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姐夫”
作品:《错格式[abo]》 抛开褚望和肖空鸣之间的关系不谈,为什么褚望会表现得像个陌生人。
肖真鹊以为褚望还会记得他。
他们分开将近三年了。这三年来,肖真鹊尝试过很多方法去找褚望,结果都是一样的。
怎么找也找不到,褚望消失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褚望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真鹊,你等我去找你。”
他们之间经历过什么?
成日面对着这所屋子一大片的摄像头,肖真鹊再不回想起来,都快忘透了。
外面突然有汽车摁响喇叭,打乱了肖真鹊的思绪。
他现在只能确认一件事,那就是绝不能被肖空鸣知道。
屋子亮起了这两个月来最大的光度。饭桌旁,肖空鸣和褚望并排坐着,肖真鹊坐在褚望对面。
褚望对肖空鸣笑着说:“真鹊的手艺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很不错。”
肖空鸣微笑,用勺子给褚望扒了块鱼肉。
肖真鹊看他们的互动,很勉强地笑了下:“谢谢,我做饭的确有一手,以后多来这里吃饭啊。来,多吃点。”
说罢他往褚望的碗里加了块排骨。
肖真鹊看着褚望的反应。
果不其然,褚望咬了口排骨后,就一直放在饭碗里,既没丢也不碰,继续细嚼慢咽地吃别的菜。
肖空鸣似有所思地看了看肖真鹊。
吃饭过程很安静,基本上都是碗筷碰撞的响声。
肖真鹊强装八卦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工作上认识的吗?”
褚望放下筷子说了个字:“对。”
十分简洁明了。
肖真鹊想从这人的眼睛里搜刮出一些别的,但是褚望很坦然,几乎没有伪装,也不知道是掩盖地彻底,还是说已经把他忘记的干干净净。
肖真鹊点头道:“原来如此。”
又是无话,褚望继续吃了起来,很专注的模样。
肖真鹊咽下一口饭后,又问道:“那你在哪里告的白啊?浪不浪漫?”
褚望和肖空鸣双双看了对方一眼。
肖真鹊看在眼里,心底是五味杂陈。
就是他这副表情——在第一次见到褚望的时候,他就露出这种无措又天真的表情。当时接受到这种视线的肖真鹊后颈上的腺体不断地发着热,眩晕感一阵一阵地涌上来。
招人地很,令他很恼。
褚望顿了一会,说:“我们是在捕猎结束,庆祝的时候才在一起的。”
“捕猎结束?是基地北区那里?”肖真鹊有些意外。
褚望:“对。之后时间闲下来了,就打算过来见一下你。但是空鸣那边的城务所收尾的工作比较多,所以推迟了点时间。”
肖真鹊稍微低下头,筷子戳了戳米饭。
捕猎结束,基地北区,都是记忆中的东西。
怎么就会这么相同呢?
吃完饭,还没到九点。
肖空鸣说她来收拾,褚望把西装外套脱了,挽起袖子给她帮忙。
肖真鹊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茶几发呆。他打算去阳台的,但是外面还在下雨,雨水可能会打湿自己。
不一会褚望走了过来,坐在肖真鹊旁边,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抱枕。
肖真鹊转头看了看他。
褚望无奈地说:“你姐让我出来,妨碍到她了。”
他们家厨房的确比较小,站一个成年人就已经刚刚好。
褚望问:“听空鸣说,你拿到驾照了。”
肖真鹊:“嗯。”
褚望又说:“工作顺利吗?”
“顺利的。”
“有谈过恋爱吗?”
肖真鹊再一次看向褚望,似乎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没有。”
在过去,褚望不怎么爱说这么多有关感情方面的问题。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恋爱,和空鸣相处地很不错。”褚望思索,慢慢地开口。
褚望思考的时候,眼睛习惯性地半阖,长睫毛往下扇,划出弧度。
肖真鹊看着他的脸,一时之间的怀念把听到那句话的伤痛感给抹走了。
仿佛打了麻醉。
“……那还挺巧的,我姐也是第一次恋爱。”肖真鹊感觉说完之后没有什么力气了。
好像事实反应推翻了他所想的美好重逢,接踵而来的凌乱以及绝望,让他产生他之前来到这里所做的一切,全都是错误的。
肖真鹊面对不了这个变化,他想一个人静静,和以前的每个夜晚一样,睡着了就行了。
褚望看似完全不记得了他自己了,也可能是不想与他相认,但肖真鹊还是闪过一个念头——要不就这样算了?
