她这来买二手机，老板面不改色的点头，脚随意在地上一点，椅子灵活的旋转，不知在哪摸索到开关，白子衿的眼前瞬间亮堂了，能够清楚的看清楚透明玻璃柜里的各种款式以及价格。


    二手机价格在250到500之间，白子衿挑了部国产机子，特意选的是比较知名的品牌，屏幕略微有点花，不过老板人很爽快，包修一次。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居然还带卖学习机，还是刚上市的H9平板样式，她在里头找到了配备高一全课程的数学名师课，心动到买平板的心都暂时搁置。


    最后跟老板一番讨价还价，打了点折扣，低于市场价两百拿下，还附赠了手机的贴膜。


    手机一拿到手，下载好聊天软件，第一件事就是添加杨知微，给她发了好友通知后便没再管。至于顾知聿，等她将计划书做好了，加好友是迟早的事。


    购置完基础设备后，她赶忙回宿舍。一番洗漱，开始手写计划书，时不时还用刚买的手机查关于奶茶品种售卖的现状以及数据。


    这可就涉及到白子衿的老本行了，虽说她本科专业选的是教育学，但是企业管理方面的门道一直没落下，在进公司之前，她所看过的报表那叫一个眼花缭乱。


    大概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做了足有十页纸的计划书，封面页上的大字还特意拿马克笔写的，slogan也是往大了吹：奶茶行业前景——遍地是黄金！


    内容清晰明确，第一家店开在嘉南中学附近，尽可能丰富茶饮种类。她暂时将其分成三种：牛乳茶（偏醇厚口感），鲜奶茶（口感偏淡，宣传健康），果茶，都是后世常见，为众人喜爱追捧的类型。


    种类再逐一细致下来，仔细打磨各品口感，不说引领市场，起码不会中道崩殂。


    丰富的茶饮品种能够打开学生市场，让他们感到新奇从而掏钱买单，到时候再靠实力留人，当然前期的宣发也是必不可少的，不过这也简单，同学效应，熟人推荐，表白墙分享，再请人造势，预热起来也很快，新潮谁不爱赶，再弄个限量，绝对供不应求。


    赚到钱了就开分店，分店开出去，名头打响了就搞加盟，售卖设备，提供原材料，成为大老板，帮助小老板经营起来，赚他们的钱。


    这是茶饮行业的一套惯用组合拳，她记得在她死前好几家茶饮品牌都成功上市，一跃成为千亿市值巨头。


    这也不是纸上谈兵，她还查阅近年茶饮的发展行情，做有效的市场分析加以佐证，趁着这些茶饮行业还在逐步上升，没有占据市场大头的情况下，做自己的品牌，便能从中分一杯梗，只要有创新，有卖点，品牌就能打响，在宣传方面下功夫，抓眼球。


    让人惊艳的口感与十足的诚意也要在线，得让买家有一种这个品牌很真诚，很健康，是切切实实为消费者考虑的观念，便成功了一大半。


    做完带点厚度的计划书后，已然十点多了，关于还要不要学习这一问题，白子衿不可避免的开始左右脑互博，懒惰心理逐渐发作。


    当视线触及那张几小时前新鲜出炉的计划表时，仰天长叹一声后，她老实的把各科的书都拿出来，分门别类的摆放好，认命翻开。


    今天浪费了一点时间，相应的也要推后一段，估计要两点睡觉。


    政史地扫一眼，理解的基础上背诵，倒是不觉得困难。等到打开数学书，拿起手边的练习册，做开头的一两题，花了半个多小时，勉强能把答案算出来，越到后头，难度逐渐递增，不知不觉眉头都拧成麻花了，笔握在手中，迟迟落不到纸上。


