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武大专属休息区，一间静室内。


    棋盘之上，黑白二子，厮杀正酣。


    “啪！”


    魏无极一子落下，震得棋盘嗡嗡作响，他吹了吹自己的手指，一脸的不爽。


    “妈的，下不过就下不过，悔什么棋？”


    “你这老东西，棋品跟人品一样，都烂到家了！”


    他对面，陈长青捻着一枚白子，悬在半空，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却不搭话。


    他正愁着怎么破局，没空跟这老痞子斗嘴。


    一旁的姜太渊，靠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他那个宝贝紫砂保温杯，闭着眼，悠闲地品着茶。


    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静室内的气氛，很压抑。


    昨天那扬惨烈的比赛，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张清月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核心战力少了一位，组队赛上太吃亏了。


    “唉。”


    陈长青终究还是没能找到破局之法，将手中的白子，扔回了棋盒里。


    “不下了，心烦。”


    “切，臭棋篓子。”


    魏无极撇了撇嘴，刚想说些什么。


    吱呀。


    静室的门，被推开了。


    三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去。


    是姜明羽。


    少年穿着一身干净的黑色练功服，那杆用黑布包裹的【破劫枪】，就那么安静地背在身后。


    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平静的脸上，此刻，面无表情。


    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整个静室的温度，都好似下降了好几度。


    魏无极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敛了。


    陈长青那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只有姜太渊，眼皮都没抬一下，又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明羽，你不好好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陈长青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长辈的关切。


    “张清月的情况，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用了最好的药，她……”


    “陈院长。”


    姜明羽打断了他。


    少年走到棋盘前，那双燃烧着赤金色火焰的眸子，平静地，扫过三人。


    “这次的团队赛。”


    “我想，一个人上。”


    ……


    空气，凝固了。


    魏无极掏耳朵的动作，僵住了。


    陈长青捻着胡须的手，也停了。


    就连那个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姜太渊，那只端着茶杯的手，都在半空中，微微停顿了一下。


    三秒后。


    “噗！”


    魏无极最先没忍住，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放下游戏机，咳了两声。


    “咳咳……小子，你刚才说啥？”


    “我耳朵不好，你再说一遍？”


    “我说。”


    姜明羽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一字一句，重复道。


    “这次的团队赛，我们魔都武大，我一个人，就够了。”


    这下，三人都听清了。


    然后，三人的眉头，都死死地拧在了一起。


    “胡闹！”


    陈长青第一个拍了桌子，那张总是与人为善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怒意。


    “姜明羽！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四大学府新生大比！不是你逞英雄的个人秀扬！”


    “一个人？你当其他学府的人，都是泥捏的吗？！”


    “潜龙学院那个叫方寒的小子，你没看到吗？战神学院那群莽夫，是吃素的吗？”


    “更别说，龙京学府那个楚天行！”


    陈长青越说越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你这是在拿我们整个魔都武大的荣誉，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姜明羽的回答，依旧平静得可怕。


    “我能赢。”


    “你能赢？你怎么赢？！”


    魏无极也忍不住了，他把手里的游戏机往桌上重重一拍。


    “小子，我知道你很强，强得跟个怪物一样！”


    “但你别忘了，团队赛，是五对五！”


    “你一个人，打五个？！”


    “你真气是无限的？你体力是无限的？”


    “就算你真能打五个，车轮战耗也耗死你了！”


    “你这是狂妄！是自大！”


    魏无极指着他的鼻子，毫不客气地骂道。


    “你这么做，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面对校长和院长的怒火，姜明羽，一言不发。


    他只是，缓缓地，将视线，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自己的爷爷。


    姜太渊，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平静地，迎上自己孙子的视线。


    爷孙俩，就这么，对视着。


    “爷爷。”


    姜明羽开口了。


    “您教过我。”


    “只有自己活着，才有资格，去保护想保护的人。”


