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样承认了。”


    话音刚落，徐灵双就意识到不对。


    于是对方就这样轻飘飘的白了她一眼，没有过多解释。


    意思是，请继续。


    徐灵双硬着头皮道：“你们寻找的那个东西，一定很重要，要不然不会、不会来这寻找……”


    她的声音在对方的视线下越来越小声。


    明明在其他人面前，哪怕是面对家主，她都不会明面上表露过多的情绪。可她知道，这样的方法面对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江问鱼是行不通的。


    “但是！”徐灵双像是为自己提胆一样，声线不由自主的放大了，“我现在知道了，虽然那个迷幻阵复杂，但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可能，您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结果，不会波及到协会身上——”


    “虽然不好意思，但我听到现在必须要打断了。”


    江问鱼的声音并不大，却有一种平和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的停下来倾听。


    “我现在有几个问题，你可以为我解答吗？”


    徐灵双咽了咽，她知道，现在没有后路可言，于是点头答应。


    “第一，请问你还记得当初回徐家的目的是为何？”


    身体一抖，徐灵双忍不住低下头，就像过去在协会犯错一样，不过不同的是，那时候有李青阳陪着她一起挨骂。


    回徐家的目的……她当然记得，所以这件事徐灵双并不认为她有错，无非是隐瞒没有及时通知江问鱼而已，她这也不是怕打草惊蛇嘛。


    很好，江问鱼敲击扶手的手停了下来。


    嘴上乖乖认错，行为上倒是一点没减，对方想必理所当然的认为此举是正确的吧。


    “第二，先不说你并不知道我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连具体的形状、是活物还是死物都不清楚，何谈帮我们寻找？”


    低着头的少女，手指不断搅呀搅，搅呀搅，嘴上不敢直说，心里的想法却一个接着一个的冒了出来。


    虽然不清楚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判断推理出来这并不是难事，没有人比本家子弟更了解徐家，就连核心人员都不一定清楚或是要隐瞒的事，要么就和那东西有关要么和徐家暗处的腌臜物有关，不管得知哪样都稳赚不赔。


    兵行险招，先下手为强。


    很好，江问鱼将手中凉了很久的茶一饮而尽。


    徐英这就是你培养出来的好学生？好的不学，学这些。对方有天赋不假，但即便是行军指挥多年的徐英，表面不修边幅浪荡不羁，但背地里往往格外谨慎，谋定而后动。


    她不会是光学习了徐英表面的那些看似荒唐的行为了吧。


    “第三，你认为你父亲也就是徐家的家主是怎样的人？”


    徐灵双手上的动作一停，不理解对方问这个的原因何在，不过在回答之前她还是很认真的回想。


    她的父亲，似乎、好像担任家主后做出的成就应该来说，是比较卓越吧。


    上一代家主好美色放浪形骸，相当滥情，留下的子嗣血脉可多得多，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能从众多叔叔伯伯姑姑婶婶的候选人中脱颖而出夺走这一位置，父亲想来比常人优秀很多也很正常？


    怎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徐灵双忍不住咬了咬握拳的食指上。


    很好……个锤子！江问鱼脸上的笑意不减，指尖却伸入手心极深。


    她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上的行策课上到哪里去了？这几年她为何能在徐家站住跟脚，能在明知族内定下继承人身份后族内还有这么多的势力追随她身后，她难道都没发觉到不对劲吗？


    明面上的支持者，看似合理的受益者，纵容暗地的推动者……


    说了又说，提了又提，别去掺和，徐灵双自认聪明不假，难道在里世界混了这么多年的其他人都成为了蠢货不成？！


    江问鱼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缓缓吐出。


    嗯，她现在是大人了，是大人了，不能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嘲讽开骂，这是无端没结果的事。像是自己说服自己，江问鱼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


    没错，这是没结果的事。重要的是，事情既已发生，要去解决。


    要去解决，要去解决，要去解决要去解决要去解决……


    “啪嚓。”


    一道清脆、尖锐的声音响起。


    徐灵双急忙抬头看向发声地，待看清后，动作肉眼可见地一滞。她的正前方，部长手上握着的茶杯碎了一地。


    回过神后，她立马上前想要察看对方有没有受伤，心里抑制不住的感到恐慌。


    “我错了，是真的错了，你不要生气！”


    江问鱼敢肯定她这句话比之前加起来的所有话都要诚恳，并不是她知道自己的错误所在，而是心里的愧疚压得她道歉，即使她并不知道为什么……


    不，真正错的人另有其人，总不能把这一切祸端推给小孩，她才几岁……她都十几岁了！真是真是、江问鱼在心里不断的发泄大吼，面上没透露一点负面情绪。


    “无事。”


