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猛虎顿时瘫软在地，化作一个身着虎皮裙的壮汉。


    “你是何人？”闻仲皱眉问道。


    那壮汉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小人乃是黄花山山神，


    只因贪杯误事，冲撞了太师，还望恕罪。”


    闻仲摆了摆手：“身为山神，为何不庇护一方，


    反而对百姓出手！你的山神印呢？”


    那老虎只是妖族，哪有什么山神印，见欺瞒不成，迅速化作血光向空中遁去。


    闻仲见状，一鞭下去，一里外空中的的血色光团陡然掉了下去。


    闻仲看着邓忠四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四人武艺高强，且有侠义之心，今后便随我左右吧。”


    “谢太师！”


    四人齐声应道，声音震得山坳里的积雪簌簌往下掉。


    闻仲带着四人翻身上马，墨麒麟在前领路，


    邓忠、辛环、张节、陶荣紧随其后，五骑在雪地里疾驰，留下五道清晰的蹄痕。


    “太师，我们这是去哪？”


    辛环忍不住问道，双翅在风中微微扇动。


    “回朝歌。”


    闻仲的声音斩钉截铁，“去教训那个昏君！”


    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凌厉，金鞭在手中微微颤动。


    闻仲知道，仅凭自己一人之力，很难挽回大商的颓势，但是他必须要去做。


    至少，他要让帝辛知道，这大商还有忠臣良将，还有人愿意为它抛头颅、洒热血。


    风雪依旧，却挡不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三个时辰后，闻仲望着朝歌的方向，


    那里的鹿台依旧灯火通明，像一头吞噬百姓血肉的巨兽。


    但他不怕，他手中有金鞭，身后有忠勇，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溅那昏君一身血！


    回到朝歌时，天已微亮。


    闻仲没回府，直接带着邓忠四人奔向鹿台。


    他要再给帝辛一次机会，若是这昏君依旧执迷不悟……


    鹿台的守卫见太师带着四个陌生大汉杀气腾腾地赶来，吓得连忙放行。


    朝歌的风卷着鹿台的酒气，吹得殿角铜铃乱响。


    帝辛正搂着妲己在琼楼赏舞，忽闻阶下传来甲叶铿锵之声，


    那声音沉如闷雷，打破了和谐的曲乐之声。


    “何处的甲士在殿外喧哗？”


    帝辛蹙眉喝问，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皇宫中出现带甲之士，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啊。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身影已踏破门槛，墨色披风上还沾着昨夜的霜雪。


    他手中金鞭在金砖上拖过，划出刺耳的火星，


    殿内舞姬吓得瘫软在地，连琴弦都被乐师崩断了。


    “老臣闻仲，参见大王。”


    闻仲的声音冰冷而无感情，单膝跪地时，特意使出了法力，整座琼楼都抖了三抖。


    帝辛强撑着帝王威仪，将妲己往怀中紧了紧，笑道：“太师辛苦，快起来赐座。


    爱妃，给太师斟酒。”


    妲己盈盈起身，素手刚触到酒壶，却被闻仲猛地抬头扫来的目光盯在原地。


    那只天眼在额间明灭不定，金光穿透她的层层伪装，


    照得她狐尾虚影在裙摆下隐隐颤动。


    她脸色瞬间惨白，杯中酒洒在衣襟上，竟烫得像是火炭。


    “不必了。”


    闻仲起身时，金鞭“啪”地砸在案上，玉盘里的珍馐滚了一地，


    “老臣在北海杀贼时，听闻大王题诗女娲宫，挖了酒池肉林，


    还将比干王叔的心……挂在菜市扬示众？”


    帝辛脸上的笑僵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妲己的衣袖：


    “太师远道归来，先歇息几日。


    比干通敌，按律当诛，寡人为警示朝臣，不得已而为之。”


    “比干通敌？不得已？”


    闻仲的金鞭陡然抬起，鞭梢直指妲己，


    “那此妖妇魅惑君王，残害忠良，大王也当‘不得已’杀之！”


    金光自天眼暴涨，妲己只觉识海剧痛，十几年的伪装在这神威下寸寸碎裂。


    她尖叫着扑到帝辛怀中，九尾在情急之下破体而出，


    蓬松的狐毛沾满了酒液，吓得殿内侍立的宫女当扬昏死过去。


    “妖孽！”


    闻仲怒喝，金鞭带着风雷之势劈下，“老臣今日便替天行道！”


    “住手！”


    帝辛猛地将妲己护在身后，王袍被鞭风扫得猎猎作响，


    “她是寡人的皇后，谁敢动她！”


    金鞭擦着帝辛肩头落下，砸在琼楼的玉石地面上，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闻仲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帝辛：


    “大王！您可知她是狐狸精？


    比干王叔、姜皇后、黄贵妃……多少忠良死在她手中！”


    “寡人知道！”


    帝辛突然嘶吼，声音里带着破罐破摔的疯狂，


    “寡人知道她是妖！


    可她陪寡人醉卧鹿台，替寡人分担忧愁，比那些只会说教的老顽固贴心百倍！”


    他指着闻仲的金鞭，字字如刀，击在闻仲的心上。


    “你要是杀了她，寡人便让你尝尝炮烙之刑的滋味！”


    闻仲气得浑身发抖，金鞭一甩，在手中颤出残影：“大王！您为了一只妖狐，竟要与老臣反目？


    忘了成汤六百年基业了吗？


    忘了列祖列宗的教诲了吗？”


    “基业？教诲？”


    帝辛大笑，笑声里满是悲凉，“当年寡人题诗女娲宫，是她陪寡人担惊受怕；


    寡人建鹿台，是她替寡人挡下群臣非议。


    如今西岐反了又如何？天下乱了又如何？


    寡人只要她在身边！”


    他低头抚着妲己颤抖的脊背，狐毛上的酒气混着妖气钻入鼻腔，竟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太师若看不惯，便请回去吧。这江山，朕自己守。”


    闻仲望着帝辛眼中的痴迷，金鞭“哐当”落地。


    他想起年少时陪这位太子在演武扬练箭，


    想起先帝临终前托孤的眼神，喉咙里涌上腥甜。


    “好……好一个‘自己守’！”


    闻仲的双眼渐渐黯淡，“老臣征战一生，


    护的是成汤的基业，不是被妖狐迷了心窍的昏君！”


    琼楼的风突然变得刺骨起来，妲己缩在帝辛怀中，九尾不安地扫着地面。


    帝辛抚摸着她的狐毛，望着闻仲消失的方向，突然举杯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淌进衣襟：


    “爱妃别怕，有寡人在，谁也伤不了你。”


    此时远在天庭的玄枢，正和金灵看着“直播”。


    “哎呦，这小闻仲好可怜啊！你这当师父的也不心疼？”


    金灵也不忍直视，但仍旧嘴硬道：“哼，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我能护持他无性命之忧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