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故人归
作品:《和离后,她靠天工术杀疯了》 宋昭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沾了些粉末置于鼻尖轻嗅,又用指尖沾了粉末捻动片刻。
“露桃胭脂的底子,” 他将针尖在烛火上一烤,粉末边缘泛起淡青色,“掺了苦杏仁粉,磨得极细,应是混入胭脂时特意处理过。”
林杪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的接过油纸包,闻了又闻,除了一股子淡淡的桃花香,再也闻不出其他来,“你,你属狗吗?鼻子这么灵?”
“林杪,你便是这般对救命恩人的?”
“救命恩人,午后可是你出手教训了韩雪樵?”
“我之前同你说的,依然作数,只要你愿意,我立马就带你走。”
林杪的心跳漏了一拍,转过身,“宋昭,你还未同我说清楚,你到底和我林家有何渊源。”
宋昭抬手,露出手腕处系着的那条已经褪了色的长命缕,嗓音里透着些许酸涩,“林杪,你真不记得了?”
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盯着林杪那张甜美脸庞,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而后轻叹一声,“十年前,藤县林家老宅的杏树前,你用竹哨为我驱赶恶犬,结果自己走路踩到裙子,摔个五体投地,而后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林杪猛地抬头,眸色明亮,“我爹爹听到哭声赶来,见你站在我身侧,误以为是你欺负我。”
“我爹同我说他把你送回家了。”
“你怎么会成为江湖侠客?难道你来自武林世家?”
“小没良心的,竟真把我忘了。”宋昭抬手,食指微勾,轻轻的敲了下林杪的额头,“林叔叔何时送我归家?他不是把我同其他孤儿一同送回林家村安置了。”
“大胖哥哥!真的是你!”林杪这才放下戒心,娇唇微微嘟起,“你别怪我多心,这几日发生太多事,我实不敢大意。”
“这十些年我每次回国都,都会去郡主府看望林叔叔同你,只是很不凑巧,每一次去都未有机会见你。”
宋昭掩去眼底落寞,伸手,同儿时那般,轻轻的揉了揉林杪额前碎发,“杪杪,我定不会让韩雪樵那畜生再欺你分毫。”
“你不是一个人,所有林家子弟都是你的后盾。”
“大师兄也让我带话给你,说不管你做任何决定,他都会全力支持。”
“你联系得上大师兄?”林杪那双明媚的大眼内,满满都是不可思议,“你知道他是谁?他住哪?我能去找他吗?”
宋昭尴尬的挠着后脑勺,“我也是这两日在街上看到林家记号,才同大师兄联系上的,但是……他未曾向我透露他的身份。”
“我遣人尾随跟踪传信者,却被大师兄给发现,还被他留讯骂了一通。”
林杪轻笑出声,眸底戒备彻底散去,“麻烦你传信给大师兄,我一切安好,劳他担心。”
“大胖哥哥,你可以再帮我做一件事吗?”
“何事,你尽管吩咐。”
“我现在被韩雪樵禁足在南院,也不知何时才能出府,天街白楼旁,有一间首饰铺,那是阿娘给我的嫁妆铺子,烦你给掌柜带个信。”
“告诉他,将铺子以最快的速度改为渔具铺子,店名就叫天下第一鱼竿铺。”
宋昭神色一愣,他万没有想到,林杪会在这时候,做这样的决定。
林杪的祖父以机关术助天武开国皇帝平定江山,是天武皇帝钦定的四方使,据说四方使只听从天武皇帝的旨意,权力凌驾于百官之上,百官若见四方令,必须绝对听从四方使调遣。
四方使中,唯有玄武使天工老人在新帝继位后,隐遁山野。
自天工老人隐遁山野至今已有四十年,无人知晓他的踪迹,只有从受过他恩惠的百姓口中听到他的事迹。
据传闻天工老人退隐山野后,对机关术没有往日那般热衷,反而开始钻营天工术,将机关这种精巧的东西实践到百姓的生活之中,大到铺路建桥,小到改造农具,乐此不疲。
在确定家中子弟无意继承他衣钵后,他便开始收徒,致力于将他的天工术发扬光大,除他本人外,无人知晓他收了多少徒弟,亦无人知晓他那些徒弟的身份来历。
但宋昭听林父提起过,召唤这些徒弟的介,便是“天下第一鱼竿铺”。
“杪杪!”宋昭话语之中透着少有的迟疑,“你可知天下第一鱼竿铺代表了什么?”
