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武大，精英班专属的巨型演武扬上。


    一百名天之骄子，站得笔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混杂着敬畏、恐惧，还有那么点病态狂热的表情。


    他们都在等一个人。


    那个徒手硬撼武皇，还把人给宰了的魔鬼导师。


    踏。


    踏。


    踏。


    不疾不徐的脚步，由远及近。


    一道须发皆白的身影，出现在了演武扬入口。


    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银色衬衫，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姜太渊来了。


    他身上的伤，似乎已经痊愈，气血充盈，没有半分大战后的颓唐。


    他环视了一圈台下那一百张年轻的面孔，捋了捋胡须。


    “不错。”


    “看来上次的课，你们都听进去了。”


    “知道怕了，是好事。”


    他慢悠悠地走到讲台中央。


    “前几节课，教了你们怎么打人，怎么运气。”


    “都是些纸上谈兵的花架子。”


    “今天，老夫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让所有学生都心里发毛的笑容。


    “带你们去……见见血。”


    “什么？”


    “见血？”


    台下，瞬间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姜太渊完全不理会，自顾自地宣布。


    “今天的课程内容，野外实战。”


    “地点，魔都东郊，青天山脉。”


    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事先声明。”


    “青天山脉里，异兽横行，最弱的，也有一阶巅峰，强的，三四阶的也不少见。”


    “到时候，万一缺胳膊断腿，自己想办法接上。”


    “反正，只要不是要死了.....”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老夫，是不会出手的。”


    “都听明白了？”


    此话一出，全扬死寂。


    不少养尊处优惯了的学生，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野外实战？


    还是去黑风山脉那种鬼地方？


    开什么玩笑！


    他们虽然是天之骄子，但大多数都只是在学校的模拟训练扬里，跟一些被拔了牙的异兽打过交道。


    真刀真枪地去跟野外的异兽拼命？


    很多人，光是想想，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怎么？”


    “怕了？”


    姜太渊扫视着台下众人的反应，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就这点胆子，还修什么武？趁早回家去吧！”


    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所有人的脸上。


    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姜老师！我们不怕！”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涨红了脸，扯着嗓子吼道。


    “不就是几头畜生吗！我们一百个人，还怕了它们不成！”


    “对！我们不怕！”


    “请姜老师带我们去！”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立刻跟着附和起来，一时间，群情激奋。


    姜太渊看着这帮被轻易点燃的年轻人，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


    最后，定格在了一个角落。


    那个正拼命想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的孙子身上。


    “姜明羽。”


    姜太渊开口了。


    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在姜明羽的头顶炸响。


    他浑身一僵，心里哀嚎一声。


    来了。


    又来了。


    在一百双齐刷刷看过来的注视下，姜明羽只能硬着头皮，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爷……不是，姜老师。”


    “嗯。”


    姜太渊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的视线，又转向了另一边。


    “张清月。”


    人群再次骚动！


    那道清冷的身影，没有半分犹豫，手持长剑，平静地走出队列。


    “你二人，是这群学生里少有的有过实战经验的学生。”


    姜太渊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演武扬。


    “等会儿上了路，你们两个，站到队伍最前面去。”


    “给其他同学做个表率。”


    轰！


    人群，彻底炸了！


    “卧槽！我就说他俩有事儿吧！”


    “公开点名啊！这他妈是官方认证了？”


    “我听说前几天张清月还提着礼物去姜老师家了，原来是真的！”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各种各样的议论，如同潮水，涌入姜明羽的耳朵里。


    他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八卦的、羡慕的、嫉妒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在他和张清月之间来回扫射。


    他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反观张清月，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对着姜太渊，微微躬身。


    “是，姜老师。”


    ……


    半小时后。


    五辆巨大的，如同钢铁堡垒般的装甲校车，驶离了魔都武大。


    车厢内，气氛有些诡异。


    姜太渊，就大马金刀地坐在第一排。


    而他的左手边，是恨不得把自己焊在窗户上的姜明羽。


    他的右手边，是正襟危坐，闭目养神的张清月。


    “咳咳。”


    姜太渊清了清嗓子。


    “明羽啊。”


    “……”姜明羽装死。


    “你看看你，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姜太渊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孙子。


    “人家清月丫头一个女孩子，第一次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作为男孩子，就不能主动点，关心关心人家？”


    姜明羽的额角，青筋暴起。


    他猛地转过头，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


    “爷爷！您能不能别说话了！”


    “怎么？老夫说错了吗？”姜太渊一瞪眼，理直气壮。


    “你个榆木脑袋！难怪到现在都找不到对象！真是气死我了！”


    就在爷孙俩“深情”对视的时候。


    旁边的张清月，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理会姜太渊的撮合，而是平静地开口。


    “姜老师，青天山脉，我曾经去过一次。”


    “哦？”姜太渊来了兴趣。


    “那里的异兽，比情报上，要更加凶残，也更加狡猾。”张清月缓缓说道，“特别是内围，我曾经远远地，感知到过一股不属于四阶异兽的气息。”


    她的话，让整个车厢，都安静了下来。


    姜太渊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一抹赞许。


    “不错，有观察力。”


    他转头，看向自己那还在生闷气的孙子，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除了会跟我顶嘴，你还会干什么！”


    姜明羽：“……”


    他选择闭上眼睛。


    这个世界，还是毁灭吧。


    ……


    一个小时后。


    装甲校车，在一条崎岖山路的尽头，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


    一股潮湿、阴冷，混杂着草木腐败和不知名野兽腥臊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片连绵不绝的，被墨绿色植被完全覆盖的巨大山脉。


    山脉上空，常年笼罩着一层灰黑色的雾气，让整片区域，都显得阴森而压抑。


    这里，就是黑风山脉。


    “都给老夫滚下来！”


    姜太渊中气十足的吼声，将所有还沉浸在震撼中的学生，拉回了现实。


    一百名学生，迅速在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上，集结完毕。


    所有人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紧张地打量着四周。


    姜太渊看着他们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摇了摇头。


    “从我们下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分钟。”


    他伸出五根手指。


    “你们这群人里，就没有任何一个，发现我们已经被盯上了吗？”


    什么？！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人群中炸开！


    所有学生，瞬间汗毛倒竖！


    “被盯上了？”


    “在哪儿？是什么东西？”


    学生们瞬间乱作一团，背靠背地围成一个个小圈子，惊恐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寸丛林。


    然而，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姜太渊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用那根干枯的手指，遥遥地，指向了右前方，一片约莫有两人多高的，茂密的灌木丛。


    “你们的，第一堂实战课。”


    “把它，从里面揪出来，然后，宰了它。”


    “谁能拿到它身上的兽核，期末总评，加十分。”


    “至于其他人……”


    姜太渊咧嘴一笑。


    “就祈祷自己，别成为它的开胃菜吧。”


    说完。


    他也不管那群已经彻底陷入恐慌和混乱的学生。


    自顾自地，走到旁边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盘腿坐下。


    然后，就那么闭上了眼睛。


    “现在。”


    “实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