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遇

作品:《错格式[abo]

    肖真鹊二十三岁那年暑假假期的最后一周,他带上画板和行李,和学校里的师兄师姐,以及和他读同一所大学的秦桦,一起去了人类基地K区进行采风写生。


    肖真鹊上的大学位于J区,秦桦读的商务专业,肖真鹊选的是城市环境。


    去K区采风只是肖真鹊的打算。


    这次旅行是由一个参与过K区围栏维护的师兄提出的,聚集上次社团合作活动拿了奖的伙伴一起去旅个游。


    师兄说过,近距离看海的感受很美妙。


    外围区范围距离K区海岸线还差不多好几公里的距离。


    又恰逢放假,海浪沙滩在炎夏备受吸引,于是都约好了一起出发。


    除了秦桦,这趟行程的其他同学和肖真鹊正初步建立一个工作室,未来是要打算迈入室内设计装潢的那一块。


    他们递交给城务所的建立申请终于审批通过,期间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与精力,这一次也是为了放松一下心情,活跃团队氛围。


    肖真鹊告知肖空鸣,他要出门一周左右,周末的饭可能要她自己解决。空鸣不知道又在忙什么去了,那端全是人声和铃声。


    她抽空说:“知道了,好好玩。”


    肖真鹊放下手机,转头又开始收拾起行李。秦桦推开他家没关紧的门,就看见肖真鹊弯着腰提拉着行李箱的把手,检查着有没有损坏。


    他和秦桦的身高差不多,都是一米七多的身板,这在男性Omega里算是很优秀的高度了。


    秦桦坐在玄关那里,掏出了手机玩,“还多久啊?”


    肖真鹊继续往背包里塞着东西,“很快,再等等吧。”他们两人都住在O区,做跨区列车到K区那里和剩下的人汇合就行。


    秦桦不知道在手机里看到了什么,问道:“你之前那个一起拿奖的学长也一起去?”


    肖真鹊:“是啊,怎么了?”


    秦桦嘿嘿一笑,朝他挤眉弄眼:“你大一那年不是有个Alpha追过你吗?就是他吧?”


    肖真鹊动作一顿,“没有的事。”那个学长的确是个很好的人,在他刚进那个社团的时候,会带着新学员参加各种活动,参加大赛的时候因为肖真鹊负责的那一个板块要参考很多东西,学长也给了他很多建议。


    大赛结束之后,他就对肖真鹊告白了。


    肖真鹊没接受,说自己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秦桦心知肚明,知道肖真鹊就有这种看破不说破的习惯,那时候学长每每看他的眼神都能拉丝了,肖真鹊总是装作不知,风轻云淡地无视过去。


    人类区的大学不区分二类性别,硬性要求规定就是人人都得佩戴抑制器,以免出现恶性信息素发热易感等这类事件的发生。


    肖真鹊进入了大学后就住宿,回家的次数少了,认识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不过主要和他来往的也就秦桦,很多时候他都是独来独往地在课室以及工作室两头跑,偶尔接点画画的小活。


    秦桦和肖真鹊在学校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好看那一类人。


    秦桦是个A级的Omega,家里人在O级人类区里经商的,家境富裕,养出一个惹眼又好看的儿子。秦桦还有个亲哥哥,在科研所里工作,时常在瞭望台协助,是个两头跑的大忙人。


    秦桦在学校里交过一个Alpha女朋友,后来分开了,陷入短暂痛苦的失恋期后恢复了正常,甚至扬言要给肖真鹊找对象,也要让这个家伙体会人生疾苦。


    肖真鹊既没拒绝也没同意,只是戴着耳机低头画画去了。后来一段时间里,秦桦还真就给他找了不少Alpha的联络方式,通通在肖真鹊的手机里留好了备注,甚至连Beta和Omega的都有,校里校外乱七八糟汇聚一堂,肖真鹊头疼地删除信息,清理了不少成天发垃圾短信的人。


    秦桦贴心地把那些Alpha的信息素都备注上了,肖真鹊也不知为什么,留了几个没删除,好好地保存在了手机上。


    两人终于出发去坐车,将近五个小时后抵达了K区,在车站里的休息处找到了其他的伙伴。他们也是刚到不久,加上刚到的二人,这个队伍总共七个人,肖真鹊和他们打过招呼,看着接下来要去的每个点。


    学长给他们两人递来了还是冷的瓶装水,朗声宣布道:“好了人齐,我们可以出发了。”


    众人欢呼,秦桦用手肘顶了顶肖真鹊,低声道:“这团怎么就我和你两个Omega?我有点慌。”


    肖真鹊不解道:“你慌什么,没带够抑制器吗?”


    秦桦:“没一个是我认识的,你可得护住我。”


    “……没事的,这里的人都是我社团里的,等会上车了给你介绍介绍。”


    一行人去了车站外,上了一辆车,出发去了他们定好的旅馆放行李。肖真鹊在车上快速地给秦桦介绍了一遍——包括学长共有三位Alpha、两位Beta。


    “秦桦?我看过你的那篇刊登的文章,写得很不错。”


    秦桦笑道:“谢谢。”


    “真鹊,秦桦是你朋友吗?”


