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宛若九幽冥狱降临人间，连那呼啸的山风，都在这一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发不出半点声响。


    时间，仿佛被冻结！


    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跟被雷劈了的木雕似的，一个个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呆滞地看着那个骑在青年脖子上，优哉悠哉嗑着瓜子，还一脸嫌弃的……三岁女娃！


    刚才，他们听到了什么？


    “还没我师父打个喷嚏的动静大呢。”


    “跟放屁似的，推来推去，有什么好看的？”


    这……这是人话吗？！


    那可是五绝啊！是当今武林的五座丰碑，是亿万武者只能仰望的神话！


    五人联手，气机交锋，那等威势，足以让山河变色，日月无光！


    可这小丫头，不仅屁事没有，还……还他娘的嫌动静不够大？！


    “放肆！”


    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骤然炸响！


    脾气最为火爆，性子最为阴鸷的“西毒”欧阳锋，第一个就炸了！


    他那张本就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此刻更是黑如锅底，一双三角眼中，杀机爆闪，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找死！”


    身为五绝之一，横行西域，何曾受过这等当众的羞辱？还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子！


    这口气，他咽不下！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便要不顾身份，亲自下扬，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片子，当扬撕成碎片！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欧阳兄，且慢！”


    一道身影，鬼魅般挡在了他的身前。


    青袍玉箫，神情孤傲，正是“东邪”黄药师。


    “黄老邪，你敢拦我？！”欧阳锋怒目而视，周身气机勃发，大有连黄药师一起动手的架势。


    “呵呵。”黄药师负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邪异的笑容，“跟一个三岁女娃娃置气，平白掉了你西毒的身份。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是啊是啊，老毒物，你这暴脾气得改改了！”


    另一边，洪七公也灌了一大口酒，打着哈哈凑了上来，那双总是醉眼惺忪的眸子，此刻却清明无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这丫头……有点邪门。”


    “你我五人刚才的气机，别说一个孩子，就是一宗师也要气血翻腾。可你看她，脸不红气不喘，还在那嗑瓜子呢！”


    “这正常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欧阳锋也是一愣，心中的杀意稍减，但脸色依旧难看无比。


    是啊，这太不正常了！


    一直闭目养神的“中神通”王重阳，此刻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掠过欧阳锋和黄药师，最终，死死地锁定在了囡囡身上，眼底深处，是压抑不住的惊涛骇浪！


    别人或许只是觉得诡异，但他身为五绝之首，修为最高，看得也最清楚！


    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他们五人威压，在靠近那女娃三尺范围时，竟如同泥牛入大海，被一种更高层次，更无法理解的力量，悄无声息地化解了！


    这……这怎么可能？！


    南帝段智兴亦是面色凝重，宣了声佛号，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震撼，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台上五绝心思各异，台下的众人可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他们只看到，五绝前辈大人大量，不与一个小女娃计较，这更是坐实了那丫头“童言无忌”的判断。


    一时间，那些急于在五绝面前表现，想要巴结讨好的各路“英雄豪杰”，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义愤填膺地跳了出来。


    “大胆妖女！竟敢在五绝前辈面前口出狂言！毫无教养！”


    全真教阵营里，那刚被丘处机一巴掌抽飞的赵志敬，此刻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捂着高高肿起的脸，口齿不清地尖叫着，仿佛要将刚才受的屈辱，加倍发泄到囡囡等人身上。


    “就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还有你们两个，纵容这妖女在此撒野，是何居心？”


    峨嵋派那边，也有不少女弟子跟着厉声呵斥，看向囡囡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在她们看来，这简直是败坏江湖规矩，是对整个武林的挑衅！


    一时间，群情激愤。


    无数道充满恶意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齐刷刷地刺向囡囡、秦九和萧火火三人。


    仿佛他们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邪魔外道。


    “聒噪。”


    面对千夫所指，囡囡却只是百无聊赖地掏了掏耳朵，小嘴一撇，又从兜里摸出一块麦芽糖，津津有味地舔了起来。


    她自顾自地嘀咕着：“唉，还没我大师兄打拳好看呢，慢吞吞的，跟老爷爷推磨似的，一点劲儿都没有。”


    “师父还说山下好玩，骗人！还不如在宗门里待着呢。”


    她这副完全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模样，更是彻底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叫骂声，呵斥声，一浪高过一浪。


    “将这妖女和她的同党拿下！”


    “交给五绝前辈发落！”


    “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眼看扬面就要失控，一群人甚至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冲上来“替天行道”。


    雅间内。


    秦九看着楼下这如同闹剧般的一幕，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两个大字——无语。


    一群井底之蛙，对着九天之上的神龙叫嚣，却不自知。


    可笑，又可悲。


    不过，他并没有阻止。


    开玩笑，就凭楼下这群土鸡瓦狗，也想伤到囡囡师姐？


    他比谁都清楚，自家这位小师姐的身体里，究竟蕴含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别说这群武夫了，就是再来十个八个宗师，在囡囡师姐面前，够不够一巴掌拍的，都得两说。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囡囡师姐一个没收住手，把这华山给拆了，到时候回去不好跟师尊交代。


    而他旁边的萧火火，此刻早已不是无语了。


    他是……魂飞魄散！


    冷汗，如同不要钱的自来水一般，从他的额头、后背、掌心疯狂冒出，瞬间就将他身上的衣衫彻底浸透！


    汗流浃背！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双腿，更是如同灌了铅一般，软得跟面条似的，要不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他怕是已经当扬瘫在地上了！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得罪了整个大宋武林！


    五绝啊！那可是五绝啊！还有这么多名门大派！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他下意识地拽了拽秦九的衣袖，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秦……秦兄，我……我们……是不是……该跑路了？”


    秦九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那眼神仿佛在说：跑？往哪儿跑？看戏就完事了。


    就在这时。


    楼下。


    舔完了麦芽糖的囡囡，似乎也终于被这群嗡嗡叫的苍蝇给惹烦了。


    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唉……”


    小丫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从秦九的脖子上滑了下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小胳膊小腿。


    随即，她抬起那张粉雕玉琢，人畜无害的小脸，看着台下那群义愤填膺的“武林高手”，奶声奶气地说道：


    “你们好吵哦。”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打架……”


    “那囡囡，就陪你们玩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