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盲

作品:《炮灰他名垂青史

    “这是什么话?”沈暄脸上的着急不似作伪,不等楼川再说些什么,他赶紧招呼了沐剑过来,问他身上有没有伤药。


    沐剑下意识反应是沈暄何处又受了伤——为何说又,在沈暄表示疑惑的时候沐剑自己也说不清。沐剑一边给楼川包扎,一边思索片刻,然后耸耸肩,“可能沈公子的气质就有点病弱吧。”


    沈暄:“……”


    他很想给沐剑比个中指,但考虑到自己在沐剑心中的文艺形象,还是克制住了。


    倒是楼川竟然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看了他片刻之后,偏头无声一笑。


    “你笑什么?”沈暄还惦记着这人受了伤还强撑的事情。“等感染了,有你好受的。”


    这回楼川没说话,沐剑接过了话头。他脸上是和楼川一样的不把这伤当回事,他和刚刚的楼川一样,形容这伤不值一提,要不了命。


    “只要箭头上没毒,像对咱们这样的人来说,就不算大事。”


    “这不是有毒没毒的问题。”沈暄真的有点生气,但很多话到了嘴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坐在一边,看着沐剑手上干脆利落的动作,又想起刚才沐剑说起的‘像咱们这样的人。’什么样的人?沈暄想了想,大抵就是这些没有家族背景,一个人在外打拼,想要得到功名,就只能把头拴在裤腰带上的人吧。这些人除了一条性命,别的什么都没有。受了伤那便上药,只要不是断了胳膊断了腿,就还能继续上战场,而让别人看出自己的脆弱,才是比受伤更要命的事情。


    但沈暄觉得,除了这些,对于他们,至少是楼川来说,应该还有一个挺起来很矫情,但也的确是事实的原因——他没有人关心.


    皇帝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孩子,林贵人又恨他。在旁的皇子又母妃疼爱的时候,他的伤和痛永远都不会被人看见。或许他也试图想要让林贵人看见过,但就现在的结果而言,似乎并不管用。


    沈暄心里又疼又软。


    等楼川穿好衣裳,沐剑收拾好东西走了,沈暄才郑重其事地看向楼川,对他说:“你以后受了伤一定不要再瞒着了,至少要告诉我一声。”


    楼川抬眼看他,眼中像是有疑惑。楼川问:“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额?其实沈暄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奇怪,自己是他什么人啊,还“至少”要告诉自己。但他却不想露怯,因为不想让自己此番话说出来显得像是儿戏。


    他是死过一回的人,比任何人都知道好好活着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因为我们是朋友。”他努力克制着自己脸颊要烧起来的感觉,对楼川说:“因为我会担心你。”


    过于直白的话让沈暄心中如同擂鼓。刚说完,沈暄就控制不住地想,以楼川这样的性格可能要说一句‘本王不需要你的关心’了。可或许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终究让两人之间有了近似友情的情谊。起码楼川没有反驳他,让他没脸,甚至听了这话,楼川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对沈暄说:“我知道了。”


    沈暄松了口气,弯弯眼角,说:“好。”


    只是一直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沈暄的肚子反而又叫了一声。沈暄更不好意思了,揉着肚子,有些尴尬地和楼川说:“你受伤了就好好休息吧,我叫上沐剑和我一起……”


    他话还没说完,楼川便打断了他。


    “天大地大哪有沈三公子饿肚子的事情重要?”他站起身,向沈暄伸出一只手。摇动的火光中,那张脸比沈暄生活的时代中,雕刻艺术家手下的作品还要惊艳夺目,几乎完美无缺。沈暄犹豫一瞬,还是握住楼川温热的指尖,被他用力拽了起来。


    “让沐剑给你找一匹温顺的马来。”起身之后两人的手分开,楼川负手站在他面前,说:“本王顺便教你骑马。”


    沈暄不好意思,“我今天也是着急了,骑得……”


    沈暄顿了下,虽然知道自己骑得不好,但还是想找个委婉一点的说法给自己留个面子,却不想楼川直言了当说什么的确骑得惨不忍睹,还让牵了马过来的沐剑听了个正着。


    看着沐剑脸上强忍笑意的表情,沈暄只觉得‘了无生趣’,有种想干脆饿死一了百了的念头。


    但楼川没给他把这个念头实现的时间,他叫沈暄上马,然后牵着两个人的缰绳,一并往山上走去。


    边走楼川边慢条斯理地给沈暄将骑马的要点。马蹄踏过地面的踏踏声中,沈暄听了有一耳朵马术要点,要双眼平视前方,同时还要收紧核心,既不能太僵硬,也不能太松散,肩膀手臂要如何如何,臀和腿要如何如何……楼川讲得倒是通俗易懂,可也似乎不太在意沈暄是不是真能听得进去。他只是牵着缰绳,让沈暄抓紧马鞍,带着他沿一条小路慢慢往前。