    无奈只能关上练习册，空白就空白吧，明天向杨知微学习，早点去班上看看有没有好心人能渡渡她。


    白子衿迈着沉重的步伐，起身去拿充满电的学习机，一路神圣的用双手捧着它，将其平稳放在书桌上，现在这部机子就是她考试的救命星。


    时间紧迫，数学不像其他学科能把上学期的两手抓，一口气都补回来，她只能先听这个学期的，如果知识点有串联的，就挑着补点上学期的课听，等到暑假再慢慢补完。


    视频课里的教师是个穿老头衫的中年人，讲课的方式风趣幽默不枯燥，知识点信手拈来，方法多样，好像数学在他口中变成了一门充满趣味，灵活多变又可爱的游戏。


    竟然有人这么热爱数学！白子衿带着惊奇的心理看得入迷，甚至忘记了最初点开视频那一刻，心理上的不情愿。


    这钱花的值！


    ——


    此后一周，她唯一的烦恼消散，虽然练习册上仍旧是大片的空白，但心里不是空空的没底，每天加班加点的看视频，做相关的题目练手，好歹是步入正轨了，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争取在月考前赶上老师的进度，能把试卷上较为简单的题看懂做会。


    顾知聿的状态跟她相反，每天的闲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那个马上要高考的人，天天中午定时定点的送奶茶，连带着杨知微的那份，活活成了勤学楼午后的一道风景。


    杨知微是一点气都没了，成天乐呵呵的眯眼笑，被投喂的双下巴若隐若现，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幸福的烦恼”，逢人就炫耀好闺蜜被大帅哥追的各种经历，添油加醋到白子衿头皮发麻，压根都已经脱离实际，不知道她在胡诌乱编些什么东西，不去做编剧也是屈才了。


    没办法，无论白子衿如何耳提面命，让她不许到处瞎嚷嚷，都没办法打消杨知微对此事乐此不疲的劲儿。


    为此，白子衿不得不找了个午休的时间，跟顾知聿解释一番。流言似虎，指不定哪天就传到他耳朵里去，比她自己说出来要尴尬百倍。


    顾知聿不知道是有所谓的偶像负担，还是天生冷淡，脸上通常面无表情。


    在看到白子衿居然停滞雷打不动的作息，愿意从学海里面抬抬头来找他，面上破天荒的流露出惊喜神情，嘴角压不住笑容，眼睛里的光亮以及局促的行为，藏也藏不住，尤其是在听她说‘他俩’八卦时，津津有味，完全不觉得夸张。


    更没有白子衿想象中，与她同有的尴尬。搞了半天，尴尬的只有她一个人。午休特意从食堂越过两栋教学楼，到他楼下叽里呱啦说一通，结果别人当故事一样听的有趣，显得自己很蠢，很奇怪。


    顾知聿后知后觉发现白子衿的情绪不对，话锋一转，佯装苦恼：“唉，传言也是，居然说我是书呆子开窍，只知道天天送奶茶，不仅读书读呆了脑子，追女孩儿也没点心意。确实是这样，除了奶茶就是奶茶，都不知道换其他的花样。”


    “打住！下周开始奶茶不许送了！知微是易胖体质，我看她这几天都圆润了不少，就连我自己体重也在直线上升。”白子衿双手摇出幻影，宿舍里没有体重秤，但不妨碍她觉得自己的肉跟着一起变多了。


    顾知聿听到不能送奶茶，笑容凝固，试探性观察她的细微情绪，发现不是对他本人的厌倦，心里大松一口气。


    来都来了，她干脆说点正事：“计划书这几天我已经完善过了，没什么问题。你有跟奶奶提过吗？”


    “当然有，我跟她说的时候看她的意向挺强烈的，这段时间做奶茶都更有劲了，每天做的品种都换着花样来，在跟你示好呢。”顾知聿好笑的摇摇头，都说老小孩儿，他家奶奶退休这几年还真返璞归真，一点威严的架子都没有了。


    白子衿也没想到会这么顺畅，按捺不住飙升的心率，但也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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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急于一时：“那这段时间就劳烦你，潜移默化的，和风细雨的，让奶奶对我保持一个好印象，年龄不是问题，不熟悉也没关系，这些都可以交给时间，但是我们都和钱很熟，你说呢？”


