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人心恶
作品:《和离后,她靠天工术杀疯了》 南院正房内
林杪坐在乌木螺钿椅上,垂眸,望着她手上的伤痕,听着韩雪樵的辩解。
“杪杪,你未曾上过战场,不知战场险恶。”
“战场之上,为了活着,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值得被原谅的。”
“包括背信弃义吗?”
韩雪樵语塞,轻咳一声,“杪杪,我心中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我与惊蛰不是你想的那般。”
林杪抬眸,望着韩雪樵那张熟悉的脸庞,忽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自幼寡言,不擅与人交际,所以陪同母亲参加宴席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玩鲁班锁。
韩雪樵则不同,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围着,就连大人们也都很喜欢他,时常夸奖他,能文能武,未来定会是朝廷栋梁,光耀伯府门楣。
他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时,她还误以为他是认错人。
相熟以后,大家都说她是他的尾巴,走到哪跟到哪。
待他成年礼后,国都城内都在猜他会迎娶哪家贵女过门,她从未想过,他会来郡主府提亲,更从未想过他钟意、想娶的女子是她。
她亦不止一次的问过他,为何想娶她。
而今想来,韩雪樵那一句句的真情告白,怕是只有她当了真。
他现在又想故技重施,用这些花言巧语哄骗她,想到这儿,林杪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满都是讥笑,他从未真正爱重过她。
“你设计的惊翎弩确实威力无穷,让韩家军的战力得到了提升。”
“但也让韩家军成为军中其他将士的眼中钉,你可知五千韩家军随我出征,如今还剩几何?”
韩雪樵右手握拳,重重地敲击了一下茶几,“不足一千。”
他见里面抿嘴不语,眼底滑过一丝嘲讽,“若非我借惊蛰之手,向镇北王献出惊翎弩设计图样,怕是我早已客死异乡。”
“惊蛰是镇北侯义女,略通医术,随军照顾镇北侯饮食起居,当时我病重卧床,若非她精心照顾,我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我与惊蛰之间是患难与共的军中情意,她亦为我诞下嫡长子,我不能负她。”
林杪眉心微蹙,道出心中疑惑,“她是妾,何来嫡长子?”
“她是平妻,与你无分大小,此事,镇北王已向陛下请旨。”
“陛下答应了?”
韩雪樵点头,“陛下已下口谕。”
林杪放在身前的五指下意识的蜷缩,“陛下可知那孩子多大?”
“陛下若是知晓那孩子是我爹娘失踪不久后……”
韩雪樵神色尴尬,下意识的拔高音量,打断她的话,“杪杪,陛下金口已开,我与惊蛰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
“我能给她的只有名分。”韩雪樵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望着林杪,“我的心中爱的人还是你。”
说着他伸出双手,握住林杪双肩,强势将她揽入怀中,“杪杪,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韩雪樵,你放开我。”
“你松手。”
“啪!”林杪一巴掌甩向韩雪樵,眸色慌乱,看向屋门,想要伺机逃离。
“杪杪,只要你我圆房,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自会不公而破。”
“哪怕你已**歹人,我亦会待你如旧,为你遮掩真相。”
林杪嗓子里就像是吃了一只菜虫,恶心至极,“韩雪樵,你凭什么以为,在你背信弃义后,我还会要你?”
“我告诉你,我要休夫。”
“杪杪,郡主真是把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
“镇北王手握兵权,权倾朝野,我与惊蛰的婚事是他亲自保媒,岂容你胡闹?”
“你是我亲挑的正妻,是韩氏宗妇,理应顾全大局。”韩雪樵拽住林杪的手腕,将她往床榻处拖去,“杪杪,乖乖听话,我定不会再让旁人为难你。”
“你依然是我韩氏宗妇,我的结发妻子。”
“韩雪樵,你放手,你给我放手!”