    沈暄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但也顾不得多问了。眼下天色暗淡,只有冷淡的月光穿过树梢隐约落在地面之上。他不比楼川耳聪目明,这样的环境之下,他能看见的比瞎子也多不了多少,他能依靠的,只有身下的马匹和旁边抓着缰绳的楼川。


    他紧张着,身体有些紧绷。而自己的情绪也传递到马匹那里,马儿有些焦躁地甩了甩头。


    楼川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没说话,但勉强能算是和他有些默契的沈暄还是能猜得到,楼川大抵是想问一句又怎么了。


    “……慢点。”沈暄说:“我好像有些夜盲。”


    他说得为难,楼川更是没想到还有这茬,安静片晌,忽然笑出了声。


    “沈暄。”笑过之后,楼川叫他的名字,“你真是本王见过最容易死的一个人。”


    沈暄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他这种能随便把一句怜悯别人的话说得这么讨人厌的本事。他正要表示自己的抗议,表示晚上谁都会看不清,就听见楼川让他坐在马上不要动。接着沈暄听见楼川的脚步声。


    他登时有些紧张,一叠声地问楼川,“你要去哪里?”


    偏生这么黑的夜色,他又不敢贸然下去追上楼川,只能扯着嗓子喊:“殿下?”


    “俨王殿下?”


    “别丢下我呀殿下?”


    到了最后,不知道是因为饿了还是真的害怕,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聒噪。”在他还要开口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亮起一小簇火光,照亮了楼川显得有些无语的脸。沈暄注意到楼川手上已经有几截枯枝了,想来是要点火给他照明。


    沈暄估量了一下,这距离还没有十米,然而就这么近,自己就喊得这样声嘶力竭,真是……他尴尬地手足无措,给自己找补,“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扔在这里喂狼。”


    楼川冷笑,“你这声音够把野狼吓跑了。”


    沈暄那点可怜的愧疚感荡然无存。


    “俨王殿下,”沈暄由衷地说:“如果不是打不过,我真得挺想和你打一架的。”


    楼川上下扫了他一眼,无情地说:“下辈子你也打不过。”


    “你!”


    楼川没再跟他进行这无谓的口舌之争,转身走了。只是这回他没再熄灭手里的火折子。小小的火光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能让沈暄一直都看清他在哪里。


    楼川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捡了足够多的柴火。他找到合适的地方,把火点燃,然后走到夜盲的沈暄和他那匹胆小的马身边,对他说:“现在可以看清了,下来吧。”


    沈暄点点头。只是刚才紧张的时间太长,到现在他的身体还是有些僵硬。撑着马鞍把腿迈过来的时候,足尖被脚蹬勾了一下,接着他整个人便失去平衡。


    沈暄惊呼一声,眼看就要五体投地,却见楼川箭步上来双手扶了一下沈暄的腰。一阵冲击之后,沈暄以一种下身骑在马上,上身朝楼川贴过去的姿势抓住了楼川的肩。


    但现在也顾不得考虑这个姿势雅不雅观了,沈暄趴在楼川肩上,碎发凌乱得糊在眼前,满心的惊魂未定。片刻才回过神来。感受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平静下来,沈暄又后知后觉感到了丢脸。可能是因为自己和旁人的接触并不多,因此沈暄总有种楼川看过了自己丢人的每一面的错觉。


    “那个……”他轻轻拍了拍楼川的肩,示意他可以把自己推回去了,毕竟保持这样的动作,对他腰力的挑战还是蛮大的,他感觉自己快要挂不住了。沈暄说:“我可以下来了。”


    楼川应了一声,却也只是应了一声。他没有别的动作,过了一会儿,就在沈暄感觉自己要像面条一样滑下来的时候,楼川的手忽然从扶着他的腰,变成了紧紧抱住他。


    沈暄有些惊讶,“你……怎么了这是?”楼川不像是会被那点意外吓到的人,但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还有什么。


    犹豫片刻,他轻拍了下楼川的肩以示安抚。


    “你今天为什么突然过来?”楼川突然开口问他。


    沈暄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没能及时回神,楼川又问了一遍。


    沈暄皱了皱眉,说:“因为这件事充满了蹊跷。今天楼缜把我叫到议事堂听他讲话的时候我就觉得古怪,按道理我不过是个闲人,听他们议论政事本来就不太合适,而且通报的小兵跑进来的时候,我……”


    “你为什么突然过来?”楼川又打断他的话,还是重复同样的问题。沈暄就知道他想听的不是这个。他反问:“你不想让我过来吗?觉得我会拖你后腿?”


