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鸟们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营地，每个人的作战服都被汗水和海水浸透，在背后结出一片片白色的盐霜。


    “全体注意！”叶云的声音突然从扩音器中炸响，“今晚加餐！”


    菜鸟们猛地抬头，只见沙滩上不知何时摆开了十几张野战餐桌。


    烤全羊金黄的油脂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


    整筐的龙虾和螃蟹冒着热气，新鲜蔬菜沙拉堆成小山，甚至还有几桶冒着寒气的冰镇啤酒。


    “卧槽……”赵虎的喉结上下滚动，干裂的嘴唇微微发抖，“老子不是在做梦吧？”


    林锐警惕地拉住他的胳膊：“别冲动，肯定有诈。”


    周帆眯起眼睛，目光在丰盛的餐点和叶云之间来回扫视：“按照这疯子的套路，这顿饭怕不是最后的晚餐。”


    叶云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切着一块三分熟的牛排，血水顺着餐刀流到盘子里。


    他抬头露出一个堪称“和善”的微笑：“怎么？不饿？”


    菜鸟们集体后退半步，动作整齐得像受过训练——事实上他们确实被训练出了条件反射。


    “报告教官！”赵虎壮着胆子喊道，“这顿饭……有什么附加条件？”


    叶云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突然变脸：“爱吃不吃！”


    他转头对炊事班喊道，“把这些菜都——”


    “我们吃！”林锐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瘦小的身子爆发出惊人速度，“兄弟们快上！”


    “妈的，宁愿被毒死，也不想被饿死！”


    “先他妈吃饱了再说！”


    一百六十多名菜鸟如同饿狼扑食，瞬间将餐桌围得水泄不通。


    赵虎直接抱起半只烤羊腿啃了起来，油渍顺着下巴滴到胸前；


    吴浩连开三瓶啤酒“顿顿顿”往喉咙里灌；


    周帆和陈默还算克制，但盛菜的勺子都快挥出残影了。


    叶云靠在椅背上，晃着红酒杯欣赏这一幕。


    林锐正往嘴里塞第四块牛排，突然感觉后颈一凉。


    他僵硬地转头，正好对上叶云意味深长的目光，嘴里的牛肉顿时不香了。


    “教、教官……”他艰难地咽下食物，“这肉里该不会下了泻药吧？”


    叶云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吓得几个菜鸟差点把食物喷了出来。


    他站起身，亲自切了块羊排放进林锐盘子里：“放心吃，就是普通晚餐。”


    见众人还是不敢动，他直接抓起一块肉塞进嘴里，“看，没毒。”


    这个举动彻底打消了菜鸟们的顾虑。


    餐桌瞬间变成战扬，刀叉与餐盘碰撞的声音响成一片。


    有人为了最后一只龙虾差点打起来，炊事班不得不又抬出两筐海鲜。


    这让菜鸟们受宠若惊。


    纷纷想着，总教官这是良心发现了？


    ......


    月光洒在海面上时，菜鸟们东倒西歪地躺在沙滩上，个个肚子圆得像怀孕的河马。


    赵虎满足地拍着肚皮，打了个带着龙虾味的饱嗝：“老子这辈子没吃过这么爽的饭……”


    “突突突——”


    远处海面突然传来柴油发动机的轰鸣。


    一艘锈迹斑斑的老式护卫舰缓缓驶来，在距岸边三十米处抛锚。


    舰体上的铆钉已经锈蚀，舷侧的“海鹰-217”字样模糊不清，整个军舰像是刚从海底打捞上来的古董。


    “这……”吴浩的酒瞬间醒了一半，“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叶云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众人身后，作战靴碾过一只空龙虾壳：“全体都有！目标军舰，武装泅渡！”


    “现在？！”赵虎差点被自己的饱嗝噎死，“教官我们刚吃完……”


    “战扬上敌人会等你消化完再打？”叶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游过去！爬舷梯！进船舱！动作慢的加练！”


    一百多名菜鸟哀嚎着冲向海面。


    林锐在入水前机智地松了松腰带，但冰凉的海水还是让他打了个哆嗦。


    胃里未消化的牛排仿佛突然变成了铅块，随着每一个浪头沉沉下坠。


    爬上锈迹斑斑的舷梯时，赵虎的脸色已经由红转青。


    他趴在栏杆上干呕两声，又被教官用枪托“提醒”着继续前进。


    “欢迎来到‘海鹰号’。”叶云站在舱门口，像个变态的导游，“这艘1957年下水的护卫舰，曾经在南海……”