“我知道。”林杪抬眸,看着如墨天空中闪亮的星星,神色坚定,“我要成为林家家主,昭告天下我才是天工老人的衣钵继承者,唯有如此我才能调动祖父留下的力量寻找爹娘的下落。”
她回来后,第一时间去了她的天机室,发现她之前改良、设计的兵器图纸全都不见了,想来韩雪樵是以为献上这些图纸就能让秦惊蛰继续冒充天叟老人徒弟,获得镇北王、陛下的信任与恩宠。
只可惜,赝品终究是赝品,她是绝不会让他们再顶着祖父的名号行事。
“主子,这位姑娘是被毒害的。”仵作的声音从韩雪樵、林杪身后响起,“她的鼻腔内残留着毒粉。”
仵作将放着淡黄色毒粉的油纸包递给宋昭。
宋昭仔细辨认,“与你刚才给我的是同一种毒粉。”
他不再多言,拽着林杪的手臂就往前走。
“大胖哥哥,你、你这是做甚?”林杪不解,还是本能的跟着他走,“你要带我去哪?”
“自是带你离开这里。”
“我不能跟你走!”林杪停下脚步,挣扎着,“我若是跟你走了,春禾的仇谁来报?”
“韩雪樵若是上奏陛下,说我与外男私奔?郡主府颜面何存?”
“届时我百口莫辩,有理也变得没理。”
“杪杪,幕后之人心思阴毒,招招至你于死地,你留在这太危险。”
宋昭黑眸执拗,神色决绝,“任何事情都没有你的性命重要!”
林杪心如鼓噪,抬眸,对上宋昭那双深邃黑眸,自信扬眉,笑容灿烂,“大胖哥哥,你要相信我。”
“我可是天工老人的传人,怎会着了这些歹人的道。”
“之前是我大意,以后不会了。”
第二日清晨
夏莲如常进屋来唤林杪起床,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她骇得脸色都变白了,着急忙慌的跑去寻吴嬷嬷,“嬷嬷,不好了,姑娘不见了。”
吴嬷嬷皱眉,“偏房机关室,可有去看过?”
夏莲面色一滞,摇头,“没有。”
吴嬷嬷轻叹一声,叮嘱着,“而今春禾不在了,姑娘身边只有你一人贴身伺候,不可再似往日那般毛躁。”
她领着夏莲往机关室而去,果然,看到那熟悉的人影。
林杪的指尖还沾着木屑,指甲缝里凝着干涸的血痂,那是昨夜制作模型时扎伤的。
她盯着假山模型的眼神空洞,直到吴嬷嬷唤她,才猛地回神,手中刻刀 “当啷” 落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姑娘,姑娘。”吴嬷嬷情急上前,握着她的手,心疼不已,“你、你这是通宵没睡?”
她扭头,打量着桌上的新摆件,“这不是韩府花园吗?”
“姑娘,你……”
吴嬷嬷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说,她知道,林杪只要不开心,便会将自己锁在屋内不吃不喝的做机关。
只不过,她这次做的不是机关,而是韩府花园模型。
林杪缓过神来,向吴嬷嬷解释着,“你看,从花园去柴房,唯有这一条路可走。”
“秦惊蛰当时在这条路上拦下我们,真的只是替婆母传话吗?”
林杪昨夜将秦惊蛰当时所做一切仔细回忆了一遍,“她来得时机太凑巧了。她就算不是主谋,定也是知道内情的。”
“况且,她身上除了杏花香外,亦有一股子淡淡的桃香。”
吴嬷嬷眉头皱成川,“不能够吧?”
“她这才进府两日,脚跟都未站稳,就敢助纣为虐?”吴嬷嬷越说面色越难看,“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心思、心思能这般歹毒?”
“况且,她为何要毒害春禾?咱们、咱们与她无冤无仇。”
“哪里无冤无仇?”夏莲说话时,声音都在打颤,“若是姑娘死了,她不就成了府内唯一的夫人了。”
吴嬷嬷听到夏莲那句 “秦惊蛰就成了府内唯一夫人”,愤怒地打翻了桌上的茶盏,“放屁!太后最是疼爱郡主,给咱们姑娘的添妆比秦惊蛰的人都高,成平伯府就算想扶她,也得问问太后老人家的意思!”
“姑娘,咱们这就进宫,找太后老人家做主!”
林杪并没有因为愤怒,便失去理智,若无铁证,太后怕也是有心无力。
“嬷嬷,遣人去瞧瞧,是谁身边的大丫鬟这两日外罩衫有破损缝补的痕迹。”
“再去库房调一下这两日各房购买胭脂的记录,国都城内各大胭脂铺也派人去打听打听。”
“姑娘,这些老奴都会安排人去查。”吴嬷嬷想着这两日发生的一切,面色越来越差,“姑娘,你去宫里住着,总比在韩府安生。”
“秦姨娘,夫人没有唤你进院,你不能进来!”
门口传来丫鬟响亮的阻挠声。
“姐姐,姐姐!”秦惊蛰人未到,声已至,往日柔柔弱弱的语调里还莫名多了些委屈,“婆母唤我来请姐姐。”
“妾身这都来请多少回了!”
“我的好姐姐,你可别再为难妾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