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陌路

作品:《师姐忧愤而亡

    白驹过隙,急景流年。


    鹅毛大雪刚刚下完,萋萋芳草又破土而出。


    转眼又是新岁了,距离幽山一战已经过去了两年,死亡的阴霾似乎已经悄然退去。


    这一年的春天,宁陵山有件大事。因为幽山一战推迟了一年;三年一度的仙门大比终于要举办了。


    大概是仙门百家都对北方心有余悸,今年的选址定在了江南一带,宁陵山做为江南第一大宗,自然该揽下接待主办的任务。


    这日,胥解忧在大殿内和长老们商议大比的事宜,胥兰璀听得差不多了,便借口溜出殿外躲清闲。


    山顶的风有些冷,她裹紧了披风,余光瞥见殿门前的一道猫着腰的身影,她笑了笑,招手道:“玲珑,过来吧。”


    玲珑悄悄地跑过来了。她额上冒着汗,有些气喘吁吁,胥兰璀蹙眉,拿帕子帮她擦去了:“这是怎么了,热成这个样子。”


    自从姜彦走后,玲珑似乎一夜间成熟了许多,胥兰璀已经不知多久没在她身上看见如此孩子气的一幕了。


    想了想,她脸上的笑意柔和了下来,问道:“怎么了?”玲珑有些腼腆:“我也想去仙门大比,但程师叔说我不能去,所以我想着求求师尊,让他放我去……”


    玲珑在幽山一战受了重伤,修为不如从前,程师叔的忧虑也是有道理的。胥兰璀略微正色:“玲珑,仙门大比还有下一次,你养好身子要紧。”


    玲珑大失所望:“李师兄去得,我如何去不得?他伤得可不比我轻,他那会儿都昏过去了。”


    胥兰璀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那不一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受伤的李千秋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玲珑不依不饶地晃她的胳膊:“我也想去嘛,师姐,您老人家最好了。”胥兰璀气笑了:“拢共没大几岁,还叫我老人家?”


    玲珑脸颊一红,低下头来。胥兰璀脸色缓和了些:“好了,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想去?”


    玲珑扯扯唇角,声音有几分勉强:“姜彦以前成天念叨仙门大比,总想着等以后厉害了要上麒麟榜,虽然挺异想天开的,但我还是想替他去,毕竟他最好的朋友就是我了……”


    胥兰璀没想到是这个缘故,一时沉默了。但认真思考,玲珑有这样的想法也并不意外,她思忖了一会儿,终于松口了:“好,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玲珑的眼睛刷地亮了,紧紧地贴了过来:“真的吗,你真的能带我去吗!”胥兰璀伸手将她推了推:“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玲珑感激涕零:“师姐,你对我最好了!”胥兰璀笑出了声,打趣道:“平时不见你说我好,行了,等会里面该散会了,快回去吧。”


    玲珑哎了一声,兴冲冲地跑开了。


    槛外的风呼啸而过,远处连绵的远山簌簌作响,是大风鼓动树叶的声音。


    胥兰璀眼底的笑意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知何故的忧虑,好像即将有一颗石子,要打碎这片平静无波的深潭。


    散会了,师无愁从殿内出来,和她肩并肩地走在山道上,山里鸟鸣清脆,动听婉转,让她焦虑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师无愁目视着她,斟酌了一下:“燕彻要回来了。”胥兰璀愣了愣。


    自幽山之后,她和燕彻的关系降到冰点,生冷得如同陌路,已经许久没有说上话了,大部分时候只是在路上碰到,点点头而已。


    更何况燕彻这两年总往山下跑,能见面的机会就更加少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三个月前。


    那好像是他下山的时候,那会她刚从宣陵回来,两人恰巧在山道上碰到了,于是在石阶上打了个招呼,连寒喧的话都没有多说。


    胥兰璀的手指僵了僵:“嗯,我知道了。”师无愁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平静?”胥兰璀语气淡淡的:“不好吗?”


    师无愁轻笑一下,略带劝诫地开口:“马上就是仙门大比了,不要节外生枝。”胥兰璀无奈地点头:“知道了,阿兄还要叮嘱多少次?”


