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世间听到科研部日常又发出一声巨响时，就知道郑澜的记忆已经恢复。


    虽然都是爆炸声，但今天的爆炸声明显非常具有生活气息，所以李世间还能继续优哉游哉地倒在局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喝茶。


    坐在他对面的长发女性看起来也很年轻。


    齐腰的长发被她打理得柔顺规整，整洁的职业装，脸上露出的浅浅微笑都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温柔都市丽人白领，多过收容局职员们口中那个令人心生敬畏的局长。


    ……


    ……


    “这就是我遇到老郑时的所有经过了。”


    李世间一口气分享完全过程，就一直捧着那杯热茶慢慢抿。


    茶水香气扑鼻，不过他咂了咂嘴，还是觉得自己更喜欢少冰三分糖奶茶多一点。


    李寻欢轻轻吹过茶水，看见杯中茶叶梗倒立，忽然没头没尾地说道：


    “小概率事件发生。”


    李世间心有灵犀，“哦……你是说茶叶梗竖起来有好运？”


    她放下茶杯，笑道：


    “找到郑澜的世界有些不同寻常，除了他以外，我还检测到其他几个S级收容物波动信号。”


    “当然，我也曾试着派遣过另外几个小队穿过世界屏障，但都以失败告终。”


    “具有特殊穿越功能的收容物？”


    “报废了三个仿制品，再试下去科研部就要造反了。”


    “分子级解构穿梭？”


    “有屏障，无法正常穿越。”


    “还有五位目前还躺在结构舱里，刚恢复三分之二的身体。”


    李世间无奈，“那就只有我能去？”


    其实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用问就有答案。


    李寻欢微笑，“现在还有郑澜。”


    话音刚落下，门外又隐隐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


    还好这里是收容局，要是换成哪个普通世界的建筑，恐怕早就在那些疯子的实验里被炸成一片废墟。


    李寻欢挥挥手，犹如自动开启了静音，那阵轰然的喧嚣就被隔绝在外。


    随后她办公椅背后的百叶窗帘自动上升，露出的玻璃窗上倒映的却是科研部发生爆炸的实时画面。


    作为局长，她能随时连接收容局的任何角落，这座偌大建筑就像她的身体。


    而她是这里的主人之一。


    “黛西。”


    李寻欢依旧是微笑着的。


    她看向画面里被人群整齐向后倒退一步，被迫主动拱到最前排的金发女性。


    “向我汇报，为什么今天科研部的爆炸次数从一天十次上升到了一天十七次？”


    穿着白大褂，一头金色卷发乱蓬蓬堆在头上的女人有着深邃的五官，衣服穿得随意，眼神更是飘忽，看起来相当像私下制作某些非法物品，被当场抓获的心虚者。


    她就像被迫顶罪，即将上刑的犯人一样满脸悲壮地说道：


    “我今天只炸了七次，剩下十次那是郑澜的错！这能怪我吗！”


    李寻欢心平气和地问：


    “那他为什么会炸十次？”


    “呃，恢复他记忆的时候，这不是正好抽点血什么的好做实验比较吗……我说拽两根头发差不多得了，他们一群人非要围在郑澜脚边剪指甲，说那些样本更多，做的数据比较更严谨。”


    “这他们刚拿了指甲刀围过去，郑澜就醒了。”


    “他那暴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黛西尴尬一笑。


    “再加上有关【D-0101-箭头魔方】的研究资料全部失窃，郑澜现在只能重新再做研究实验。”


    “这不就是火上浇油嘛，难免的……”


    说完这句话，她话锋一转。


    “所以，我申请给科研部的常规爆炸增加次数，一天……二十次！”


    “驳回。”


    李寻欢语气温和，但态度毫不犹豫。


    “另外这个季度科研部的可用经费也需要控制。”


    这话一出，黛西背后的其他研究员个个都快坐不住了，纷纷哀嚎起来。


    “不行啊局长，我们能不吃不喝，但是有些实验器具还要和那些外界人交易——”


    “能不能现在就请外勤小队出击，把我们要的原材料都拿回来。”


    “那不就是明抢了吗？”


    “整点末日要素随机投放进一些世界里，回头我们假装救世主救那些异世界人于水火之中，再包装一下，‘其实我们就是神哒’，回头他们就能源源不断给我们提供要的原材料，这多好啊！”


    “不要把这种不人道的事情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好吧！”


    “我们是人吗！我们就谈人道！”


    玻璃屏幕那头吵吵闹闹，局长这边温和但无情地挨个回复。


    “想要提高预算，就需要拿出实际成绩给我看。”


    “外勤小队不是负责原材料收集的。”


    “暂时不打算明抢。”


    “点子不错，但是一些手段需要修改，这几天有空去对外办事部详细设计整合出一个具体方案。”


    “好了，有时间在这里做一些无意义的举动，不如学着郑澜去做些实事。”


