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府邸，听竹轩。


    天光方亮，院内已是人影绰绰，十数名萧家下人，一个个屏息凝神，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惊扰了院内那两位神仙般的人物。


    桌上，早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早点。


    水晶肴肉，蟹黄汤包，翡翠烧麦……林林总总，不下二十余种，香气袅袅，热气腾腾，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萧家族长萧战，还有他那宝贝孙子萧火火，此刻正跟两个木桩子似的，毕恭毕敬地垂手立在门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昨天那位小祖宗，吃饱喝足就回房歇息了。


    他们爷孙俩，却是一夜未眠，激动、忐忑、兴奋……种种情绪交织，把心脏折腾得七上八下，差点没当扬去世。


    仙缘！


    这可是天大的仙缘啊！


    “吱呀——”


    房门开启。


    一个梳着可爱冲天揪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陆囡囡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那副刚睡醒的娇憨模样，任谁看了都得心头一软。


    可萧战和萧火火，却是浑身一个激灵，瞬间站得笔直，腰杆挺得跟标枪似的。


    “晚辈，见过囡囡上仙！”


    “火火，见过囡囡上仙！”


    两人异口同声，姿态谦卑到了极致。


    没办法，昨天那股子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威压，给他们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唔……早上好呀。”


    囡囡显然还没完全睡醒，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小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瞬间就被那满桌的珍馐美味给吸引了。


    “哇！好香！”


    小丫头眼睛一亮，瞬间清醒，迈着小短腿就往桌边跑。


    秦九也从房中走出，对着萧家爷孙俩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一顿风卷残云。


    囡囡摸着滚圆的小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小手，脆生生道：


    “对啦！火火哥哥！”


    “你昨天说的那个什么‘华山论剑’，好玩吗？都有谁去呀？是不是跟话本里说的那样，打赢了就是天下第一？”


    囡囡连珠炮似地发问，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秦九闻言，也是心中一动，看向萧火火。


    他对这凡俗武林的巅峰盛会，也颇感兴趣。


    萧火火见状，哪敢怠慢，赶紧擦了擦嘴，将自己所知的一切，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底朝天。


    “回……回师姐的话，这华山论剑，乃是我大宋武林五年一度的盛事！”


    “旨在决出当世武功最强的五位绝顶高手，并评定‘天下第一’的归属！”


    萧火火眼中，闪烁着向往与崇敬的光芒。


    “当今武林，公认的五位大宗师，号称‘五绝’！”


    “分别是东海桃花岛岛主，‘东邪’黄药师，其人亦正亦邪，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武功更是出神入入化！”


    “西域白驼山庄庄主，‘西毒’欧阳锋，一手蛤蟆功霸道绝伦，一手灵蛇杖法更是神鬼莫测！”


    “南疆大理段氏皇帝，‘南帝’段智兴，以一阳指闻名天下，据说已将此功练至化境！”


    “还有丐帮帮主，‘北丐’洪七公，一手降龙十八掌，刚猛无俦，威震武林！”


    “以及全真教掌教，‘中神通’王重阳，其武功深不可测，被誉为五绝之首，天下第一高手！”


    说到此处，萧火火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神秘。


    “据说，此次论剑，除了争夺‘天下第一’的虚名，更有一桩天大的彩头！”


    “哦？什么彩头？”秦九忍不住追问。


    萧火火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四个字：


    “《九阴真经》！”


    “传闻此乃武学总纲，得之，便可窥探武道极致，甚至……有希望冲击那传说中的天人之境！”


    秦九闻言，心中恍然。


    原来如此，不过是一部能让人修炼到天人境的武功秘籍罢了。


    这种东西，在太玄仙宗，怕是连给外门弟子擦屁股都嫌硬。


    他现在对这些凡俗武学，已经完全提不起兴趣了。


    可囡囡听了，却是双眼放光，兴奋得小脸通红！


    天下第一！


    听着就好威风！


    “好玩！肯定好玩！”


    小丫头从椅子上蹦下来，拉着秦九的衣角，使劲摇晃。


    “小九，咱们去看看好不好？就去看看！”


    秦九面露难色。


    华山论剑，那可是大宗师扎堆的地方，鱼龙混杂，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他倒不是怕那些武夫，他是怕自家这位小师姐一个不高兴，把人家华山给拆了。


    “师姐，此事……怕是有些不妥。师尊让我们下山历练，可没说让我们去这等是非之地啊。”秦九试图劝说。


    “我不管我不管！”囡囡小嘴一撅，眼眶瞬间就红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金豆子摇摇欲坠，“我就要去！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我就跟师父说你欺负我！”


    得，又是这招。


    秦九一个头两个大，瞬间就没了脾气。


    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位小祖宗讲道理，那是行不通的。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火火，突然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对着囡囡和秦九，猛地跪了下去！


    “上仙！求二位上仙，带我同去！”


    他声音颤抖，眼中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萧某知道，以我的身份，根本没资格与二位同行。但……但萧某想去见识一下，见识一下那武道的巅峰，究竟是何等风采！”


    “萧某愿为二位上仙鞍前马后，端茶递水，绝无二话！只求……只求上仙能给萧某这个机会！”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能近距离接触到武林之巅的机会了！


    秦九见状，愈发为难。


    带一个囡囡师姐已经够让他提心吊胆了，这要是再加一个“拖油瓶”……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


    “好呀好呀！”


    囡囡却是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她跑到萧火火面前，伸出小手，将他扶起，奶声奶气地说道：


    “火火哥哥，你是个好人！你想去，咱们就一起去！”


    在小丫头那单纯的世界里，逻辑很简单：请我吃饭的，就是好人！好人想一起玩，那就一起玩！


    “多……多谢上仙！多谢上仙！”


    萧火火激动得语无伦次，差点又哭了出来。


    秦九扶着额头，只觉得心好累。


    “师姐，此事……真的要三思啊！”


    “三思什么呀！”囡囡小手一挥，霸气侧漏，“有本师姐在，谁敢欺负我们？再说了，我师父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呢！”


    得，又把宗主搬出来了。


    秦九彻底没辙了，只能认命地点了点头。


    “既然师姐决定了，那……那我们便即刻出发吧。”


    他只想赶紧把这两位祖宗带到华山，看完热闹，再赶紧回宗门，结束这趟心惊肉跳的旅程。


    “出发！”


    囡囡欢呼一声，显得比谁都兴奋。


    她看了一眼萧火火，又看了一眼秦九，乌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小九，火火哥哥，你们站好了哦！”


    “啊？”


    秦九和萧火火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下一秒！


    轰——！


    一股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气机，骤然自囡囡那小小的身躯之内爆发！


    混沌气机弥漫，她脚下的青石板，瞬间化为齑粉！


    根本不容二人反应！


    囡囡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一手一个，直接抓住了秦九和萧火火的胳膊。


    “走你！”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娇喝！


    三道身影，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冲天而起！


    瞬间便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流光，撕裂长空，朝着萧火火所指的华山方向，激射而去！


    “啊啊啊啊啊——！”


    高空之上，只留下秦九和萧火火那充满极致惊恐与震撼的尖叫声，在襄阳城的上空，久久回荡。


    萧家族长萧战，和他身后那群长老，呆呆地望着那消失在天际的流光，一个个如同被雷劈了的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