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作品:《逃婚路上捡了只神探松鼠》 夜风凛冽,官道上青帷马车在月色下缓缓而行,车轮碾压石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轿中,临安城知府沈澄玉端坐锦垫之上,修长手指翻阅着案卷。昏黄烛火映照下,他的侧脸如削,儒雅的眉宇间却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厉。
案几上摊开的文书密密麻麻,都是近日临安城连发的离奇失窃案。
“景弦。”他搁下茶盏,清冽的嗓音透过轿帘传出,“此案进展如何?”
轿外,一名身形挺拔的侍卫策马紧随,恭敬回道。
“回大人,属下已查遍城中大小茶楼酒肆十余家,可事有蹊跷。那些客人都说是喝茶后莫名昏睡,醒来财物尽失,却对下毒之人毫无印象。”
沈澄玉修长的手指轻叩案几:“细说。”
“前日查听雨茶楼,当夜又有客人中招。昨日查怡红酒肆,今早又传出失窃消息。仿佛……”景弦声音微顿,“仿佛有人故意在戏弄官府。”
沈澄玉薄唇微抿,眸中寒意更深:“看来这案子比想象中复杂。”
他正欲细想,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轿帘紧接着被人掀开。
还未等他反应,一个衣衫凌乱的少女便慌张地裹着凉风撞了进来,连滚带爬地跌坐在他对面。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凝滞。
苏云卿本是慌不择路地逃进轿子,却在抬头的瞬间怔住了。
面前男子生得一张如冠玉般的俊脸,眉如远山,目若朗星,此刻微蹙的眉头为那张温润的面容平添几分凌厉。
他缓缓放下卷宗,淡漠的目光在她身上缓缓扫过,仿佛要将她看透。
苏云卿心跳如擂鼓,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发现身后就是轿帘,已无退路。
她强压下震撼,气喘吁吁道:“大人恕罪!民女被劫匪追杀,迫不得已闯入,求大人庇护!”
话音刚落,怀中小松鼠竟主动跳出,径直爬到沈澄玉膝上,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他的手背。
沈澄玉本能地想要避开,他素来不喜陌生接触,更何况是这样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可小松鼠蹭过来时,他却意外发现这小东西浑身油光水滑,绒毛柔软如云,触感竟出奇的好。
他停下退缩的动作,任由小松鼠在他手边舒舒服服地蜷成一团,还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苏云卿暗骂这松鼠见色忘友:“好你个乖乖,竟然这么快就找了新的靠山!”
“交出那小娘子!”
这时,轿外忽然传来粗俗的叫嚷声,几个凶神恶煞的劫匪持刀围了上来:“她是我们家跑出来的丫头,你们官府管不着!”
苏云卿连忙摇头辩解:“大人明鉴!这些人分明是劫匪,想要强抢民女!民女拼死逃脱,才来此求救!”
沈澄玉神色不变,只是懒懒地轻抚着掌心小松鼠的顺滑毛发,声音淡得如同夜风:
“处理掉。”
“是,大人!”
几名侍卫齐声应答,纷纷拔剑迎敌。
不过片刻工夫,那些叫嚷的劫匪便被打得抱头鼠窜,消失在夜色中。
整个过程中,沈澄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苏云卿看得目瞪口呆,这位大人只说了三个字,那些凶恶的劫匪就被解决了?他到底是何等来头?
下一瞬就听见沈澄玉发了话:“姑娘深更半夜独自在外,倒是胆量不小。”
苏云卿心头一紧,这位官爷虽然生得温文尔雅,但那双眼睛太过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小松鼠似乎感受到紧张氛围,又蹭了蹭沈澄玉指尖,用湿润小鼻子碰碰他手背,像在为她求情。
沈澄玉看着这小家伙讨好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淡笑。
苏云卿咬了咬唇,决定先编个谎话应付:“民女……民女是走丢了。”
“走丢?”沈澄玉眸光微闪,指尖继续在小松鼠身上轻抚着,“姑娘的穿着气度,可不像寻常人家。况且……”
他顿了顿,看着掌心那只通体灵动、毛色亮丽的小松鼠,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这松鼠绝非凡品,怕是价值不菲。走丢的人,能带着如此宝贝?”
苏云卿正琢磨着如何圆谎,小松鼠忽然到处嗅了嗅,将小脑袋转向案几上的紫檀食盒。
小松鼠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跳到食盒边,用小爪子轻挠盒盖,时不时回头看沈澄玉,眼中满含期待。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求投喂”的小可怜。
沈澄玉倒也不恼,随手打开食盒。里面放着精美糕点,其中一盘上好栗子糕散发淡淡甜香。
小松鼠立刻凑上前去,小鼻子抽动着,尾巴兴奋地摆来摆去。
沈澄玉见它这副馋样,随手夹起一块栗子糕递到它嘴边。
小松鼠欢快地抱住糕点,小口小口地啃着,还发出满足的轻鸣声。
苏云卿在一旁看得眼巴巴的,她从今夜逃府后就未好好进食,包袱又被劫匪抢走,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小松鼠吃得津津有味,她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沈澄玉眸光微眯,嘴角浮现出颇有深意的笑容。
“姑娘可是饿了?”
苏云卿脸一红,想要否认,肚子却又叫了一声。她只能尴尬点点头:“确实……有些饿了。”
沈澄玉却没有给她食物的意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既然饿了,想必是赶了很远的路。可姑娘方才说是走丢了,那你是从何处走丢,要去何处寻人?”
话音未落,他又夹起一块精致的栗子糕,在小松鼠面前晃了晃,直看得苏云卿咽了咽口水。
这位大人分明是在故意试探她!
