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


    那玩意儿压根不值钱，哗哗地淌，把身上那几两银子一件的锦袍，浸了个通透。


    黏糊糊，湿漉漉，难受得紧！


    能不怂吗？


    必须怂！


    怂得彻彻底底！


    眼前这位粉雕玉琢，梳着冲天小揪揪，看着比邻家小妹还乖巧的女娃子居然是太玄仙宗的亲传二弟子！


    太玄仙宗，宗主亲传二弟子！


    乖乖！


    刚才那股子威压，简直像是天塌下来，把他们爷孙俩摁在地上，脸朝黄土背朝天，死命摩擦！


    灵魂都在战栗，骨头都在哀鸣！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打死他们都不想再体验第二回！


    “萧家主，萧小兄弟。”


    秦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者特有的沉稳与平和，仿佛春风拂过，稍稍驱散了萧家爷孙俩心头的寒意。


    他语气温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探寻：“方才听令嫒……呃，听萧玉然提及，似乎萧小兄弟在族内的日子，过得并非一帆风顺？”


    这话，问得相当委婉。


    但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你家这天才变废柴，还被人踩到泥里的戏码，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说道说道呗！


    萧战闻言，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红得发紫，紫得发黑！


    家丑啊！


    这他娘的，简直是把萧家的脸皮，摁在地上，用带刺的铁蒺藜，来回地碾，反复地压！


    还是当着仙宗大人物的面！


    可，面对这两位举手投足间就能决定萧家存亡的“上仙”，他敢不说吗？


    他不敢！


    借他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


    “唉——！”


    一声长叹，仿佛耗尽了萧战全身的精气神。


    那张本就褶皱的老脸，瞬间沟壑纵横，像是凭空老了二十岁，写满了无尽的沧桑与深入骨髓的无奈。


    “不瞒二位上仙……”萧战艰难地组织着措辞，嗓音干涩沙哑，像是被砂纸狠狠打磨过一般，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苦涩与屈辱。


    “犬子……哦不，是劣孙火火，他……”


    “火火这孩子，曾经……曾经是我萧家近百年来，最为耀眼的武学奇才！”


    “十五岁那年，他便已触摸到二流武者的门槛，放眼整个襄阳城，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名声赫赫！”


    “可谁曾想，天有不测风云啊！三年前，一扬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体内的内力，开始莫名其妙地飞速消散！境界更是一落千丈，从九天云端，直坠无尽深渊，成了……成了如今这般，连寻常家族子弟都不如的模样……”


    说到此处，萧战老眼之中，泪光闪烁，浑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似有无限的痛心疾首与扼腕叹息。


    “家族之中，人心最是难测，也最是凉薄。见火火失势，那些个目光短浅，心胸狭隘之辈，自然少不了趁机发难，落井下石，冷嘲热讽，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


    “至于那云家退婚之事……”萧战更是羞愧难当，老脸涨得如同猪肝一般，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压抑的哽咽，“说到底，还是我萧家无能，教子无方，护不住自家的麒麟儿，才让火火他……平白受了这天大的委屈和羞辱啊！”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字字泣血，声声含悲。


    秦九静静地听着，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天才陨落，世态炎凉，人心鬼蜮。


    这种桥段，他可太熟悉了。


    “原来如此。”秦九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理解与叹息，“萧小兄弟的遭遇，秦某……深有体会。”


    “让上仙……见笑了。”萧火火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浓浓的自嘲与苦涩。


    但那双重新燃起些许微光的眸子，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其中的探寻与……一丝微弱的期待。


    就在这时。


    “哼！什么天才变废柴，我看就是他自己不努力！”


    一道奶声奶气，却又带着几分不满的稚嫩嗓音，突兀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囡囡不知何时已停止了对满桌佳肴的扫荡，正嘟着小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萧火火。


    小丫头片子一听，这剧情，不对啊！


    师父和大师兄给她讲的那些话本故事里，这种开局废柴流的，那不都是未来的超级大佬吗？


    怎么到这儿，就成了被人欺负的小可怜了？


    “你这大哥哥，看着也不笨呀，怎么就让人欺负了呢？”


    囡囡歪着小脑袋，一脸的天真无邪，还有那么点儿……恨铁不成钢？


    萧火火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更是苦涩难当。


    不努力？


    他比谁都努力！


    可那该死的内力，就像漏了气的皮球，怎么都留不住啊！


    秦九见状，赶紧打圆扬：“囡囡师姐，萧小兄弟的情况，有些特殊，非是不努力，而是……”


    “特殊什么呀！”囡囡小手一挥，打断了秦九的话，小脸上满是理所当然的骄傲。


    “我师父说了，天底下就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肯定是你不够强！”


    “你这大哥哥，就是修为太低了！要是像我师父那么厉害，谁还敢欺负你呀！”


    得，这位小姑奶奶又开始给她师父吹彩虹屁了。


    秦九嘴角那叫一个抽搐，心说您老人家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宗主他老人家那是何等存在？这世间凡人，能跟宗主比吗？


    萧战和萧家那几个长老，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


    这位小上仙的师父……到底得有多强啊？


    萧火火却是浑身一震！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本已死寂的眸子，瞬间爆发出骇人至极的精光，死死盯住囡囡！


    “上仙……您的意思是……”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剧烈颤抖起来！


    “我的意思就是！”囡囡把小胸脯拍得“嘭嘭”响，奶声奶气，却又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霸气。


    “你这点儿小毛病，对我师父来说，那都不是事儿！”


    “等我回去了，就跟我师父说，让他老人家给你瞅瞅！”


    “我师父可厉害了！他是天底下最最最厉害的人！就没有他老人家办不到的事儿！”


    小丫头越说越兴奋，仿佛她师父陆羽尘，就是那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神仙！


    轰！


    囡囡这番话，如同九天神雷，狠狠劈在萧火火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都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那句“让他老人家给你瞅瞅”在脑海中疯狂回荡！


    仙人……要亲自给我看病？！


    这……这是真的吗？！


    他不是在做梦吧？！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与激动，如同火山爆发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囡囡面前，激动得语无伦次，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上仙……上仙大恩大德，萧火火……萧火火永世不忘！呜呜呜……”


    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此刻竟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实在是，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太猛烈了！


    秦九在一旁看着，也是目瞪口呆。


    这就……成了？


    囡囡师姐这一波神助攻，简直了！


    不过，他心里也有些打鼓。


    宗主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大部分时间在躺平），真的会管这种凡尘俗世的“小事”吗？


    他看了一眼自家师姐那信心满满的小模样，又看了看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萧火火，嘴角不由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唉，但愿宗主他老人家，不会怪我没看好囡囡师姐吧……”


    而萧火火，此刻早已沉浸在即将得到仙人救治的巨大喜悦之中。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重拾天才之名，脚踩云岚，拳打宵小，走上人生巅峰的光明未来！


    至于囡囡那句“找时间让我师父给你看看”，具体是什么时间，他已经自动忽略了。


    能结交上仙，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这份恩情，他萧火火，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