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


    吴素芬喝止，已然冷汗涔涔。


    这贱婢差点说漏嘴！


    她狠狠地瞪采莲一眼，道：“既然云舒已经做出了决定，今日之事又是云舒受了委屈，我这个当母亲的，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就按她说的办吧。”


    “夫人！”


    采莲一听吴素芬不帮她，转眼又哭嚎起来。


    怕采莲会乱说，吴素芬只得假意蹲下来安慰她，“好歹还留着一条命呢，你该记得这点恩情。”


    探身去抱采莲的时候，趁机在采莲耳边快速说了句：“你只管配合，我会救你。”


    有了她的话，采莲如同吃了定心丸，不嚎了。


    “来人，将这个贱婢带下去！”


    “不必。”吴素芬刚发话，魏云舒就道：“将家中仆从都叫过来，就在院子行刑。”


    吴素芬看一眼老夫人，询问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罢了罢手，表示她没意见。


    她知道云舒是什么用意，这孩子差点被家中的奴仆害死，难免会害怕，借此机会立威，也是情有可原。


    吴素芬只得让自己的人去办，期间还用眼神安慰采莲。


    采莲跪在地上直发抖，真要砸碎了髌骨扔到街上乞讨为生，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祖母会觉得我这般太残忍么？”魏云舒轻声问。


    她既是想进一步确定自己在老夫人心里是个什么位置，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敲打那些对她虎视眈眈的人。


    老夫人转脸去看云舒，那般干干净净的眼神比起从前，多了些谨慎戒备，看得她心疼。


    本就是个单纯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怎能心安呢？不怪她害怕。


    “云舒啊。”她拉过魏云舒的手，褶皱爬满手背的老手轻轻拍着魏云舒细嫩光滑的手，语重心长道：“这奴仆叛主，依照你祖父先前定下来的规矩，该是杖毙，你留她一命，已经是仁慈。”


    “更何况，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是极好的事，只是该记住一点，时刻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决定去做什么事，就不要再反复纠结，只管去做，莫要扰了自己的心。”


    老夫人说完，鼓励似的在魏云舒手背上拍了几下，放开了手。


    魏云舒望着自己的手背，微微一笑。


    她知道她遇上这么一遭，老夫人必定会心疼，趁着这个机会增进祖孙之间的感情再好不过。


    在场的人各个怀着不一样的心思。


    大房的魏政虽不喜，然在朝为官多年，早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大房夫人张翠娥本就是个话少的，不问到她，她是轻易不会说话，常常会让人忘记这里还有个夫人。


    魏若兰都已经把手里的手帕搅了个碎，她讨好祖母那么久，祖母始终不咸不淡，魏云舒不过是请了个大夫给祖母看病，祖母就待她这般宽容。


    魏临知本极其不喜这个女儿，可看到老母亲似乎对魏云舒关爱有加，心里也有些松动。


    看到夫君脸上那细微的变化，吴素芬愁得不行，这魏云舒忽然如此有手段，要是哪天和从文去争父爱，从文岂不是就什么都没了？


    仆人抬来了长条板凳，两个壮汉各抓着一把男人拳头大小的锤子，门外奴仆排了整整三排人。


    该是行刑的时候了。


    吴素芬瞥了采莲一眼，又拿走了魏临知身上的帕子。


    走上前道：“采莲啊，一会你就忍着点，咬着帕子就不痛了，来……”


    吴素芬哄人的声音温柔极了，采莲害怕得直哆嗦，脑子一片空白，也就任由着吴素芬把手帕塞进她嘴里。


    等到吴素芬往她嘴里塞第二条手帕的时候，她才发觉不对。


    这帕子塞得太满，她就连喘气都费劲了许多。


    她直摇头，想叫吴素芬不要再往她嘴里塞了，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吴素芬手劲大，前面塞进去了一条手帕，再塞第二条方便得很，采莲根本就挣脱不得。


    等做完这一切，吴素芬背对着魏家人，看向采莲的眼神如同地狱潮湿之地伸出来的剧毒藤蔓。


    这时采莲才恍然大悟，夫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救她！


    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安抚她不要乱说话而已，她上当了！


    “呜、呜……呜呜！”


    采莲拼命张嘴想说话，想把夫人当年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出来，奈何嘴巴塞得严严实实的，她喊了半天，也只能含糊不清发出“呜呜”声。


    刹那间，绝望席卷心头。


    采莲惊恐地望着这里的人，猛的转身往外逃！


    “抓住她！”吴素芬大喊。


    那几个壮汉立刻冲上去把采莲抓了回来，死死地摁在长条凳上。


    采莲拼命抬头，“呜呜呜”地喊，拼命用眼神向吴素芬求饶。


    吴素芬视而不见，毫不留情地下了命令。


    “行刑！”


    本来她还想念着采莲跟着她多年的情分求一求情，好给魏云舒戴上一顶蛇蝎心肠的帽子，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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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莲坏了她的好事。


    到底是为奴为婢的贱东西，没点骨气。


    这养狗为的是看家护院，一旦这狗咬了人，那就留不得了，奴婢也是一样的。


    一锤子砸下去，采莲差点没痛死过去，她死死地瞪着魏云舒，瞪着吴素芬。


    又是一锤子下来，痛得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一脸。


    几锤子砸在骨肉上，皮开肉绽。


    采莲痛到五官变形，嘴里塞了手帕还能发出近乎嘶吼极度痛苦的声音。


    门外排了三排的奴仆个个脸上发白。


    在魏家做了有些年份的仆人倒还好一点，从前也见过以下犯上的奴仆被动刑，见了眼前这一幕，也只是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出。


    那些来了才不到一年的，胆子小的，是吓得瑟瑟发抖，捂着脸看都不敢看，锤子每砸一下，就吓得抖一抖。


    清荷站在一旁，脸也白得跟**一样，仔细看就会发现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捏着衣裳，怕得不行。


    魏云舒收回余光，淡淡道：“家中有家规，为奴为仆，不得叛主，采莲妄图弑主，魏家容不得这样的奴仆，望各位引以为鉴。”


    她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几乎每个人都在用或是惊恐或是敬畏的眼神看她。


    魏家闷声闷气的受气包，从此不复存在。


    “清荷。”


    猝不及防地被魏云舒点了名，清荷抖了一下，连忙走到她面前跪下。


    “小、小娘子……”


    清荷也害怕，今日她听到了魏云舒喊她，但忌惮着里面的小郎君才是真正的主子，就进去晚了。


    倘若早点进去，小娘子不该经此一遭，眼看着人都白白没了许多人气。


    她自知自己做错，又怕魏云舒会重罚她。


    不等魏云舒开口，她就先磕了头。


    “奴婢今日未能及时拦下小郎君，奴婢有错，不敢求小娘子原谅，但求小娘子责罚！”


    魏云舒正眼看清荷，颇有意思地问：“别人都是求原谅，你却求罚？”


    “奴婢犯下大错，不敢求原谅。”清荷额头死死地抵着地面，不敢抬头。


    一旁吴素芬已然拧起柳叶眉，采莲是个麻烦，清荷不见得就是个省心的。


    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将清荷要回自己身边，然后再……


    谁知道她刚打定主意，就听魏云舒笑着问她：


    “母亲，清荷在我院中也待了几年，不知母亲可否将清荷的**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