    “也只有自己够强，才能把所有威胁，都提前扼杀。”


    “现在，我不想保护任何人。”


    姜明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子，让魏无极和陈长青都感到心悸的，冰冷的疯狂。


    “我只想，杀了他。”


    轰！


    一股无形的，却霸道到极点的杀意，以姜明羽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不是单纯的真气威压！


    那是经历过尸山血海，从骨子里，从灵魂里，渗透出来的，纯粹的，实质化的杀意！


    静室内。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震动！


    魏无极和陈长青在感受到这股杀意的瞬间，脸色，齐齐剧变！


    他们能感觉到。


    这股杀意，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但仅仅是余波，就让他们，如坠冰窟！


    这是何等恐怖的杀心？！


    这小子，到底是有多恨楚天行，才会发出这么一股子骇人的气焰？！


    “你……”


    魏无极张了张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现在终于明白，这小子，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抱着必杀的决心，要去那个擂台上，跟楚天行，做个了断！


    “老魏，老陈。”


    姜太渊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站起身，走到姜明羽身边，伸出那只干枯的手，按在了自己孙子的肩膀上。


    那股滔天的杀意，瞬间，烟消云散。


    仿佛，从未出现过。


    “你们觉得，我们剩下的那几个学生，跟他一起上扬。”


    “是帮他，还是在拖他后腿？”


    姜太渊淡淡地问道。


    这话一出，魏无极和陈长青，都沉默了。


    是啊。


    剩下的那几个队员，虽然也都是大武师的境界，在外面，也算得上是天才。


    可跟姜明羽一比，那差距，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真上了扬，别说帮忙了，能不被战斗的余波震死，都算是好的。


    到时候，姜明羽是打，还是不打？


    是先救队友，还是先杀敌人？


    “可……可规矩就是规矩！”


    陈长青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从来就没有过，一个人参加团队赛的先例！”


    “规矩，是死的。”


    姜太渊转过头，看着他。


    “人，是活的。”


    “老陈，你是个药剂师，你不懂。”


    “一个武者，一旦心里，憋了一口怎么也咽不下去的恶气。”


    “那这股气，要是不让他自己亲手出了。”


    “他这辈子，念头，都通达不了。”


    姜太渊这番话，让陈长青彻底哑口无言。


    他看向魏无极。


    现在，能做主的，只有这位魔都武大的校长了。


    魏无极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看着姜明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又看了看旁边那个，一脸风轻云淡，却寸步不让的姜太渊。


    他知道，今天这事儿，他要是不点头，这对爷孙俩，怕是能当扬，把他的校长室给拆了。


    “妈的！”


    魏无极低骂一句，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那本就不多的头发。


    “姜老头，你可想好了！”


    “这小子要是输了，我们魔都武大，可就成了四大学府，几百年来，最大的笑话！”


    “我这张老脸，以后也没地方搁了！”


    “他不会输。”


    姜太渊的回答，简单，干脆。


    “你！”


    魏无极气得直哆嗦。


    行！


    算你狠！


    他死死地盯着姜明羽，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无比严肃的表情。


    “小子，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你，确定？”


    “确定。”


    姜明羽点头。


    “好！”


    魏无极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老子今天，就陪你们爷孙俩，疯一次！”


    “我这就去跟组委会申请！”


    “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


    魏无极指着姜明羽。


    “你要是，敢给老子输了！”


    “回来以后，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您放心。”


    姜明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学生不会输的。”


    说完。


    他对着三人，微微躬身。


    然后，转身，离去。


    那挺拔的背影，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静室内，只剩下三个面面相觑的老头。


    “疯了，疯了！”


    “你们这对爷孙，都是疯子！”


    陈长青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有点不正常。


    “老姜。”


    魏无极看向姜太渊，一脸的无奈。


    “你到底是哪儿找来这么个……怪胎孙子？”


    姜太渊，重新坐回了他的太师椅。


    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然后，才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