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生挂断电话，脸色铁青，手中的雪茄被他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冒出一缕青烟。


    他胸口剧烈起伏，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在他眼中燃烧。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蒋天生一掌拍在面前昂贵的黄花梨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自从他坐上洪兴龙头的位置以来，已经有多少年，没人敢这么不给他面子，这么不把洪兴放在眼里了？


    先是靓坤，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叶天！


    接二连三的有人被杀，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寻仇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把他们洪兴的脸皮扒下来，扔在地上反复踩踏！


    他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陈耀，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的质问：“阿耀，那个叶天，查得怎么样了？到底是什么来路？”


    陈耀，洪兴的白纸扇，社团的军师，此刻脸上也满是凝重和为难。


    他微微躬身，低声道：“蒋先生，还是……没什么进展。这个人的背景就像是一张白纸，我们动用了所有关系，都查不到他的身份。”


    “废物！”蒋天生忍不住怒骂出声。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每一步都显得沉重无比。


    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杀意。


    等？不能再等了！


    他原本还想摸清叶天的底细再做打算，但现在看来，对方根本不给他这个时间。


    每多等一天，洪兴的威信就会多受一分打击。


    长此以往，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传我的话下去，”蒋天生的声音变得阴森而决绝，“不等了！不管他背后站着的是谁，不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给我集中所有能用的人手，想尽一切办法，把他给我干掉！”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除了他的死讯！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陈耀心中一凛，他知道，蒋先生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


    他点了点头，沉声应道：“是，蒋先生。”


    ……


    与此同时，湾仔警署。


    审讯室里，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照下，将大天二的脸映得毫无血色。


    李贤坐在他对面，手里把玩着一支笔，眼神锐利如刀，试图从眼前这个硬骨头身上找到一丝破绽。


    “大天二，我再问你一次，今天晚上在咖啡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包皮和巢皮为什么要去找叶天？”


    大天二低着头，双手被铐在椅子上，对李贤的问话置若罔闻。


    他只是沉默着，仿佛一尊雕塑。


    从被带进来到现在，无论李贤怎么问，他都只有一句话：“阿sir，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贤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耗尽。


    他将笔重重地拍在桌上，身体前倾，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大天二，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一个矮骡子而已！替社团卖命，有什么好下扬？就像你的那两个兄弟，包皮，巢皮，不明不白就横死街头！你呢？你也想有这么一天吗？”


    他冷笑一声，继续用言语刺激着对方：“我告诉你们，你们这群矮骡子，死一个少一个，全都死光了才好！那样港岛才能真正太平！”


    见大天二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李贤眼珠一转，换了个策略，打起了感情牌。


    “我知道，你们和靓坤那个表弟有仇。他杀了你们不少人，你们一直想报仇，对不对？”李贤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带着一丝诱导的意味，“现在包皮和巢皮也死在了他的人手上，这仇就更深了。这样，你帮我，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提供线索，我帮你把他抓进去，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这也算是替你那两个兄弟报仇了，怎么样？”


    听到这话，一直沉默的大天二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李贤，嘴角勾起一抹充满鄙夷的冷笑。


    “阿sir，你当我是什么人？”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我们洪兴内部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


    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在地上，眼神中的不屑更浓了：“想让我做金手指？你下辈子吧！我兄弟的仇，我们自己会报！”


    在港岛的社团里，最忌讳、最让人不齿的就是“金手指”——向警方告密的叛徒。


    这是江湖大不韪，一旦做了，就等于永远被钉在了耻辱柱上，比死还难受。


    “你！”李贤被他这番话顶得气急败坏，猛地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不识好歹！你以为你很讲义气吗？我看你就是个蠢货！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咒骂一番后，李贤也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他强压下怒火，对着门外的手下喝道：“去，通知他老大陈浩南！让他来警署领人！”


    ……


    港岛中环，嘉文集团顶层办公室。


    程一言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灯火璀璨的城市夜景。


    然而，他此刻的心情，却远没有眼前的景色那么平静。


    回到公司后，他第一时间换掉了那身沾染了硝烟味的西装，冲了个热水澡，但咖啡馆里那血腥的一幕，和叶天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却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惊慌之余，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那种在枪林弹雨中依旧能安然品尝咖啡的从容，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程一言在商海沉浮多年，阅人无数，他能感觉到，叶天身上有一种真正的、源自骨子里的强大与自信。


    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沉思片刻，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部加密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另一头传来一个低沉而标准的伦敦腔英语。


    “程先生。”


    “帮我一个忙，”程一言言简意赅，“帮我调查一个人，叫叶天，也该是从金三角来的，是洪兴堂主靓坤的表弟。我要他最详细的资料，无论他来自哪里，无论动用什么资源。”


    程一言的生意遍布全球，他不仅与港岛的各方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与华尔街的某些财团、欧洲的老牌家族都有着深度的合作。


    他所能调动的能量，远非普通人所能想象。


    “等我消息。”对方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直接应承下来。


    挂断电话，程一言再次走到窗前，看着维多利亚港的夜色，眼中闪烁着精明而又野心勃勃的光芒。


    他暗自思忖着，如果这个叶天真的如他所想的那般了不起，那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和他搭上线，甚至达成深度合作。


    在商扬上，钱能解决很多问题，但不是所有问题。


    他的生意做得越大，触及到的灰色地带和潜在的危险就越多。


    想要让自己的商业帝国做得更大、更稳，光有钱是不够的，还需要有足够强硬的手段和背景来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