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语在青春期三观还未成型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反社会人格。


    实际上，这个社会对反社会人格的误解比反社会人格对社会的误解还要多，绝大多数人认为反社会人格不是超雄罪犯就是高智商罪犯。


    有没有一种可能，反社会人格只是不在乎他人的权利，并不是只能当罪犯？


    反社会人格的成因有生物学因素和心理与社会因素两种，秦语是前者。


    他所成长的家庭和社会环境不足以让一个正常人类的人格发生异变，但是可以把一个天生的反社会人格教导成一个懂得常识，会遵循基本社会规则的表面普通人类。


    秦语的智商不低，但单纯从社会地位来说，他可以说是一个低功能反社会人格，因为现年二十七岁的他，是一个无业游民。


    在选择人生职业的时候，秦语选择当一个工程师，彼时他认为工程师这个职业有着明确的规则，只要知识和动手能力足够，那就足以胜任。


    直到他四十岁大腹便便的上司向他发出性邀请为止，那一刻秦语的想法不是“真恶心”、“我不能接受”这一类，而是工程师作为职业不是独立存在的，其规则也会视环境而变化。


    秦语当然有考虑过同意邀请，短期来看，跟上司有利益交换，有助于他的职场发展。


    但长期来看，如果秦语同意这样的利益交换，就代表他同意社会规则是可以不用遵守的，那既然可以不遵守社会规则，与其同意性邀请，为何不干脆掐死上司？


    或者去刑法上找一找可以不用工作就来钱的路子？


    秦语只有拒绝性邀请这一个选项，继而由于他认识到工程师作为职业不是独立存在的这件事，他也只有离职这一个选项了。


    在他离职的那一天，上司非常可惜地对他说：“小秦啊，我是很看好你的，怎么就这么离职了呢？”


    出于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一句俗语的延伸理解，秦语对上司说：“因为我不能同意你的性邀请。”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毕业工作许多年，秦语攒下了一些钱，如果过着低能耗的日子，足够他在家里待上十几年，这正是他所需要的，毕竟对于职业规则的理解刚被打破，他暂时无法继续工作。


    离职的事情他没有给家人说，因为家庭这个关系是需要长久维持的，那么就社会规则来说，“性邀请”这三个字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


    好在他们家的每个人都比较独立和宽容，以至于朝夕相处，都没发现秦语的不同寻常之处，当然秦语认为也有一定可能是他太会遵守规则了。


    “叮铃铃铃铃——！”


    秦语在一室一卫的租房中规划未来每日用度的时候，默认的电话铃声响起，是母亲打来的，秦语按照习惯点了录音后接通。


    “喂，妈，我现在有空，什么事？”


    因为这不是惯常母亲会打电话过来关心他，发起闲聊的时间，所以秦语优先认为有什么事件发生，才让母亲打了这通电话。


    “小语，不好了，你父亲晕倒了！”


    果然，有意外事件发生。


    必须要说明，秦语绝非没有感情的类人生物，他甚至自我认知感情很充沛，听到父亲晕倒的时候，根据其以往的生活习惯，秦语第一时间预想父亲可能是中风了，并决定要全力帮助父亲。


    “妈，是中风吗，住院了吗，我这里有三十万。”


    迅速询问ai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人后，对着棒读了十分钟的秦语终于挂断了电话。


    现在的情况对于他来说有些棘手，他的积蓄三十万全部花出去了，而他现在无法继续工作。


    这一瞬间他几乎开始思考自己的思考方式，没有带进意外情况而认定某项规则的正确与否，这对吗？


    如果现在打电话给前上司，还有挽回的可能吗？


    其实这也希望渺茫，除非秦语对他的吸引力大到盖过他在八个人面前被人戳破丑闻的窘迫。


    秦语打开手机，想要打开各类招聘软件，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却迟迟没有点进去。


    【你的心愿我听到了！】


    秦语的脑海里突然多了一道声音，他首先捂住了耳朵。


    【请让我恋爱系统114514号为您服务！】


    音量大小没有任何减弱，秦语放下手，现在证明了，这个声音是在他脑子里的。


    幻听的症状一般出现在精神障碍者、神经系统疾病患者、药物滥用或戒断者以及处于其他特殊生理状态下的人身上。


    秦语确定自己没有药物滥或戒断的情况，离职体检也证明他的身体健康，各项指标正常，并无不良特殊生理状态。


    也就是说他可能有精神障碍，或者患有神经系统疾病，如果没有花掉三十万，秦语一定立刻打车去看医生，但是现在他没有打车的钱，实际上他很庆幸一个月前他刚交了半年的房租，不然他此刻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秦语思考了片刻，他需要在家庭和自己都这么困难的情况下把区区精神或神经疾病拿出来说事吗？


