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还可以抢救一下》 一个人,一份情感,这个天地超出了承载,选择走向了毁灭。
大夏的战争很是惨烈,近半数人死在这场混乱里。对战争的怨恨、恐惧席卷这片土地。活人极力隐藏着恐惧,世界却感觉到了。死去的亡灵在哀嚎、挣扎,它却痛苦不已,在一个怨灵的爆发下,它选择了自我终结。
大道无情。
世界之灵还是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它要给活人一个机会,让他自己选择活下去或者陪着世界消散。
世界之灵想活下去,它选择了贺成安,一个身上有大爱而且十分有能力的人。
贺成安的脑中很是混乱,她以为自己是操劳过度,不慎殒命。没想到是天下人共赴黄泉,这颠覆了她认知。她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可有解救之法吗?”她不信自己来到这毫无原由。
“救谁?”贺成安激动又很是疑惑。
很久之后,声音响起:“救人,救很多很多的人,救鬼,救很多很多的鬼。”
“什么?”贺成安没明白,救人,她理解,救鬼是什么意思?
“人死后,执念深重就会化成鬼。你要救很多很多人和一个鬼。”说到后面,声音变得有些奇怪。
贺成安大概懂了。“我要怎么做,您能先让雨停下来吗?”贺成安的语气变得恭敬。雨停了,她去救人,是这个意思吧!
一道门出现在眼前,雕刻着繁复而神秘的印记,通体散发着莹白色圣洁的光。
贺成安震惊的打量着突然出现的门。
“走进去!”声音很是严肃。
贺成安缓步上前,有一点凉凉的气息,然后她觉得自己好似被扼住了咽喉,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被挤压,揉捏,来回的翻动。
一阵天旋地转后,贺成安缓缓睁眼。她抬手抚在喉间,方才的不适感已然消失。
她抬眼看着周围,垂着月白软烟罗帐的床,床尾是黄花梨木的剑架,这是...她的闺房!
她打量着眼前熟悉的房间,疑惑的开口:“你还在吗?”
“我在。”声音在耳畔柔柔响起,贺成安怀疑自己在梦中。
“这是?”
“按你们的时间算现在是——太平二十年四月初五。”
“太平二十年四月初五。”贺成安跟着念了一遍,她记得她是太平二十年七月初一入的军营,也就是说...
像是察觉到她的想法,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我把你带回到五年前的安城了,你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贺成安仰面躺着床上,她的思绪仍是很混乱,她摸着床榻,感受着熟悉的触感。良久,她叹道:“太平二十年四月初五,多好的日子啊,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一刻钟后,她理好自己的思绪,推门而出。
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泼洒在万物上,眼前的一切都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蓝青色的天空零星缀着几朵白云,柔软轻盈。一阵清风过,杏花飞舞,几片打着旋儿从她眼前落下,一股淡淡的好似糯米的香气。
贺成安迫不及待地走入阳光下,让眼前的一切冲刷去她内心的黑暗,潮湿,寒冷。她贪婪的感受着一切。
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绿的透亮,她好像看到了生命在期间流动的轨迹。
不,这还远远不够,贺成安焦急的寻找着。
她走出院子,绕开一路上的假山凉亭,拐过池塘。青石板、凉亭、甚至她池塘边那块小石头上的缺口,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她记忆中一般无二。
但还是不够,她焦急地在甬道里穿梭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奔波着,脚步踏在石板上,愈来愈急促,越来越慌乱。
“小姐?”久违的称呼,熟悉的带着担忧的语气,以及面前很久没见的人。柏宁一袭绿裙,长袖短衣,发髻上雪白的发带随着人的跑动飞扬着。她就站在贺成安面前,笑吟吟的唤她。
贺成安的心忽的定下来。
她在黑夜中行进了太久,而眼前的景象太过美好,像是一场随时会破碎的梦。