    江问鱼捏着拳用力到发白，最后还是无力的松开。


    “接下来，说的话请认真听，我会给你解释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及为何徐家中徐英身处高位还是按兵不动的原因。”


    *


    “都几天了，还是这副被暴晒的咸鱼样，不是已经跟徐家那小鬼聊了一晚上吗，怎么，还没解决？”


    江问鱼躺在摇摇椅上假寐中，脸上盖着几张报纸，旁边的茶几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甜点小吃，零食饮品，只要伸手就可以拿到，十分方便，减少了不少消耗的能量。


    【系统：本来都快要离开了，谁让你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别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能量收集的也差不多，大不了你一走，还能波及到你不成。】


    江问鱼：“……要做就做好，不然像什么样。”


    意识空间里的光圈幻化成人性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冷哼一声。


    【系统：呵。】


    这个语气词一出来，江问鱼就顿感不妙，她想要立马出口投降，但显然身为人工智能的系统更快一步说出口。


    【系统：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推三阻四，非要到最后一刻或是被催到不行才愿意动动身，现在还会说‘要做就做好’这样的话啊……】


    江问鱼嘟囔道：“那都好几百年的事了，还在翻旧账，你才是，过不过分嘛。”


    【系统：是，我过分！以后别让我定闹钟喊你起床，那些文书处理工作以及需要回复的短信都别交给我了。】


    “哈哈，我的不是，”江问鱼故作羞涩的抿了抿唇，脸上的报纸也轻微的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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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都怪我，说的什么话，我拥有这么好的同伴，协助我的还是有着超脱这个世界科技的超、超！超级人工智能！我刚才说的什么，太不知好歹了吧，我该感到荣幸。”


    【系统：那是！】


    即便知道对方是在哄它，即便对于人类来说这话肉麻极了，系统还是接受了对方的赞美。


    事实而已，它本身就很厉害，而它的宿主……勉勉强强，就稍微能和它齐平吧。


    【系统：你笑什么】


    江问鱼将努力唇压平，覆盖的报纸又晃晃悠悠的。


    “没，快要离开了，诸多回忆，让我忍不住想到了我们刚见面的样子。”


    闻言，化作人形的系统一脸黑线，并不是很想回想以前的那些黑历史。


    那时宿主年轻气盛，清高矜贵。系统唯我独尊，不服管教，妄想控制对方。


    虽说现在相处良好，但当时对方敌意颇深，一人一统的摩擦可谓是天雷地火。


    【系统：……你现在有没有还未完成的心愿，赶紧去做吧，时间剩得不多了】


    江问鱼：“你转移话题真的很生硬啊。”


    意识空间中化为人形的系统头冒好几多火焰，怒气冲冲的瞪着它。


    好吧好吧，在逗下去又要恼羞成怒了。


    未完成的心愿？


    江问鱼：“那未完成的可就多多了，就光推行政策都至少需要十年来缓存，那个时候我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也就真的鞭长莫及了。”


    她还是如往常一样，说出的话也洒脱得很，但系统却从这样的语气中听出了对方心情不佳。即便戳穿了，很有可能宿主也会死咬着嘴硬是不肯承认。


    这世上，包括她父母再内，都没有任何人比系统更加了解江问鱼。他们互相了解，能知晓对方想过的每个阴暗念头，当然，无论是好是坏系统都一并接受。


    它没有人类的善恶观，更不会对这世界的法律看在眼里，行事起来也更加肆无忌惮。


    如果绑定的是混邪乐子人，恐怕这个小世界早就打通关了，很明显，系统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世界，但宿主不是，她有善恶，明是非，即便不是完美无缺的老好人，也不会胡作非为做那些常人不能理解的行为。


    【系统：那你既然舍不得，就留在这个地方呗】反正它还是可以穿越小世界来找她玩。


    江问鱼拒绝：“才不要。”


    “沿途的景色虽然美好，这会让人回想起来感到美好，但并不会阻止旅人前往真正的目的地，同样，我亦如此。”


    从18岁到28岁，已经过的这么久，她也该回家了。


    真的很想、很想，那群人。


    【系统：行叭，反正在能量收集完成，想更改的念头的话，跟我说一声就行】


    江问鱼：“咦，我记得以前的手续挺繁琐的呀。”


    【系统：那也不看看现在我是谁，我现在可是三千世界新人中晋升的最快被升为总部高层的负责人啊】


    系统又“哼哼”了好几声，就像小猪一样，眼睛都快朝向天花板上了。


    “哇哇哇！好厉害。”


    *


    见对方没有回答，廖长清抚了一下额，明明没有睡着吧，他都看到报纸滑落了好几次。虽然无奈，他却没有继续打扰，反而给徐英使了个眼色出去询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