    楼川说:“不是。”


    沈暄说:“那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我感觉到了古怪,所以想跟过来看看,我担心你被算计,所以要跟过来看看,而且我们是朋友,就这么简单而已。”


    “你关心我。”楼川对他的话进行了一下总结。虽然两个大男人之间说这种话总感觉有些古怪,但沈暄也没有多想。他说:“是。”


    他听见耳边传来轻轻的声响,似乎是楼川笑了一声,但又仿佛不太像。没等沈暄想清楚楼川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又听见楼川叹息一声,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动,像是担心,又像是害怕。


    这回沈暄听清了,他面露迟疑。沈暄想要起身看一看,但楼川抱得实在太紧。


    “你太容易死了。”楼川说。


    今日沈暄的出现实在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沈暄就如同神兵天降那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可一瞬间的怔忡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愤怒与担忧。在这样混乱的环境里,莫说流矢误伤,哪怕掉下马来,都能轻易要了沈暄的小命。


    于是惊惶,于是愤怒,于是害怕。满腔不知如何宣之于口的情绪,变成了先前的口不择言,和现在的一个拥抱。


    沈暄感受到了楼川的未尽之言,然后也抱住了楼川。


    ……


    楼川箭术极佳,没一会儿功夫,便给沈暄射中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此人表现得一点都不像是金尊玉贵养着的皇子,十分利索得就把这几样东西统统处理干净了,穿上木头,架在火上烤。


    火舌一阵阵往上窜着,几只野物的皮肉先是皲裂开来,又不断有油脂滴落。肉香逐渐弥漫开来,诱得人食欲大开。但还需要再等一阵,沈暄就只好岔开话题,跟楼川说点别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楼缜是要对你做局?”沈暄问。


    楼川回道:“我也不是神仙,只大抵知道他有所图谋,也没想过他会在此时选择要我的命。”


    据楼川所说,他们出城到了楼缜给他们指引的地方时,的确遇到了一队流寇,这些人穷凶极恶,遇上有奔逃的百姓便出手将其砍死,再抢掠他们身上为数不多的粮食或钱财。


    “倒是符合他们劫匪的身份,只是……”楼川话未尽言,瞥了一眼沈暄。沈暄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出手太过狠毒利索。”沈暄说。


    “是。”楼川道。


    这其实并不难猜,就算是一个屠夫,平日里最多也就是杀杀畜生罢了,真让他面不改色地去杀人,还杀得如此干脆利落,面不改色,恐怕也是殊为不易。


    楼川说,这帮人极其警觉,看见他们靠近,就四散奔逃,但同时这些人还极具不属于他们这种身份的纪律性,从他攻击范围内脱身之后,还敢再回来接应同伴。


    楼川似笑非笑道:“若非他们本身就不是所谓的流民、匪寇,那他们便说是另一种职业也不为过了。”


    他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但也足够沈暄猜到了——军将。


    只有受过严格训练的军将才能有这样的团体协作意识,杀人时才会有超脱常人的平静。因为着本身就是他们这个职业不得不,也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沈暄的面色难看起来。那这样,就不仅仅是官员意图对阻挡他们仕途的流民赶尽杀绝、甚至官匪勾结的事情了,背后隐藏的,更是楼缜囤养私兵,意图谋反。


    根据先前他的推测,楼川到岭南,除了是解决岭南官员的贪腐问题,背地里更是已经在着手铲除楼缜的势力了。


    想来白世等人的倒台和那个险些被发现的账本的确已经让楼缜伤筋动骨,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因此才要这么着急地请君入瓮,想解决掉楼川,也断他真正的对手楼慎一条手臂。但他太低估了楼川的本事,也高估了自己。派出去的鱼饵浑身都是破绽,想要围剿,却又没有足够的实力,倒是让楼川在找到真正的流民的同时,发现了他的又一道把柄。


    说话思考的功夫,野兔和野鸡就烤得差不多了。外皮色泽金黄,里面的肉也是细腻,轻轻拿刀划开,肉汁就往外涌了出来,看得沈暄口水直流。


    楼川掰下一条鸡腿给沈暄,沈暄迫不及待接了过来,吹了两下,也没再管会不会烫嘴,就直接啃了一口。结果吃起来没有闻上去香,这鸡腿嫩归嫩,但却寡淡无味,甚至还有一点油腻的感觉。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一言难尽起来,楼川托腮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如何?”他问。


    沈暄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好吃,艰难把嘴里那口咽下去之后,摇了摇头,用沉默来表达自己此刻难言的情绪。


    楼川轻笑了声,说:“没有盐巴,吃起来口味自然不好。沐剑倒是随身带着,只不过他此刻不在。”


    沈暄有些犹豫地拿着手里的鸡腿,说:“要不还是再烤一会儿吧,烤得干干的,把里面的油脂都逼出来,带着一点焦香味应该就能入口了。”


    楼川看着他的眼神好像是有点惊奇,他说:“你还知道这个?”