    师无愁见她神态自若,情绪也放松了些:“如此便好。”他顿了顿,有些苦涩:


    “幽山法阵消耗父亲太多修为,母亲又旧伤在身,经久不愈,以后的担子就都落在你身上了。”


    胥兰璀的眸色暗了下去:“我知道。你真以为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吗?从前这个时候,我已经一个人做主了。”


    是啊,前世她十八九岁就父母双亡了,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细究来她现在还比那时成熟。


    师无愁声音一滞:“阿云,我不是这个意思。”胥兰璀故作自然地笑道:“逗你玩的呢,总之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可以避开那些事情,不是吗?”


    师无愁的目光落在远处,喃喃自语般开口:“是啊,今时不同往日。”


    不知是安抚他,还是自我安慰,胥兰璀扯出一个违心的笑:“毕竟今天是新的一天。”她停顿了一下,自己也觉得言不由衷。


    师无愁看出了她的心思,反过来劝她:“你不用这样,我是你的兄长,你可以不高兴,也可以对我发脾气。只是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什么也不说,我只会预言,又不会读心。”


    胥兰璀被他一本正经的话逗笑了,紧绷的情绪也舒缓了许多,也终于肯吐露些心声:“其实我还是有点担心,魔族这两年动静少了许多,但我总觉得他们另有图谋。”


    师无愁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今夜再试一次,若有结果最好,要是没有……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胥兰璀认同他的想法,闻雪幕已经从封地回到了魔都,大概是和萧冥达成共识,结束了冷战。


    但她深知闻雪幕的性子,她不会甘心为人臣子的,他们二人的结盟迟早要崩溃,但在他们闹掰之前,对付两个远比对付一个棘手。


    更何况闻雪幕的军队日益壮大,要是真的硬碰硬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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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兰璀头疼地揉了揉脑袋:“罢了,现如今除了预防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见招拆招了。”


    两人走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阵风吹了过来,吹得人衣袂凌乱。师无愁将披风解下来,搭在她身上:“现在还是早春,别着凉了。”


    胥兰璀笑笑,低下头系带子,两件披风结结实实地压在肩上,她的动作一时有些吃力,师无愁见了,忙伸手帮她。


    就在这时,一阵窸窣的动静响起,似乎是有人穿林而过。来人的脚步在不远处停下:“师姐,师兄。”


    声音清冽而疏离,熟悉却又陌生,胥兰璀忽地抬起头,只见许久未见的燕彻静静地看着他们,或者说,只看着她。


    她已经许久没有认真地打量他了,燕彻的身量已经长成,肩宽腰窄,身姿挺拔,唯一不变的是他依然喜欢青绿色,像是要融进满林碧色中。


    他的眉目间藏着几分郁色,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仿佛在山下风餐露宿,始终没有睡好。


    胥兰璀无言半晌,语气有些冷:“回来了?”师无愁终于系好了带子,他侧过身,唇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可仔细看看,那抹笑又浅淡的紧:“他是早上回来的。”


    燕彻将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嗯。”


    见此情形,胥兰璀也不想自讨没趣:“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耽搁你,去做自己的事吧。”


    燕彻神色平淡,好像对此没有异议,他客气地笑了一下:“好。”


    胥兰璀颔首,算是告别,就在和他错身而过的瞬间,余光匆匆一瞥,落在了他腰上的佩剑上,剑柄上好像悬着什么东西,发白的颜色,正要细看,又被它的主人伸手掩过。


    有些眼熟,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胥兰璀和师无愁走远了,燕彻久久站在原地,直到风吹过了他半散的头发,挠得他有些发痒,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抬脚往前走去。


    是和他们相反的方向,掌心的剑穗被体温浸染,那块玉石也被捂得温热,他的力气太大,坚硬的玉便略带疼痛地硌着他的手心。


    他极慢地将剑穗松开了,那个剑穗用了两年,本来就浅的颜色被他日夜摩挲,又在刀光剑影中沾满了血迹,在一次又一次的清洗中洗得发白,她哪里会认得出。


    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在乎而已,她只是淡淡地对他投来一眼,他却自作多情地认为这就是她的特殊对待了。


    燕彻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低声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又有一点湿润的水迹蜿蜒而下,划过他的嘴唇,他轻轻将那点水迹抹去,舌尖意外地尝到了一点咸味。


    天空中在下一场潮湿的,微咸的暴雨,燕彻的伤口一到雨天就很痛,脑袋也沉沉浮浮地不舒服。


    他闷哼一声,伸出手臂撑住一旁的岩石,试图缓解这种如同行走在云端的昏沉感。


    喉咙涌上几丝腥甜,一直蔓延到唇齿,他熟练地抬起手擦掉了,又继续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