“我去切点水果。”肖真鹊腾地站起来,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肖空鸣还在清洗料理台面,肖真鹊瞥见刀具被换了,是一套新的。
肖空鸣说:“褚望送的。”
肖真鹊把目光收回来,没说话,打开了冰箱。
肖空鸣自然注意到他今晚有些不同寻常,褚望在场,她不方便问。
现在就是个好时机。
于是她说:“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
肖真鹊:“我怎么会不高兴?”
肖空鸣:“你这性子平时不是随性又自来熟的吗?我还是第一次感觉你见到陌生人这么奇怪,沉默少言,眼神闪躲。”
他说:“没有的事,你别乱想。姐夫是个什么等级?什么性别?”
肖真鹊对这些其实不太感兴趣,毕竟十分了解,他只想绕过这个话题。
肖空鸣看着他不愿多谈的模样,把毛巾放在洗手台里搓洗。
肖真鹊拿出西瓜切了起来,他弄完就想赶紧回房间。
然而,肖空鸣开口的下一句话却是:“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他了?”
厨房的空气一下子像是凝固了一般,肖真鹊怎么呼吸都吸不进去半口。
刀刮过果肉,红色的西瓜汁水沾到了案板上。
肖真鹊眼睛眨了眨,说:“不认识。”
他想过,一件事总有各种可能,例如褚望有个双胞胎兄弟,褚望因为意外头部受伤导致失去了部分记忆……
肖空鸣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肖真鹊松了一口气。
肖空鸣看向西瓜:“不拿出去?”
“噢噢。”
肖真鹊刚端起盘子,肖空鸣突然开口道:“你别和他说太多话,日常问好就行。”
肖真鹊疑惑地看着她。
肖空鸣:“别接触太多,你还没被标记过,多少上点心。”
肖真鹊看着她有些奇怪的表情,冷不防地感觉心底冒出来很多复杂的东西。
他老实点头,不敢造次:“谁敢碰你男人。”
肖空鸣给了他一记白眼,让他赶紧出去。
结束对话后,肖真鹊回到客厅。
褚望对电视好像没什么兴趣,也没看手机,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听到肖真鹊出来的声音,扭头看了过来,问:“空鸣呢?”
肖真鹊脚步停住,回头看了看厨房,直接喊:“姐夫找你呢。”
肖空鸣隔着厨房骂了他一句。
走回刚刚坐下的位置,肖真鹊还带了瓶喝的。
褚望接过,拧开喝了一口。
入口清甜醇厚,味道的调子模仿梅子酒。
尝到味的时候,褚望挑了下眉,然后打量着瓶身。
这是人类基地很早时候的一个产品,喝起来很像高级别的销售点才会售卖的一种酒,度数很小。
肖真鹊看褚望品了半天,问道:“喝过吗?”
褚望说:“喝过一次。”
“好喝吧?”肖真鹊又喝了一口,在口里含半天才慢慢咽进去。
他不知道褚望喝没喝过,但是他知道褚望喝过梅子酒,他和他描述过那个味道。
彼时的褚望很欣赏这个饮料,也很中意。不带酒精的酒,醉不了人,醉得了意境。
他当时面带笑容地问了句:“谁发明的?”
和此时的褚望重复了同样的话。
肖真鹊看见熟悉的情景,感觉自己就像知道剧本的幕后。
他回:“我也不知道。”
褚望晚上回酒店睡,于是肖空鸣就送他下楼。
肖真鹊走到房间的窗户往下看,刚好看到他们两人肩并肩地站好,在路边等车。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就把窗帘拉上,进浴室洗澡去了。
楼下。
若是肖真鹊在场的话,他会发现此刻两人之间的氛围与吃饭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肖空鸣没动,褚望自然也没动,两个人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五分钟后,车到了。
褚望打开车门进去,坐好后发现肖空鸣也跟着进来了。
褚望的面部表情自从出了肖家两姐弟的家门后,那友好和亲切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疲倦又冷淡的一面。
肖空鸣说:“我也去一趟。”
褚望没阻止,让司机出发。他上了车就把袖扣解了,领带也松开,整个人很享受地坐着。
车子启动,肖空鸣按下车窗,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香烟。
她看着车窗外面往后走的风景,神色不定。
褚望看了眼时间,对她说:“你跟着我过去做什么?”
