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絮回到家，手机屏幕停留在和襄珺的Live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襄珺回复的【我去吃饭了】，之后便再无动静。


    时间流逝，夜色渐浓。玉絮看了会儿综艺，漫画，手机依旧沉寂。她点开Live界面又关上，反复几次。


    她在干什么呢？玉絮盯着天花板。还在为教室里的……事情纠结？还是……真的在复习？


    （视角转换：襄珺的房间）


    此刻的襄珺，确实没有看手机，更谈不上复习。


    她正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光映在她专注的脸上。浏览器里，几个硕大的搜索关键词：『约会该做些什么』、『第一次约会注意事项』、『女生约会攻略』。


    她饥渴地滚动鼠标滚轮，一条条帖子、一篇篇攻略看得无比认真，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恍然大悟般点头，甚至还打开了记事本，敲下几个要点：


    1.  地点选择：避免嘈杂！安静舒适为主？咖啡厅？书店？


    2.  话题准备：兴趣爱好？避免冷场！(不能聊学习！)


    3.  肢体接触：循序渐进！(牵手时机？)


    4.  礼物：小惊喜？(配套吊坠？太明显了吧…)


    5.  氛围：制造浪漫？(夕阳？夜景？)


    她看得太过投入，以至于手机突然“铃铃”响起时，她被吓得从椅子上弹起。她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玉絮』。


    “滴”的一声，襄珺本能地接通了电话，声音惊魂未定：“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玉絮长长的叹息：“哎，不看消息在干嘛呢？”


    襄珺慌了神！糟了！光顾着研究“攻略”，完全忘了回复！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出最合理的借口：“啊啊，这个嘛，”她干笑两声，“这不是要期末了嘛，用电脑查一下资料~呵呵。” 最后那两声“呵呵”，心虚得她自己都觉得假。


    “用电脑？”玉絮的声音敏锐，“你刚刚是说你在用电脑吗？”


    单纯的襄珺完全没意识到这是陷阱，顺着话头就答：“嗯，是呀，电脑看更方便嘛。”


    果然，玉絮又是一声意味深的“哎”：“哎，你这家伙，肯定不是在查资料吧？”她语气精准，“不，你是在查资料，只是不是在查学习资料吧？” 直指核心。


    “啊啊？”襄珺声音拔高了几分，“玉絮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试图用惊讶来掩盖，拙劣地转移话题，“我真的在查学习资料啦！”


    “首先呢，”玉絮不紧不慢，条理清晰，“查资料手机就可以。其次，”她精准地戳穿，“你考试都不上心的人，怎么会突然这么积极查资料？我猜……”


    “我真的在查资料啦！！”襄珺徒劳地挣扎着。


    玉絮像是没听到，冷静地抛出结论：“你是在查——周末该去哪里玩吧？”她似乎觉得不够准确，立刻修正，“啊不对。” 电话那头能听到玉絮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你应该搜的是『约会要做些什么吧？』嗯？襄珺？”


    “哇！！！”襄珺羞耻感瞬间爆棚，“玉絮我们只是逛街啊！约会什么的……别说这么羞耻的话啊！” 她试图混淆“朋友逛街”和“约会”的界限。


    “嗯嗯嗯，”玉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憋笑，又语重心长，“我只是希望某人不要又想做些奇怪的事情，特别是那些无良视频里教的。” 她轻轻敲打着襄珺，提醒她在教室的“前科”。


    “唔唔……”襄珺的气势萎靡，“我不是那种人啦……” 她自己都觉得毫无底气。


    “嗯嗯嗯，对对对，”玉絮毫不客气，“教室里亲我手心、脖子的不是一个叫襄珺的。” 每个字都敲在襄珺的心上。


    “对不起嘛……” 襄珺被击沉，习惯性地滑向了道歉。


    “都说了不要道歉！不要道歉！听到了吗？！” 玉絮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明显的不爽。


    襄珺被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吓了一跳，连忙噤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襄珺才怯生生地重新开口，声音带着点讨好：“那……我们明天去哪里？”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也是她搜索了半天的核心。


    玉絮似乎没想到话题转得这么快，愣了一下。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空白。玉絮其实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很多方案：安静的咖啡馆、有趣的手作店、新开的电玩城、可以看江景的公园……但每一个方案刚冒头，就被她脑海里自动播放的“襄珺小剧场”给否决了。


    *去礼品店？襄珺肯定要买配套吊坠，还得是情侣款那种！*


    *去电影院？黑灯瞎火的，这家伙绝对要偷偷牵手！*


    *去电玩厅？抓娃娃机前她能黏糊半天，抓到了还得抱着娃娃傻笑……*


    每一个场景都伴随着襄珺那张带着坏笑或撒娇的脸，玉絮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升温。


    “去哪里？” 襄珺的追问打断了玉絮纷乱的思绪。


    “没想好啊，”玉絮有点卡壳，“睡前告诉你。挂啦。” 她急需挂断电话来冷却一下自己过热的大脑。


    “哦好吧，”襄珺出乎意料地没有纠缠， “我大概23:00休息，你那之前告诉我好吗？” 她理解玉絮需要时间，或者说，她自己也急需挂断电话来平复心情。


    “okok。” 玉絮迅速应下，几乎是立刻按下了挂断键。


    “嘟嘟嘟……” 忙音响起。


    （视角转换：玉絮的房间）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玉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把手机丢在床上，自己也仰面倒下，盯着天花板。


    这家伙……真是的……她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心思全写在脸上了，还嘴硬……


    在床上翻滚了两圈，那股莫名的烦躁和……期待感，依然挥之不去。她坐起身，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退出了Live聊天软件，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了和襄珺电脑屏幕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词条：


    『约会该去什么地方』


    点击搜索。


    （视角转换：襄珺的房间）


    挂掉电话的襄珺，浑身脱力地靠在椅背上。她捂着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


    玉絮这个人……是怪物吗？！她心里哀嚎。怎么什么都能猜到！在她面前简直无所遁形！


    刚才玉絮精准的推理，让她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同时，玉絮最后那句“睡前告诉你”，又像一颗小小的糖果，让她心里泛起一丝隐秘的甜意。


    她甩甩头，目光重新聚焦回电脑屏幕上那些五花八门的“约会攻略”。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握住了鼠标。


    不行！不能放弃！她给自己打气。就算被看穿了，也要好好准备！这可是……第一次和玉絮“约会”啊！（虽然她嘴上不承认）


    她重新滚动页面，更加认真地阅读起来，甚至点开了一个视频链接，里面正讲到“如何自然地进行肢体接触”。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玉絮也正皱着眉头，滑动着手机屏幕，浏览着各种约会地点推荐，时不时嫌弃地撇撇嘴：“这个太俗……那个人太多……这个襄珺肯定不喜欢……”


    夜色渐深，两台电子设备，在不同的空间里，闪烁着相似的光芒，搜索着相同的主题。两个心思各异的少女，怀揣着同样的紧张与期待，笨拙地为明天的“非正式约会”做着各自的准备。


    说不定，就在这浩瀚的网络海洋里，她们真的曾不约而同地打开了同一个“约会攻略”视频的链接。只是她们永远不会知道，在屏幕的另一端，那个让她们心跳加速、绞尽脑汁想要好好相处的对象，此刻也在做着完全相同的事情。


    青春的秘密，有时就藏在这些心照不宣的同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