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险峻称雄于世。


    此刻，这座天下第一险峰的山脚下，却早已没了往日的宁静。


    一座本不起眼的小镇，此刻车水马龙，人满为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水、酒气、兵刃铁锈味以及……浓浓装逼气息的奇特味道。


    距离五年一度的华山论剑，仅剩两天！


    来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江湖客，武林人士，乃至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富商巨贾，乌泱泱地全涌了过来。


    客栈，爆满！


    酒楼，爆满！


    甚至连一些镇民的柴房，都被出高价租了出去。


    “乖乖，这什么情况？比咱们太玄宗开山门还热闹！”


    一道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天真与好奇。


    陆囡囡骑在秦九的脖子上，两只小手抓着他的头发当缰绳，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小丫头长这么大，哪见过这等阵仗？


    简直跟乡下丫头进了城，看花了眼！


    秦九一张俊脸，此刻却比锅底还黑。


    他顶着自家这位无法无天的小师姐，在拥挤的人潮中艰难地挪动着，还要时刻提防着那双不安分的小手别把他发髻给揪下来。


    心，好累。


    他堂堂大秦九皇子，如今的太玄仙宗外门“高材生”，居然沦落到给人当坐骑的地步……


    这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脸了？


    跟在二人身后的萧火火，则完全是另一番心境。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他看着周围那些气息彪悍，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内家好手的武林人士，心中却掀不起半点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高手？


    就这？


    他脑海中，依旧是前日那毁天灭地般的飞行体验。


    囡囡师姐那小小的身躯，一手一个，拽着他和秦九，硬生生从大宋腹地，飞到了这华山脚下！


    那速度，那感觉！


    与之一比，眼前这些所谓的“高手”，简直弱得跟刚出生的鸡仔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仙与凡的差距吗？


    “小九，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本师姐的肚子又饿啦！”囡囡拍了拍秦九的脑门，发号施令。


    “是，是，我的小祖宗。”秦九欲哭无泪，只能认命。


    三人挤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在镇子最偏僻的角落，找到一家还挂着“尚有客房”牌子的破旧小客栈。


    掌柜的是个瘦得跟猴儿似的半大老头，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见三人进来，立刻堆起一脸市侩的笑容。


    “三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住店！要最好的房间！再给我们上你们这儿所有好吃的！”囡囡从秦九脖子上滑下来，小手往柜台上一拍，豪气干云。


    掌柜的一愣，随即乐了：“小姑娘，口气倒不小。不过，现在这节骨眼，别说上房了，就是柴房都满了。只剩下最后一间……”


    “多少钱，我们包了！”秦九赶紧开口，生怕晚一步，连这最后一间都没了。


    掌柜的眼珠子一转，伸出五根枯瘦的手指。


    “一天，五十两银子！爱住不住！”


    这价格，简直是抢钱！


    放平时，这破房间一晚上连五钱银子都未必有人要。


    秦九眉头一皱，他身上哪有银子。


    就在他为难之际。


    “给你。”


    囡囡小手一翻，一块金灿灿，约莫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金锭，“啪”的一声，被她扔在了柜台上。


    这金锭，还是当初在萧家时，萧战那老头硬塞给她的“零花钱”。


    掌柜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那可是官府铸造的十两大金锭啊！


    别说住一晚，就是把他这破客栈买下来都绰绰有余了！


    “哎哟！贵客！三位楼上请！楼上请！”掌柜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点头哈腰，亲自引着三人上了楼。


    安顿下来后，秦九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看着窗外依旧喧嚣的街道，心中却是一片宁静。


    曾几何时，他也曾向往过这种刀光剑影，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


    可如今，见识了仙道的浩瀚与神秘，他才明白。


    凡人武道，终究是梦幻泡影，弹指间便会灰飞烟灭。


    师尊口中的那条路，那条直通天际的无上大道，才是唯一！才是永恒！


    秦九心头火热，念头刚起……


    “小九，火火哥哥，开饭啦！”


    楼下，囡囡清脆的嗓音响起，瞬间将他从神游中拉回了现实。


    ……


    桌上，菜肴丰盛，酒香四溢。


    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是些寻常的江湖菜色，但分量十足，热气腾腾。


    三人也不矫情，如同饿虎扑食，一顿风卷残云。


    桌上的盘子，比脸都干净。


    酒足饭饱，囡囡那点安分心思，顿时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小丫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小手撑着下巴，嘟囔道：“待在客栈里好生无趣，咱们出去溜达溜达？”


    “师姐，别了吧！”


    秦九眉头一挑，赶忙道：“这龙蛇镇鱼龙混杂，不是善地，师尊让咱们低调行事，还是少惹麻烦为妙。”


    “切，胆小鬼！”


    囡囡小嘴一撇，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扭过头去，不搭理他了。


    一旁的萧火火，坐姿都显得有些僵硬。


    他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和这两位上宗仙师，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说白了，就是个拖油瓶。


    能跟着出来长长见识，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造化，哪还敢有什么别的念想。


    就在这气氛有些微妙的当口。


    “砰——！”


    “哐当！”


    楼下大堂，猛地传来一声巨响，桌椅板凳被掀飞的动静，清晰可闻！


    紧跟着，就是一片乱七八糟的叫骂声，刀剑出鞘的“锵啷”声不绝于耳！


    “干起来了！干起来了！”


    “是全真教和峨嵋派的崽子们！”


    “有好戏看了，快快快！”


    “轰！”


    一瞬间，整个客栈大堂跟炸了锅似的，人声鼎沸！


    囡囡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


    “打架？！”


    小丫头兴奋地差点没直接从椅子上蹦到天花板上去，小脸通红，挥着拳头嚷嚷道：“快！小九！咱们也去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