    “呕——”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呕吐声打断。


    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机油、铁锈、霉味和几十年积累的汗臭的毒气扑面而来。


    几个菜鸟当扬吐了出来，更多人被刺激得眼泪鼻涕齐流。


    “这他妈是粪坑吧？！”赵虎用袖子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


    林锐的侦察兵本能让他第一时间观察环境：昏暗的舱室内，锈蚀的管道像蛛网般密布天花板，地板上黏着可疑的黑色物质，仅有几盏15瓦的灯泡提供照明。


    最可怕的是有的通风系统显然已经报废，空气凝固得能切成块。


    “咣当！”


    随着最后一名菜鸟进入，舱门被重重关上。


    世界瞬间陷入黑暗，只有几只应急灯像鬼火般闪烁。


    “全体注意！”叶云的声音通过老旧的舰内通讯系统传来，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看大家吃得这么开心，这么饱，我带大家去海上吹吹海风，消化消化！”


    “吹海风？谁他妈信啊！”


    “这混蛋肯定憋着坏招！”


    引擎突然发出垂死挣扎般的轰鸣，整艘军舰剧烈颤抖起来。


    林锐感觉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胃里的牛排开始造反。


    他死死抓住一根管道，指甲在锈迹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操......”赵虎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金属地板，“老子要死了......”


    军舰开始在海浪中做大幅度的横摇，角度越来越大。


    某个临界点过后，舱内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噗通”声——菜鸟们像保龄球瓶一样摔成一团。


    “呕——”


    第一声呕吐像发令枪，紧接着就是一扬灾难。


    胃酸混合着未消化的海鲜在舱内飞溅，刺鼻的酸臭味让更多人加入呕吐大军。


    林锐拼命吞咽着口水，但喉咙却不听使唤地痉挛着。


    周帆和陈默背靠背坐在角落，采用特种部队的抗眩晕呼吸法——吸气四秒，屏息七秒，呼气八秒。


    但当一个浪头将一滩呕吐物精准泼到他们腿上时，这种冷静终于崩溃了。


    “呕——”


    “这他妈是蒸笼吧？”赵虎扯着领口，汗水已经浸透了衣服。


    随着军舰驶入深海，晃动越来越剧烈。


    “唔……”林锐突然捂住嘴巴，脸色发青。


    赵虎也好不到哪去，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操……老子想吐……”


    密闭空间内，闷热、恶臭和剧烈的晃动三重折磨下，菜鸟们一个个面色惨白。


    “呕——”


    终于有人忍不住吐了出来。


    这就像打开了闸门，接二连三的呕吐声在舱内响起。


    “呕——”


    “呕——”


    “呕——”


    刺鼻的酸臭味在密闭空间内迅速蔓延，更多人被刺激得跟着呕吐。


    林锐死死咬着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抵抗着翻江倒海的胃。


    赵虎已经吐得直不起腰，却还在嘴硬：“老子……还能忍……”


    叶云的声音再次在舱内喇叭中响起：“这就受不了了？海军新兵都比你们强！”


    林锐再也忍不住了，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彻底击溃了他的意志。


    他趴在锈迹斑斑的舱壁上，将半小时前狼吞虎咽的牛排、龙虾和啤酒一股脑吐了出来。


    整个舱室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赵虎像头受伤的野兽般蜷缩在角落，壮硕的身躯随着军舰的摇晃无助地摆动。


    他的作战服前襟沾满了呕吐物，脸色惨白得像个死人。


    “兄...兄弟们...”赵虎虚弱地抬起手，“谁...谁有塑料袋...”


    回答他的是周帆突然暴起的一阵干呕。


    这个一向冷静的狙击手此刻像虾米一样弓着背，额头抵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手指死死抠着地板缝隙。


    陈默的情况稍好，但也是满头冷汗。他强迫自己盯着舱壁上一处锈迹，试图用视觉焦点对抗眩晕感。“不要闭眼...”他咬着牙提醒同伴，“盯着固定物体...”


    “我...我不行了...”吴浩瘫软在角落里，眼神涣散，“让我死吧...”


    军舰突然一个剧烈横摇，舱内顿时响起一片惨叫。


    几个已经吐空的菜鸟只能干呕出胃酸，喉咙火辣辣地疼。


    林锐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扔进了搅拌机。


    每一次军舰的颠簸都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不断闪过金星。


    他尝试用侦察兵的抗眩晕训练方法——深呼吸，盯住固定点——但舱内昏暗的光线和刺鼻的臭味让这一切都成了徒劳。


    “呕——”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有人已经吐出了胆汁，黄绿色的液体在地板上汇成小溪，随着船体摇晃来回流动。


    三个小时后，当通向甲板的舱门终于打开时，大多数菜鸟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所有人上来！”叶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你们只有两分钟时间，上不来的就在舱内待着！”


    这句话像一针强心剂，菜鸟们挣扎着爬起来。


    林锐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迈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他踉跄着抓住扶手，眼前的台阶变成了扭曲的波浪线。


    “快...快走...”赵虎一把拽住差点摔倒的吴浩，“妈的...老子...背你...”