    等他高考完，就找个时间登门拜访。


    顾知聿不在乎是否真的能赚钱，可看着她这掉到钱眼里的样子，便止不住发笑：“没错，能喝她一口奶茶，就抓住商机，规划未来的人，就算不能真的挣到钱，她也会很喜欢你的，这是对她的一种认可。”


    特别是奶奶这种每日无事的人来说，日子过得乏味又孤独。她需要的不仅是一份能动的琐事，更要是可以体现她价值所在。


    自爷爷去世，家里人总把她当小孩哄，平日里做出的饮品也没有人真正愿意去品尝，下意识的就将其划分为不健康领域，带着刻板印象嘴上鼓励她去创新尝试，实际内心极其不认同。


    这样的意识体现在方方面面，生活细节上的轻慢会表达一个人心里所想。就像他的父母，明明是自愿向奶奶点的单，指明想要喝的品种，等她做好后端到书房，结果却是放置一天，丢入垃圾桶，份量与端来时没有区别。


    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价值的实现局限于20岁，30岁，40岁，好像未成年和老人就不需要。对他，父母只压着按头读书，不管不尊重他的想法；对奶奶，只需要颐养天年，在家待着，好吃好喝伺候着就够了。


    但当一个人没有了自我价值实现的途径，不被认可，便如同行尸走肉。


    白子衿不一样，她能一眼看到奶奶的闪光点，不介意她的年龄，提出和她一起创业的想法，甚至还拉他一起。


    她没有理所当然的忽视，还能站起来对父母权威说‘不’。


    如果白子衿知道他的想法大概会尴尬到遁地而逃，其实她只是为了赚钱而已，谁能带她发家致富，别说看到自我价值，就是行尸走肉的，她也能上前把人敲醒，注入灵魂。


    顾知聿突然道：“在这等我，马上来。”


    说完，便急匆匆跑上教学楼，留给白子衿一个背影，让人措手不及。


    身高优势不愧是先天优势，他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头，三分钟来回，再次出现在白子衿面前时，额间的汗水侵湿了发梢，贴在眉眼上，气喘吁吁。


    白子衿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伸手递上纸示意他赶紧擦擦，顾知聿似变魔术般，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块表，顺势将手表戴在了她的手上，还手快的将她原先的手表摘了下来。


    快到白子衿还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他。


    “你成绩这么好，等去考场我就戴着它，保准接好运。”顾知聿捏着她的旧表挥了挥，生怕她反悔似的，立马双手插兜固定，不再伸出来。


    从家里戴出来的那只表几天前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停针了，被她拿去压箱底。顾知聿手上这只还是她刚从学校门口小卖部里买的应急手表，只要十块钱。


    “你之前不是问我想要什么答谢礼吗？思来想去，就要这只表吧，到了考场上看着它，我就安心。”他的笑容不纯粹，假到僵硬的挂在脸上，眼神中透露着忐忑。


    “欧米茄Ladymatic。”泛着白色珠光的表盘，内嵌11枚钻石，精钢打造的表壳以及表链，小巧精致，戴上后衬得手腕更加纤细白净，“你知道吗，这只表已经超过了我全身的家当。”


    “喜欢吗？”顾知聿期待的问。


    “喜欢，但是...”


    顾知聿听到喜欢后，自动忽略后面那句，抢着说：“喜欢就行！”他把兜里的旧表迅速戴在自己手上，有着不容置疑的幼稚霸道。


    白子衿好笑：“你是怎么算账的？你手上的那只表想要，随意拿去便是，就当我之前说的回礼。可我手上却是多出来的。”说着，她便想要摘下来。


    “很适合你，不是吗？”他双眼不错的盯着这只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在专柜看到它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你的。”


    他看向她的眼中有着可怜的祈求。


    白子衿不明白，短短一周的时间，又是送奶茶，又是送腕表，她也没干什么，怎么就吸引了这么一个大帅哥无私付出，难道这是系统给她设置的隐藏款福利？


    甚至到了跳过细水长流，温水煮青蛙阶段，直接让冰山学霸帅哥变成出手阔气，爱撒娇，会装可怜的乙女梦男，这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