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与陈氏当面硬刚

作品:《弑春风

    陈氏还未回神,耳垂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啊!!”凄厉的尖叫划破灵堂。


    待陈氏反应过来,发现竟是一直以来唯唯诺诺的周沅也,她登时来了火,扬手就要掌掴,“贱人,你——”


    顾淮忱跨步向前,然他还未来得及阻止,周沅也已然反手扣住陈氏手腕。


    那白皙手背上青筋暴起。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然就在此刻,周沅也松开了陈氏的手,对父亲与兄长浅笑道:“是沅也失礼了。可在母亲的忌日里,大夫人怎的戴了母亲生前最爱的首饰?”


    陈氏腕骨被攥得生疼,仍抬手想扇她,偏生顾淮忱立在周沅也身前相护,陈氏只得将怒气压下,狠狠剜了周沅也一眼。


    旁人不知方才周沅也手劲多大、神情多冷,而此刻她又化作柔弱模样,倒似个受了委屈的。


    陈氏心中暗骂:她就说这小崽子是个两面三刀的!往日对她恭敬,怕是没寻着由头!现如今有了顾将军撑腰,气势就捡回来了。


    这事本就是陈氏理亏,再加周沅也身后站着顾淮忱,周父只得堆笑道:“她许是忘了今日是何日子,夫人还不快去换身衣裳?穿成这般成何体统!”


    “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会忘记?想来是夫人继室做久了,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你——”陈氏正要反击,就被周父打断,他给她使了一记眼光,“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换衣!”


    陈氏虽满心不忿,却也无可奈何,行至周沅也面前伸手道:“耳坠还我。”


    周沅也摊开手掌,盯着那对金耳坠瞧了半晌,见陈氏来拿,又忽地攥紧了手,轻笑道:“大夫人,这是我母亲生前的遗物,论理说您没资格佩戴。”


    陈氏最忌旁人提她出身,万没料到周沅也竟当众说了出来,她死死攥紧拳头,使了一狠劲才把怨气压下。


    瞧着陈氏气鼓鼓离去的背影,周沅也眼神淡漠,不屑一顾。


    当众出点丑,这还算不了什么呢,她就气得不行了?


    待心绪平复,周沅也撞上顾淮忱的目光,那眼神说不清道不明,她便笑问:“侯爷怎么这样看着妾身?”


    顾淮忱揽过她的肩,附耳道:“方才做得好。就是要为自己谋取利益,而不是一味地忍让。”


    这一刻,好像有束阳光落进了她的心里,冷意瞬间被烘暖。


    今日若不是顾淮忱在此,今日父亲与陈氏未必肯轻易罢休。


    见她眼眶微泛红意,顾淮忱只抚了抚她的发顶,执起她的手道:“走吧,一起去祭拜母亲。”


    周沅也跟在他身后,望着他宽阔的背影,心中陡然生出十足的安稳。


    一家人立于灵堂前祭拜周氏。


    周沅也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母亲儿时陪她嬉戏的场景。


    欢笑声、风声、足踏地面的声响交织,在她脑海中回响。


    可转眼间,情景变成了母亲临终时的模样——病弱不堪,手帕上满是血。


    母亲拉着她的手掉眼泪,气若游丝地唤她:“沅也……”


    母亲定是想让她报仇的,却又怕她一辈子困在这仇怨里,到死都没说破真相,只告诉她:这世上真心换不来真心。


    是啊。


    父亲从前不过是个穷书生,要不是外祖父帮衬,怕一辈子也脱不了穷。


    母亲为他提供了优渥日子,他却起了异心,连母亲的命都不肯留!


    猛地睁眼,周沅也死死盯住陈氏与周父,眼底的杀意掩不住。


    一旁的周牧尘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祭拜毕便以说体己话为由,将她拉至一旁。


    他左右环顾确保无人偷听,压低声线问:“沅也,你这是怎么了?”


    她看陈氏的眼神和以往截然不同。


    凶狠无情,像是要把陈氏撕裂一般。


    “哥哥,我已知晓母亲离世的真相。“


    “什么?”


    他的语气不似好奇母亲离世的真相,更似震惊她何以得知。


    周沅也虽觉异样,仍直言道:“母亲是被陈氏与父亲下毒害死的!哥哥,我们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本以为周牧尘会即刻应和,岂料他面露纠结,继而道:“沅也,母亲已经去世这么多年……”


    “哥哥,你什么意思?”周沅也不可置信地打断他,“莫非,你早已知道了这事?”


    “你如今既已出嫁,便不必再管家中事!”周牧尘语气变得强硬,“你断不可伤了父亲。”


    “为什么?”周沅也如视陌生人般望着他,“你早早知道了真相,可却对我隐瞒!如今竟还护着杀害母亲的凶手!”


    周牧尘默然,只丢下一句“总之你不可动他们”便欲离去。


    周沅也拽住他的衣袖,“兄长可是怕家丑外扬坏了前程?如今府中是父亲掌权,你不愿与他生隙,可母亲呢?她丧生于父亲与陈氏之手,兄长可还记得母亲往日如何疼爱你?


    你不过划破皮肉,她便心疼垂泪,你如今却为了利益弃她于不顾!”


    “是!我自私无情!”周牧尘甩开她的手,生平首次以如此倨傲的语调对妹妹说话,“你如今有顾淮忱为靠山,自然无所畏惧。可你何曾想过我的处境?你以为母亲会愿见周府沦为笑柄?”


    “分明是父亲与外人私通,即便传出去,名誉受损的也是他!世人皆知父亲是入赘女婿,待他失势,你便可顺理成章接管府中事务,何需担忧?”


    周牧尘冷笑一声。


    她想的可真是简单。


    他当年得知真相的时候,又何尝没有过报仇的念头?


    可……


    如今太子不受皇后宠信,空有储君之名而无实权。


    三皇子却深受皇后信任,在朝中声望远超太子,众人皆揣测皇后娘娘或将废太子而改立三皇子。


    父亲与三皇子关系十分密切,若杀了父亲,三皇子追究起来,周府必遭倾覆。


    再说,他还希望三皇子登基后能提拔他。


    周沅也见兄长毫无动摇之意,心顿时寒了大半。


    她一直以为自己与哥哥相依为命、互相扶持,可如今终究还是败给了‘’利‘’字。


    “我意已决。”她看着周牧尘,坚定道:“兄长若选择护他们,那你我兄妹情分,便至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