    肖真鹊靠在椅背上,说道:“是的,我和他以前读同一所Omega学校。”


    “我就说怎么你们俩一起来的,死党呀。”


    秦桦:“我在家无聊,他说有旅行,我就跟着来了。”


    学长在前方说:“那你来对了,我们就是要好好玩一趟的。工作室初有起色了,打算带大家一起去海边玩玩散心,放开点玩就好了。”


    “一定。”


    肖真鹊听着他们一路上聊天,看着外面在穿梭的楼群间若影若线的围栏——


    这十年下来,K区的海岸口扩建地越来越大,围栏逐步移建到了海上,瞭望台也从那个陨石地标的建筑搬走,整体移到了离岸更远一些的海面。


    遥远望去,瞭望台就是一座漂浮于天海交界处的浮标。至于空出来的位置,就留给了K区的科研所和庇护所使用。


    车行使在山路间,绕了半个岛,停在了一片宁静的住宅区。


    旅馆是个临海民宿,肖真鹊和秦桦一个房间。都放好行李后,众人再次上车,去了一个海边餐馆吃饭,随后在附近的街道走了一下午,买了一堆新鲜的食材后,回到民宿,由肖真鹊当主厨,其他人打下手,吃了顿烧烤。


    第一天过去,秦桦洗过澡之后就累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腿特别酸。养精蓄锐了一会就翻身拿出了带来的游戏机,打算连着房间的电视玩儿。


    肖真鹊擦着头发从浴室走了出来,看见了秦桦折腾着电视柜,就说:“明天我要早起,你玩的话给我下楼去玩。”


    秦桦问:“你早起干嘛啊?看日出啊?来一起玩游戏啊,这个可以联机玩的,再喊上几个还没睡的一起玩。”


    肖真鹊坐在了床边,“差不多吧,我去拍点照,写写生。你们玩吧,问起来的话就说我困了。”


    秦桦:“噢好吧,我回来动静小点。”


    肖真鹊笑道:“吵醒我也没事。”


    秦桦于是没再拉着他加入,就带着游戏机出了房间,找了同行里几个聊得好的,一起去了客厅玩。


    次日清晨,肖真鹊很自然地在五点五十分就醒了,秦桦在床上鼾声大作。


    肖真鹊蹑手蹑脚地洗漱过后,带上自己的包就走了出去。


    从民宿后院走出来就是一处高岸,斜坡下面是白色的沙滩和幽蓝的海水。


    海天一色,初霞由海面送出夜幕,深蓝与白昼的渐变在天际交融呈现,每日的第一缕阳光即将出现,一切都是安静而存粹的。


    无关尘世的喧嚷,只有白夜交替。


    右边的海岸漫长延伸,一座荒废的灯塔建在边缘。


    肖真鹊找了附近一张石凳坐下,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然后慢慢欣赏眼前的景色。过了一会从包里拿出了一本崭新的画本,拿起笔在纸上细细地描摹着。


    上风口走来一个人,从肖真鹊身后路过,坐在了和肖真鹊一条直线上的另一张石凳。


    晨风从上风头带来一股咖啡味。


    鼻翼接触到了这阵带着一种烘烤的香味后,肖真鹊感觉肚子叫了叫,自己的注意力慢了半拍。


    早知道带个喝的过来了,他心里想着。


    肖真鹊安静地作着画,附近静谧地只有海浪和风声,大自然微小细碎的动静。


    不远处一阵紧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这环境,坐下的人站了起来接听电话。肖真鹊抬起头,微微放松僵硬的脖子,习惯性地看了看声音的源头。


    当他看见那人的背影的时候,水笔不慎碰到了纸张,晕开了一团墨渍。


    他的大脑里不断回忆着肖空鸣在他十八岁那年进大学,她不断重复警告的话:


    “你的腺体感知比较高,比Alpha还要高,你上了大学之后一定要给我好好地戴着抑制器,不要随便捕捉到什么信息素,你是个Omega,如果诱发了成年的发热期会很危险的。”


    那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后背挺拔如青竹,一只手插在裤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笔直修长的双腿来回踱着步。


    在他侧身的时候,肖真鹊看见一张线条柔和的侧脸,好看的唇形一张一合,对着手机那端交流着。外套的右前襟别着一枚显眼的鹅黄色的胸针,看不出形状是什么。在他刚刚坐着的石凳上面,放着一支白色的花,迎着风摆动着卷曲的花瓣。


    肖真鹊一时之间忘记了呼吸,却遵循着自己的意识,自己的腺体,无形之中勾勒出了气味的线条,寻着另一端而去。


    那道背影的主人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听着手机里的内容,看了过去。


    肖真鹊对上了一双浓黑如墨,没什么情绪的眸子。


    那人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只好对着这个手里拿着画本、呆愣地看着他的人点了点头,表示问好。


    肖空鸣曾说过,肖真鹊的腺体就像个雷达,他能感应到信息素的流动、形状。


    一旦某天这个雷达出了状况了,就十分危险。


    肖真鹊把目光放回了自己手里的画上,一团糟糕,只好翻到了新的一页。他强忍着自己奇怪的反应,听着不远处响起的沙沙的脚步声。


    他走了过来,说:“早上好。”


    肖真鹊:“……早上好。”


    “画家?”


    肖真鹊捏紧了画本的一角,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那人站在他后面,隔着一段比较礼貌的距离,肖真鹊听见他喝了一口咖啡,随后是吞咽的声音。


    肖真鹊缓缓吸了口气,窒息的感觉十分不好受,他被迫地、也许是带有一些激动地吸了一口气——


    浓郁芬芳的桂花味。


    过了好一会,肖真鹊听见他开口说话,语调惆然地问:“你是Omega?”


    “是……怎么了?”肖真鹊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道声音满是疲倦,沙哑无比:“这条路往下走有家药房,那里有抑制器买。”


    “这地方查的严,没随身佩戴抑制器,容易被抓。”


    ——“滋啦”一声。


    油热,放鱼。


    肖真鹊低垂着眼睛,耳边不再是海风吹拂,浪打岸礁的声音。


    他抬起手,用力地拍响了一个开关。


    抽油烟机开始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