    听到局长发话，科研部一群天才研究员立马像听到班主任说放学的小学生，仅用三十秒就全员跑得无影无踪。


    包括部门主要负责人的黛西。


    李世间笑笑，放下喝完茶的杯子，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


    “那我也不打算你的工作喽。”


    他溜达着准备出门。


    李寻欢的办公桌上还堆了不少的文件。


    “我近期在给总局做检查，并进一步加强薄弱处。”


    她提醒：


    “外勤时多加小心。”


    李世间想了想，“暂时没有在目前前往的世界里发现能够威胁我们的力量。”


    “不过我会小心的。”


    他说道：


    “就是你那边能不能先分我……”


    砰。


    像是瞬移一样，只是眨眼的功夫，李世间就发现自己已然身处局长办公室的门外，而且门已经毫不留情在他鼻子前几厘米的位置无情合上。


    看样子是完全不打算先拨点“兵力”给他。


    李世间摸了摸鼻尖，心中没有腹诽。


    毕竟他要是吐槽了，李寻欢肯定是能听见的。


    所以他溜溜达达去科研部找恢复记忆的郑澜。


    李世间找到郑澜的时候，他已经把科研部的实验室炸了四五遍。


    此时红发的刺头青年正像某位因失眠，所以随机挑选新寝室的国王一样无差别征用其他公用实验室。


    由于目前收容局忙着重建，公用实验室的数量本就紧张有限。


    眼看郑澜已经因为不知原理的实验，炸了五个实验室，还要继续的时候，剩下的研究员仿佛看见混蛋国王即将来强抢民女的焦心父母，只要远远看见郑澜往他们这里走，每个人都死死扒着门锁，哭天喊地地控诉对方不能只顾自己的实验，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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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研究“怎样把糖变得更好吃”“小孩子的梦境是否具有变现条件”等课题的死活。


    但架不住郑澜在科研部也有最高权限，虽然他没有担任领导者职务，但的确也与科研部部长黛西同级。


    换而言之，整个科研部没人能指挥得动他。


    就在一众研究员死死拽着黛西，一定让她想办法处理掉郑澜的时候，黛西拉着自己的白大褂，捂着嘴瓮声瓮气地喊：


    “我不是你们部长，你们认错人了吧！”


    其他人大怒。


    “外貌编辑又不是稀罕事，你就是把发型长相换成郑澜，我们都认得出你！”


    “就是！”


    把发型编辑成七彩琉璃模样的黛西无奈地一挥手，这回又重新换成自己最常用的金发。


    “那祖宗只有局长才说得动好吧……话说他之前的专属实验室被炸成灰也就算了，那些仪器呢？”


    其他人左顾右盼，支支吾吾。


    “那什么，全套最高等活金属，那都算有机魂了，我们想着不能放在那儿浪费嘛……”


    “嗯嗯嗯嗯，毕竟活金属常见，但有机魂的活金属可不常见……对吧！”


    “正好我们大家都需要更换仪器，这样做出来的实验结果才更精准。”


    “对对对对！”


    “啊对对对对……对个头！”


    黛西扶额。


    “那个恶霸……不是，我是说郑澜实在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还开香槟庆祝了？”


    其他人小声嘟囔。


    “部长你不也喝了。”


    “而且还是全场喝得最多，喝到最后六亲不认，霸占活金属仪器最多的家伙。”


    黛西咳嗽了一声，假装没听见后半句话。


    她一转头看见李世间站在那里的时候，不由喜出望外。


    “李——队——！”


    她像一群水鬼的头头，带着沉重窒息的希望死死抓住了李世间的衣摆。


    “我申请使用【A-9415-重返未来之日】，把郑澜的专属实验室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李世间微笑，并果断拒绝。


    “想要使用A-9415回到过去某个节点，开辟新的未来分支节点，需要将其带离收容局，并牺牲一个曾经造成历史分歧的重要人物。”


    “消除郑澜，可就没有活金属的现世了。”


    黛西啧了一声，“我申请使用【C-1000-记忆泡沫】单独保存活金属概念。”


    “驳回。”


    “出于私人目的的申请不允通过，但你如果一定想要申请，可以再度提交至局长办公室。”


    李世间不急不缓地说道。


    四周仿佛已经有局长冷漠无情的视线徘徊。


    正道的光把水鬼们的怨气瞬间全部化解。


    黛西立刻松手，脸上笑容阳光灿烂，身后科研部各个成员一起竖起大拇指狠狠夸奖郑澜。


    “这爆炸明显是对研究精益求精的体现嘛！”


    “就是就是！”


    “仪器什么的，同事之间就应该……分、分享！”


    “我去你怎么把牙都咬碎……呃，对的对的！”


    “我们都很喜欢郑澜的……大概！”


    “嗯……嗯！大概！”


    李世间看着他们强颜欢笑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明显了点。


    “我会帮忙向上申请赶快给郑澜置办一个新的专属实验室的。”


    这下那些研究员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真情实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