苏云卿心中暗恼,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民女本是……本是要去城中寻访亲戚,谁知夜路难辨,这才迷了路。”
“哦?”沈澄玉慢条斯理道,“那不知姑娘这位亲戚姓甚名谁,住在城中何处?本官在临安城多年,说不定认识。”
苏云卿额头开始冒汗,这位大人步步紧逼,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对策时,怀中刚刚吃饱的小松鼠忽然浑身一震,敏锐地抬起小脑袋在空气中嗅了嗅。
下一秒,小松鼠猛地窜向轿外,径直扑向队伍中一名侍卫。
“吱吱!”小松鼠对着那名侍卫的腰间乱叫乱抓,还做出捂住口鼻的动作,模样极其急切,仿佛发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那名侍卫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护住腰袋:“这小畜生发什么疯?”
苏云卿心头一动,她曾听说过一些被用来试药的小动物对毒物很是敏感,而这只小松鼠又吃了何首乌种子,嗅觉变得异常灵敏。
看着它这般反应……
她试探着问道:“小松鼠,莫非是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小松鼠回头看她,用力点头,继续指着那名侍卫的腰袋,叫声愈发急切。
沈澄玉已跟着踏出轿子,见状开口:“把腰袋解下来。”
“大人,属下腰袋里都是些寻常物件……”那名侍卫的声音有些发颤。
沈澄玉的声音不容置疑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解下来!”
那股强大的威压让侍卫不敢违抗,颤抖着解下腰袋。里面有银两、干粮,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小瓷瓶。
小松鼠径直跑到其中一个青花瓷瓶前,用小爪子使劲指着它,叫声越来越急。
沈澄玉亲自上前检查瓷瓶,轻轻拔开瓶塞。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飘散出来,瓶内是乳白色的细腻粉末。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眸中寒光闪烁:“这是何物?”
“大人,这是属下的安神药……”那名侍卫声音发抖,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衫,“属下近日入睡困难,有个行脚郎中说这药粉能安神助眠……”
苏云卿凑近观察,先是仔细看了看粉末的颜色和质地,然后小心地闻了闻气味。片刻后,她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大人,这绝非安神药!从气味和色泽判断,应是多种药物精心调配的迷药。这种药粉制作精良,会根据用量产生不同效果。”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轻则昏昏欲睡,神志不清;重则深度昏迷,任人摆布。若是常服,更会损伤心神,后果不堪设想。”
沈澄玉心中一震,这正对应了近期几起失窃案的情况,也许那些酒楼客人就是中了这种迷药。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紧紧盯着那名侍卫:“你从何处得来此物?”
“大人饶命!属下真的不知道是迷药!”侍卫连忙解释,“那人自称王郎中,说这只是普通的安神散……”
“那人长什么模样?”
侍卫努力回忆:“属下有些记不清了……属下当时在楼下候着大人,那人主动上前搭话,说看属下面有倦色,推荐这种安神散……对了,那人脸上似乎有颗黑痣!”
沈澄玉眉头紧锁,对景弦吩咐道:“立刻派人去听雨茶楼详查。另外,让此人仔细回忆王郎中更多细节。”
“是,大人。”景弦带着那名侍卫到一旁详细询问。
等周围安静下来,沈澄玉才重新审视眼前的少女。
她刚才分析药物时神色专注自信,显然有扎实医药基础。而那只小松鼠更是奇异,竟能嗅出迷药,这在破案中绝对是意想不到的助力。
他微微倾身,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和欣赏:“姑娘既通医理,又有神异松鼠相助。不如与本官合作,共破此案如何?”
苏云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归于平静:“民女一介女流,恐怕难当大任。”
沈澄玉轻笑一声,手指轻抚着重新跳回他怀里的小松鼠,意味深长道:“能从气味判断药物成分,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眸光深邃地看着她:“若能协助破案成功,本官自不会亏待于你。”
苏云卿心中狂喜,这不就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但她还是谨慎地试探道:“若民女真能助大人破案……敢问大人,可否允许民女开设药铺,自立门户行医?”
沈澄玉眸光微闪,这要求倒是出人意料。一般人不是求金银就是求富贵,她却要开药铺行医?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发现她虽然衣着华贵,但眼神中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定和执着。
“可以。”他缓缓点头,“不过合作期间,你需全程配合本官行动,不得有半点隐瞒。”
苏云卿大喜过望,连忙行礼:“民女愿意!”
小松鼠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在两人之间蹦来蹦去,发出欢快的叫声。它还学着人的模样做了个拱手的动作,像是在为两人的合作庆贺。
沈澄玉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淡笑。
不过他很快收敛了笑容,重新变得严肃起来:“既然要合作,本官需要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方才那些话,怕是都是编造的吧?”
苏云卿被他看得心虚,只能老实交代:“民女确实……确实是临安城苏家之女苏云卿,因不愿嫁人才连夜出逃。”
沈澄玉若有所思:“可是那个三代行医的苏家?”
“正是。”
沈澄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怪不得她能一眼看出迷药的成分,原来是医药世家的苏家千金。
“既如此,明日本官便以聘请顾问的名义,让你光明正大地协助破案。”他淡淡道,“不过你既是逃婚而出,想必家中正在寻你。若是暴露身份……”
苏云卿态度坚决:“民女已经下定决心,绝不回头!”
沈澄玉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心中暗自钦佩。
“那便如此定下。”
小松鼠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在两人之间蹦来蹦去,发出欢快的叫声。它还学着人的模样做了个拱手的动作,像是在为两人的合作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