守在门外的吴嬷嬷听到屋内动静,用力拍门,“少将军,少夫人,老奴……”
“滚!”韩雪樵用力扯着林杪的衣裳,视线落向她肩头的红色淤痕,眼底泛红,“杪杪,你是我的。”
只要一想到林杪这两日会遭受的一切,韩雪樵心中就升起一股子无名火,“杪杪,我一定会杀了那些欺负你的人。”
就在韩雪樵倾身吻上林杪娇唇时,一把刻刀无声的抵在他的喉结旁,他身形一顿,黑眸内先是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而后轻笑出声,“杪杪,你的手都在打颤……”
“嘶。”话音刚落,脖颈处立马传来一阵刺痛,一滴鲜红液体顺着刻刀坠落在林杪脸颊,就似奈何桥边盛开的彼岸花,耀眼夺目,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你!”韩雪樵吃痛站起身,手捂着伤口,满脸错愕瞪着缓缓坐起身的林杪,她竟真下手伤他。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林杪就是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娃娃,粉雕玉琢,但性格木讷,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只会点头附和,毫无自己的主见。
如今看来,是他眼拙,竟错把珍珠当成了榆木疙瘩。
韩雪樵抬手拭去血迹,指腹蹭过刻刀划出的伤口,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里混着难以置信与被林杪激起的征服欲。
“原来你藏着这样的锋芒。” 他退后半步,黑眸亮得惊人,“杪杪,你比过往更有意思。”
“咱们来日方长,眼下多事之秋,你暂且在南院受累几日,莫要再任性胡闹。”
韩雪樵走出院子没多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他还未看清来人,就被麻袋罩住,被人一顿拳打脚踢。
“何人敢在我成平伯府造次,来人,来人!”
林杪听到动静,皱眉,“吴嬷嬷,遣人去看看,院外何事这般吵闹。”
没一会,下人便来回禀,“真是奇了怪。”
吴嬷嬷再进屋时,林杪已经拾掇好,换上了新的衣裙。
“发生何事?”
“少将军前脚刚离开咱们南院,后脚就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顿。”吴嬷嬷根本掩不住嘴角笑意,“真是老天爷开眼。”
“难得是他?”
“谁?”吴嬷嬷好奇,“少夫人知道是谁干的?”
林杪摇头,不愿多言,“春禾的尸身定要小心看顾。”
“少夫人放心,老奴已经安排妥帖。”
“仵作何时进府。”
“这……”吴嬷嬷面透难色,“眼下成平伯府里里外外皆由老夫人心腹盯着,老奴无法在不惊动成平伯府人的情况下,带仵作进府。”
林杪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着,该如何是好。
春禾是她的贴身侍婢,自幼与她一起长大,老夫人想要杀鸡儆猴,亦不可能对春禾下死手,除非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想让春禾告诉她的。
“啪嗒。”一把匕首戳在了梁木上,窗外一道黑影快速闪过。
吴嬷嬷谨慎的立马翻窗追去,追了没几步,便没了黑影的踪影,她暗道一声不妙,立马折返回屋,见林杪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她见林杪手中多了一张字条,好奇询问,“少夫人,这黑影是敌是友?”
“一个故人。”林杪示意吴嬷嬷点燃桌上烛灯,而后将那张写着“已替你出气,晚上带仵作入府”的字条焚烧干净。
“嬷嬷,您去将我的嫁妆单子取来。”
吴嬷嬷听命行事取来嫁妆单子。
林杪眼眶泛红看着这一张比画卷还长的嫁妆单子,“嬷嬷你看,阿娘连我嫁妆里的每一枚珍珠,都要挑正圆无疵、大小一致。她怕我受委屈,可我现在……”
她忽地抬头,深吸一口气,眼角泪珠凝结成冰,“仔细清点一遍库房,将所有东西整理入箱,做好随时搬离的准备。”
“少夫人……您这是……”
“嬷嬷,是他负了我。”
“可是……”吴嬷嬷眼透迟疑,“您是少将军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府的妻,您若走了,不正和他们的心意。”
“若我留在成平伯府,任由他们糟践,岂不是辜负阿爹阿娘十五年来待我如珠如宝的心意?”
暮色如墨,将南院的朱漆廊柱染成暗褐色,檐角的铜铃被风扯得叮当作响,似是有人在远处低低啜泣。
“嬷嬷,阿娘定不忍看着我在此受委屈。”
“她若是知晓这几日发生之事,定会来成平伯府为我撑腰,迎我回郡主府。”
吴嬷嬷抬手,擦拭着眼角落下的泪,“姑娘,老奴都听您的。”
“老奴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护姑娘安全归家。”
夜色过半,月娘儿偷偷地躲进云朵里打着盹。
两道黑影如猫一般,悄无声息的穿梭在房屋的阴影处,有惊无险的抵达成平伯府南院厢房前。
林杪领着吴嬷嬷早就在屋内等候,她根本就不敢多看春禾一眼。
自春禾出事后,林杪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想着,若当时她能稳住心神,不被情绪困住理智,失去思考的能力,春禾是不是就不会死?
“春禾是被人害死的。”林杪坚定自己的想法,“我们在她的甲缝里发现了淡黄色的粉末,还有一截碎布。”
她将装着淡黄色粉末的油纸包递给宋昭,“你能瞧出来这是什么粉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