肖空鸣:“自然有事,坐个顺风车。”
褚望挨着座椅,左右拉伸脖颈,“你不怕你弟问?”
“他不敢问。”确实是不敢,肖空鸣回想起肖真鹊一副隐忍的样子。
她随便抽了几口,把烟掐了,然后看着褚望说道:“你怎么接触肖真鹊的?”
褚望:“……什么?”
肖空鸣重复了一遍。
褚望沉重又困惑地盯着肖空鸣,然后把视线开。
肖空鸣仿佛生来就带一种气场,与她弟弟的气质相比,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她擅长把握和止损,肖真鹊则相反,附和以及主动。都是两种极端。
他转动着手上那瓶空了的梅子酒饮料,回想着肖真鹊的面貌。
那是张带着视觉攻击效果的脸,本来是应该张扬又刺目的,但是脸的主人可能习惯性地在家里熬夜睡觉,眼底青黑,没那么精神。头发被手随便抓了抓,不脏但乱,像一只炸了毛的鸟。
褚望说:“按门铃,递礼物,就这样。”
肖空鸣顿住。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你不希望这些事情会牵扯到亲人朋友爱人都是正常的,不外乎对于我们来说。”
她问:“你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我弟?之前有没有见过他?”
“……你原来问的是这个。”褚望想了想,郑重地回道:“是的。没有。”
车里沉默半天,肖空鸣开口:“抱歉。”
褚望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放在心上。
车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酒店,很普通,没有霓虹灯,大堂有前台接待的地区,但是没人在,看起来更像一栋普通的居民楼。
抵达目的地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楼梯上去。
褚望带着她去到三楼,走到最右边的那个房间停下,拿出了钥匙。
打开门走进去,内里的灯光出乎意外地明亮,入目是好几台正在运转的大型机器,发出的噪音很小。
几张长桌并排摆放在一旁,放了好几台电脑在上面,四块盈白色的荧幕用工作仪固定在长桌中间的位置。
房间里有五六个人正忙碌着,布置显然是仓促的,电线的包装纸都放在门口那个大塑料袋里。
有人刚好从洗手间出来,是个染着白发的Alpha男人,他看见刚进门的褚望,便打趣说道:“怎么样?‘见家长’了诶望哥。”
褚望原地站着,面无表情地对他使了使眼神。
男人不明所以,还凑到他跟前继续八卦地问:“来嘛来嘛,不要见外,和我说说呗……”
紧接着他就看见了在褚望后面慢慢出现的肖空鸣,她面容清冷,像暗夜里突然出现的玫瑰,迷人又带刺。她瞥了眼男孩,又把视线看向屋内。
男人僵住了,手还放在褚望的肩膀上,动也不是,跑也不是。
“……组、组长回来了啊。”他磕磕巴巴地说道。
肖空鸣颔首:“你们的事办完了?”
男人点头如捣蒜:“办好了,现在已经开始检测了。”
肖空鸣进去走了一圈,回到门口的位置。褚望递给她一把钥匙,她转身走了出去。
那人没看见肖空鸣的影了,便问褚望:“怎么样啊?我想象不出来她疼弟弟的样子。她弟弟长得怎么样,是不是也很可以?”
好看的Omega自然充满了诱惑力。
褚望勉强地笑了下,走到桌边找了张椅子坐下,“你能不能收收心,我只是帮她个忙而已,也顺便解决我的问题。”
“这又有啥的,我直接能给你造个临时的身份,简单快速,省了你和她玩过家家的时间,拿这些时间去干别的事不好吗?”男人开始敲电脑,打抱不平地说着。
事实如此,时间很紧迫,O区北部那边不太平了,要不然也不会把他们召集起来,还把据点定在一家搬空了的酒店。
褚望没回应他,只说暂且就这样,随后拿起桌上的资料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又想起了那个为他开门的青年。
当时他开口说话之前停顿了一瞬间。
他是个Alpha,对信息素的味道,尤其Omega的更甚敏锐。
开门时带来空气的流动,肖真鹊的后颈空空荡荡,没有信息素抑制器。
雨水、植被、饭菜的味道,等等。除此之外,褚望什么都没嗅到。
肖空鸣让他上门的时候,他没想到她这个Omega弟弟……
像个Beta一样。
不过这些与他也没太大关系,他拿起桌上的水,拧开喝了一口。
梅子酒的味道还残留在他的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