柏宁见着人跑得气喘吁吁,她从怀里掏出块帕子,也不说话,只轻轻的帮着贺成安擦拭着额间的汗水。
帕子轻轻拂在脸上,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柏宁很喜欢梅花,她的胭脂膏子都带着梅花的味道。柏馨幼时常笑她是梅花成精,但现下,贺成安静静的感受着,她很喜欢这个味道。
柏宁的帕子才从她额间移开,却见人咬着唇,流了满脸的泪。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柏宁面色一僵,手忙脚乱地帮着她擦眼泪。
贺成安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
柏宁是她的贴身侍女,比贺成安大两岁,待贺成安如自己的妹妹般。不,她待贺成安比待柏馨还好。柏宁身上总有种身为姐姐要护着妹妹们的责任感,她平日里话不多,但是心很细,总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柏宁死在春日里,贺成安初入战场,怒行于色,驾着流云冲在最前面。身先士卒的将领很快就能和将士打成一片,她得到兵士的拥护。在千万人中,她一身红甲在战场上格外显眼,身后的士兵看得振奋,士气高涨。
她是信仰,也是靶子。
敌人疯狂的朝她砍杀过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大家都懂。
贺成安与柏宁等人围成一个圈,她们自小习武,面对由流民组成的叛军还算游刃有余。她衣袂飞扬,手腕晃动间,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生命。她不知道有一把弓箭悄悄瞄准了她,弓箭破弦而出的声响淹没在战场的厮杀声中。闪着冷光的箭直奔她心口而来。柏宁将她推开了。在混乱中,她的后背被砍了一刀。
那只箭羽射穿了柏宁的右臂,两人被护送着回了营帐。她趴在榻上,军医给她上了药,用纱布包裹着伤口。一个医女闯了进来,她的手上是一支断箭。在那布满细小倒刺、沟槽的箭镞上泛着幽蓝的光。
贺成安艰难的走到柏宁的塌前。
柏馨抱着床上的人泣不成声。
是见血封喉,她一路强撑着逃回来,倒地便没了生机。
柏宁死的那天,她没哭,她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营帐。许是伤得很重,她一夜高烧。但天一亮,她拖着发虚的身体站在高台上,她不能倒下!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柏宁看着擦不尽的眼泪,又问了一遍。
贺成安看着焦急的柏宁,千言万语在心头。开口:“无事,方才一阵风把沙子吹进眼睛了。”
柏宁拿着帕子的手一顿,看了贺成安一眼,仿佛再说:“你看我信不信?”
贺成安羞恼的拿过帕子,胡乱擦了擦。缓缓开口:“其实我做了个噩梦,然后...”声音带着她自己未曾发觉的委屈。
柏宁温柔的笑着,闻言抬手摸了摸贺成安的头。“没事,梦都是反的。我们成安还是个小姑娘,会哭是很正常的。”她抱住贺成安,然后说:“要阿宁抱抱吗?”
贺成安感受着久违的怀抱先是一愣,然后羞赧的将人推开了。“你,你...”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说抱就抱!
贺成安终于反应回来,她方才都干了什么啊,她都多大了还趴在柏宁怀里哭,她身为帝王的威严何在!贺成安扭头跑了。
“噗嗤。”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看着贺成安匆忙逃走的背影,柏宁好笑的摇摇头。小姑娘大了,要面子了。
贺成安在府内转了一圈,冷静下来后,回到书房。开始思索自己当下的境地。
救人,她能理解,她有着前世的记忆,想来也不会太难,只是“所有人都要救吗?”她疑惑地问到。
世人皆有生老病死,她该怎么救?还有那些叛军、乱党,难道也不能杀了?到底是怎么个救法?
“那也不至于。”声音好似洞悉了她的想法,“你是来救人的,又不是来当活神仙的。叛党乱军才几个人,百姓可是死了一半多呢。”
贺成安明白了,它的意思。思索片刻后,她又皱着眉开口:“那个鬼又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太清楚,那个鬼突然出现,短时间爆发了很强大的怨气,然后世界就顺水推舟了。”声音停了片刻,又继续道:“等我去查查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