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扬，一片死寂。


    不。


    应该说，原本是会扬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巨坑的中央。


    两道身影，依旧站着。


    方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那只手，已经不能称之为手了。


    焦黑，碳化，甚至还冒着袅袅的青烟，散发出一股烧焦的糊味。


    剧痛，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他的神经。


    可他那张苍白到病态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刚才那道攻击的威力，已经超越了他目前能够吞噬的极限。


    硬碰硬之下，他完全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另一边。


    姜明羽的情况，更惨。


    他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


    狰狞的伤口，遍布全身，赤金色的血液，混杂着黑色的冰霜，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一副诡异的模样。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可他那双燃烧着赤金色火焰的眸子里，战火，却是丝毫不减。


    甚至，比之前，更加旺盛！


    “咳……咳咳……”


    姜明羽咳出两口混着血块的唾沫，弯腰，捡起了那杆早已遍体鳞伤的【破劫枪】。


    他用那只还在淌血的手，抹了一把脸。


    然后，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疯狂的笑容。


    他再一次，冲了出去。


    只不过，这一次。


    他的速度，与之前相比，慢了太多。


    他的脚步，虚浮，踉跄。


    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血色的脚印。


    这一枪，看上去，已经毫无威胁。


    方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那个，拖着一副残破的身躯，却依旧不肯放弃的少年，朝着自己，发起冲锋。


    他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名为“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躲。


    也没有出手。


    他只是，开口。


    “你认输吧。”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


    “你这样的对手。”


    “我不想，下死手。”


    回应他的，是姜明羽，更加狂暴的，一枪！


    锵！


    方寒用那只完好的左手，凝聚出一柄黑色的冰剑，轻描淡写地，挡住了这摇摇欲坠的一枪。


    “你的真气，已经耗尽了。”


    “你的身体，也到了极限。”


    “再打下去，你会死。”


    方寒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


    “死？”


    姜明羽笑了。


    那笑声，沙哑，刺耳。


    “那又如何？！”


    “想让老子认输？”


    “下辈子吧！”


    他完全不理会方寒的话语，更不顾自己那早已崩溃的身体！


    他只是，将那股不甘，那股愤怒，那股滔天的战意，毫无保留地，再一次，压榨出来！


    他全身的气息，猛然间，再一次，推向了巅峰！


    甚至，超越了巅峰！


    “给！我！起！”


    姜明羽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也就在这一瞬间！


    轰——！！！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比之前，还要狂暴，还要纯粹，还要灼热的，赤金色火焰，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火焰，不再是单纯的赤金色！


    而是，带着一种，璀璨的，白！


    咔！


    咔嚓！


    他体内的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他的经脉，在寸寸断裂，又在瞬间，被那股更加霸道的力量，重塑！


    旭日炎诀！


    在这一刻！


    在姜明羽，将自己的生命与意志，都燃烧到极致的这一刻！


    成功突破！


    “呃啊啊啊啊——！”


    恐怖的火焰，瞬间充斥全身！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到，足以撕裂天地的感觉，涌遍了姜明羽的四肢百骸！


    他身上的伤口，在那煌白色的火焰灼烧下，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他那几乎要枯竭的丹田，再一次，被雄浑的真气，彻底填满！


    姜明羽，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被煌白色火焰包裹的拳头。


    之前那种，身体被掏空的疲惫感，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


    “这……这是……”


    选手席上，魏无极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临阵突破？！”


    “开什么玩笑！”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他旁边的姜太渊，那只捧着紫砂保温杯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他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激动，与后怕。


    这小子！


    这臭小子！


    真是，要把他这把老骨头的心脏，给吓出来才甘心！


    擂台上。


    方寒的表情，也是瞬间，严肃起来。


    他能感觉到。


    对面那个男人，已经，完全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姜明羽，是一轮，即将落山的，燃烧的太阳。


    那么现在。


    他就是，一轮，刚刚升起的，足以焚尽万物的，煌煌大日！


    “有意思。”


    方寒那张苍白的脸上，竟也，露出了一抹，兴奋的笑容。


    “真有意思。”


    他将那只被烧成焦炭的右手，藏到了身后。


    然后，将自己体内的那股，漆黑的，不祥的力量，再一次，催动到了极致！


    嗡——！


    漆黑的，如同深渊般的领域，再一次，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疯狂扩散！


    “来吧。”


    方寒，朝着姜明羽，勾了勾手指。


    “让我看看。”


    “突破之后的你，到底，有多强！”


    “如你所愿！”


    姜明羽的身影，原地消失！


    下一秒！


    他出现在了方寒的面前！


    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一拳！


    可这一拳！


    却带着一股，比之前，强横了十倍不止的，恐怖的威压！


    拳未至，风先到！


    那足以撕裂钢铁的拳风，竟将方-寒脚下的地面，都硬生生地，犁出了一道深达半米的沟壑！


    方寒的脸色，剧变！


    他不敢再有任何托大，将那漆黑的领域之力，凝聚于身前，形成了一面，厚重无比的黑色冰盾！


    然而。


    在姜明羽这，足以毁天灭地的一拳面前！


    那面足以挡下武宗中期强者全力一击的冰盾，如同纸糊的一般！


    轰——！！！


    冰盾，寸寸碎裂！


    姜明羽那燃烧着煌白色火焰的拳头，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狠狠地，印在了方寒的胸膛之上！


    噗——！


    方寒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那股巨力，狠狠地，轰飞了出去！


    人在半空，便喷出了一大口，带着黑色冰晶的，鲜血！


    砰！


    他重重地，摔在了百米之外的，巨坑边缘，将坚硬的岩壁，都砸出了一个巨大的人形凹陷！


    “还没完呢！”


    姜明羽得势不饶人！


    他脚下猛地一踏，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子弹，再一次，追了上去！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