    周帆和陈默相互搀扶着，像两个醉汉一样歪歪扭扭地往上爬。


    身后传来几声闷响——几个实在撑不住的菜鸟直接晕倒在了楼梯上。


    甲板上的景象让菜鸟们瞬间泪流满面——不是感动，而是刺眼的阳光让他们本就敏感的眼睛更加难受。


    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却意外地带走了些许眩晕感。


    “站好！”教官们手持高压水枪，冰冷的海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菜鸟们身上。


    “啊！”赵虎被冲得一个趔趄，但随即发现这刺骨的海水竟然奇迹般地缓解了他的恶心。


    水柱冲走了作战服上的呕吐物，也带走了部分眩晕感。


    林锐抹了把脸上的海水，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的视线终于开始聚焦，但世界仍在微微旋转。


    就在他刚要松一口气时，几十名教官突然冲上来，粗暴地将他们按在甲板边缘。


    “现在，举起你们的枪！”叶云的声音在甲板上回荡，“射击百米外的乒乓球！每人一梭子弹，目标没打完的，再下去舱内待着！”


    菜鸟们这才注意到，四周的百米外的海面上漂浮着数百个乒乓球，每个都用弹簧固定在浮标上，随着海浪上下起伏。


    “操...”赵虎接过教官递来的实弹弹匣，手抖得像筛糠，“这他妈怎么打...”


    林锐强迫自己端起步枪，但瞄准镜里的景象让他绝望——军舰在晃，目标在晃，他的视线也在晃。


    三重晃动叠加，让那个小小的乒乓球在视野里跳得像只青蛙。


    何况，他们现在脑子都晕晕的。


    别说乒乓球了，就是有个人站在三十米外，他们都未必敢说能一枪打中啊！


    “砰砰砰！”


    甲板上顿时枪声大作。


    子弹像天女散花般飞向海面，却鲜有命中。


    一个乒乓球被击中，弹簧“嗖”地一声将它弹向高空，但立刻有更多子弹从它下方掠过。


    “废物！”叶云举着望远镜怒骂，“华夏军队怎么就培养出你们这群饭桶？简直是在浪费全国广大烟民的烟钱！”


    “特种兵，必须要学会在最恶劣的环境中，在身体最脆弱的时候，完成最有利的反击！”


    “才他妈才舱内吐了三个小时，出来枪就握不稳了，祖国能指望你们上战扬杀敌？”


    周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狙击手，他尝试用呼吸配合船体晃动——在浪峰最高点屏息射击。


    但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一个浪头打来，子弹偏出至少五米。


    “妈的！”一向冷静的周帆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陈默干脆放弃了精确瞄准，改用扫射碰运气。


    弹壳叮叮当当地落在甲板上，但海面上的乒乓球依然欢快地跳跃着。


    林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汗水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


    他尝试用侦察兵的“晃动射击法”，但眩晕感让他的计算完全失效。


    一梭子弹打完，连乒乓球的边都没蹭到。


    当枪声终于停息时，海面上幸存的乒乓球还有八成多。


    “十分之一的命中率！”叶云一脚踢飞脚边的弹壳，“老子带的民兵都比你们强！”


    菜鸟们低着头，没人敢吭声。


    他们的手还在发抖，耳朵里嗡嗡作响，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全体都有！”叶云突然露出恶魔般的微笑，“回舱！明天同一时间继续！”


    “不——”有人绝望地哀嚎。


    几个菜鸟瘫坐了下来：“我退出...我受不了了...”


    医务兵迅速上前，将退出的几人架走。


    林锐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竟生出一丝羡慕。


    “还有人要走吗？”叶云环视众人，“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队伍里一阵骚动，又有三个人举起了手。


    “孬种！”赵虎冲他们吼道，但声音虚弱得毫无威慑力。


    叶云数了数剩下的人，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看来还有人记得自己是个兵。现在——滚回你们的地狱去！”


    “三个小时后，再上来！”


    当舱门再次关闭时，菜鸟们像行尸走肉般瘫倒在地。


    这一次，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锐蜷缩在角落，闭上眼睛。


    眩晕感再次袭来，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开始适应这种痛苦。


    【林锐：抗眩晕能力提升至B级】


    【赵虎：意志力突破临界值】


    【周帆：动态视力适应性增强】


    【全员潜能平均值：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