    “什么?”沈暄就算没有过和楼川相同的经历,还能没吃过烤肉吗?从前吃烤肉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猪五花,烤得焦一点,就算不沾干料,他一次性也能吃不少。但刚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他瞪着眼睛去看楼川,举着鸡腿的手几乎都在颤抖,“你知道啊?”


    楼川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顺手接过他手里捧着的鸡腿,又穿在一根削干净的木枝子上,继续放在火上烤着,“为何不知?本王带着人在外烤野物吃的时候,你还在家吃什么不用牙咬的牛乳糕。”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沈暄现在都已经顾不上楼川话里的嘲讽了,内心堪称悲痛。不啻于喝了一口油的口感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创伤。


    楼川此刻终于绷不住刚刚还在假装的一本正经的表情,唇角不可抑制地勾着笑,,但还是尽力压着,不至于让沈暄暴怒之下过来用油乎乎的手掐他的脖子。他说:“看你馋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本王还以为你就喜欢这样的口感。”


    “楼川!!!”


    ‘楼川真的是个喜欢恶作剧的人。’等沈暄终于吃到烤好了的鸡腿的时候,心里想,‘如果把他放到自己的时代,恐怕三天两头就有学生家长堵住他要暴揍他一顿了。’想象到这个画面,加上现在这条鸡腿的口味勉强还可以,沈暄大人有大量地决定可以暂时原谅楼川的捉弄。


    两人的吃相都很文雅,即便是这样的环境,连个能用的“餐具”都有没有,都不至于狼吞虎咽。尤其楼川。沈暄看着是在专心致志地啃着自己的鸡腿,实际上余光一直在观察楼川。他吃得十分闲适,或许是不饿,此刻他靠在树上,慢条斯理地拿着一个穿着兔肉的树枝吃的形象,竟莫名让沈暄想到了两个字——出尘。


    也不知现在这个动作包括在吃的东西哪点跟出尘沾边了,也就是占了这张脸的便宜。


    沈暄腹诽,下一瞬,便看见一只烤好的兔子出现在了他眼前。


    沈暄:“……”


    这一下还是挺惊悚的,沈暄差点蹦起来。他赶紧咽下嘴里的肉,抬眼去看楼川。“干什么?”


    楼川说:“看你一直盯着本王,还以为你也想尝尝。”


    “……”沈暄,“我倒也没有这么馋。”


    “是吗?”楼川收回手,垂下头的动作让沈暄看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又笑了,“看着不像。”


    跟楼川单独出来,沈暄感觉自己的牙都快被磨平了。


    “我真谢谢你。”沈暄也吃好了。找了随身带着的手帕出来,把嘴巴擦干净之后,找到了先前的话题,说:“说起来,楼缜也是宠妃的孩子,那位对他的关注不比喻王少,怎么他还要这么着急?”


    相比于戏弄沈暄,楼川对聊这些的兴趣明显没有那么高了。他把手里的兔子放到一边,漫不经心问他道:“你可知大皇兄今年的年岁?”


    原著里关于大皇子的着墨并不多,沈暄想了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楼川说:“大皇兄今年已经42岁了。”


    “什么!”沈暄感到很讶异,“你们这些兄弟,相差竟然有二十多岁?”


    “很奇怪吗?”楼川说:“当今皇后年少时期就已经跟着我那位父皇,大皇兄也是在潜邸时候就出生了。为了保证大哥的位子,皇后在他成年之前动用了不少手腕,否则以我父皇这性子,宫里的皇子公主都要住不下了。等大哥成年之后,在朝中有了一定基础,皇后的手才松了些,不然我和我那六弟,照样也是生不下来。大皇兄二十年前就打下的根基,岂是他楼缜轻易能够动摇的?眼看父皇身体每况愈下,到了该立储的时候,他自然要想办法了。”


    “哦……”沈暄点点头。那这么看来,楼缜的处境还真是不太妙啊。大皇子在朝中颇有威望,更占嫡长二字,恐怕孩子都有楼缜这么大了。在各方面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他迫切需要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政绩,更需要斩断大皇子的助力。


    “所以他明知道你实力不俗,还是铤而走险,不惜暴露自己囤养私兵的把柄,要利用地形,将你围杀?”


    “是。”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楼川熄灭了火焰,原本燃烧着火堆的地方仅剩下星点余烬明明灭灭。楼川的脸掩藏在黑暗之中,沈暄什么都看不见,除了他眼底森寒的光亮。


    “自然是以牙还牙。”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