    他下了结论，很明显不需要。


    这个所谓的系统就像自己的反社会人格倾向一样，都是只存在于自己脑子里，只有自己知道的东西。


    【宿主，本系统是恋爱系统，您需要在故事中攻略您心仪的一个，或者多个男主，最终目标是——】


    【让对方全身心地臣服于你，爱上你。】


    系统的ai机械音语毕，秦语的面前就浮现四张人物卡，依次是黑发三七分、黑发V刘海、橘长发、黑长发微卷。


    秦语很确定自己的审美被锻炼的符合人类，所以这四个人符合人类的审美。


    看着这四个人，秦语认为同时出现幻觉和幻听，那症状很严重了，但目前自己还没有社会危害性，治疗依旧可以暂缓。


    他很平静地问：“哪一个？”


    这回系统没有发出声音，秦语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缓缓浮现的问号。


    【？】


    【……宿主，你就这么接受了？】


    秦语理所当然，“不然呢？”


    如果无法直视自己的精神疾病，那才是最糟糕的，他目前只是没能力就医，不代表不愿意就医。


    过于顺利的状况让系统也忘了自己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客服，她的机械音又一次在秦语脑内响起。


    【……宿主可以自由选择。】


    既然因为不可抗力的现状，决定跟自己的精神或神经疾病友好共存，那就要摸清楚幻觉的规律与规则。


    于是秦语严谨地问：“自由选择的范畴如何？我理解为攻略哪一个都可以对吗，还是说不在上面的一个也可以？”


    【宿主，你可以自由选择。】


    “那我确认一下，我理解的关于‘自由’的意思是，我选择你给我看的这四张纸片上的任何一个人攻略都可以，选择不在这四张纸片中的人攻略也可以？”


    【是的。】


    “好的，这个问题解决了。我想再问一下，你说你是恋爱系统，但你让我攻略别人并让其爱上我、臣服我，我必须要指出爱和臣服不是绑定的感情关系，那如果攻略成功，到底是对方爱上我了算成功，还是臣服我了算成功？还是只要有其一就算成功，还是只有其一就不算成功，必须两项兼具？”


    【宿主，你的选择是自由的……】


    “那我的理解是可兼或，你是否认同？我再问一下，攻略关系是否具有排他性，是否具有唯一性，是否是单向性的？”


    【宿主……】


    “也就是说，我在攻略某一个人的时候可不可以同时攻略其他人，一个人在被我攻略的时候会不会被其他人同时攻略，一个人可不可以反过来攻略我？”


    【宿主，你在这个游戏里是自由的！即使不攻略任何人都可以！】


    秦语认为这个系统是他出现的幻觉和视觉的结合体，正巧出现在他人生的一个比较复杂且需要长时间思考的路口，她有些混乱是合理的，但要求过于“自由”，感觉并没有经过全面的测试就上线了。


    “那么我并不能够明白你的目的。”


    【……宿主，系统经过筛选，发现您是最合适的、最合适的对象。】


    机械音女生中间有一次非常明显的，约有三秒钟的停顿，但还说了下去。


    “我认为按照你的要求，任何人都能胜任。”


    即使秦语接受了这是自己的精神或神经疾病的表现症状之一，也无法苟同其逻辑。


    系统这次没有先回答，秦语先是眼前一花，发现自己突然身处于一座校园的门口处。


    鎏金色铁制双外开大门，西式哥特风格的建筑，华丽的喷泉，造价不菲的绿化，周遭的学生穿着蓝黑色的西装制服，三三两两地走着。


    秦语此刻的感想是：“越来越严重了，甚至很真实，但我眼前一花是由于眼前画面变化过快导致的超负荷，并没有感受到眩晕，这是一件好事。”


    秦语此刻也穿着蓝黑色西装制服，证明他现在是一个学生。


    他对于学生时代并没有特殊的情节，择校的要求只有一个，离家近，可以有效减少跟正常人类的非必要接触。


    他的脑海里迅速浮现了关于这所学院的消息，这也很正常，因为是他的幻觉。


    “我现在是洛克罗兹工学的大一新生，家境一般，靠成绩升学，今天刚办理完入学，现在要去宿舍，在十点的时候要去学校礼堂参加入学典礼。”


    秦语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但他发现，自己现在没戴眼镜。


    呃，攻不是很有三观啊……


    但做事情是很有三观的，希望大家把论迹不论心打在公频上。


    其实一开始设定攻是当医务室老师更合适，但不能师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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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问题很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