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关，他一推就开了。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他胸口发闷。


    校长魏无极没有像往常那样，瘫在椅子上打游戏。


    那台最新款的游戏机就放在桌角，屏幕漆黑一片。


    陈长青院长也没有在摆弄他那些宝贝药材。


    老人只是在不大的空间里，一遍又一遍地，来回踱步。


    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个老人同时转过头。


    姜明羽的心，猛地向下沉了一下。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校长，陈院长。”


    他还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你们找我？”


    魏无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可旁边的陈长青却抢先一步开了口，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明羽啊，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大比上受的伤，都好了吧？”


    姜明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看着陈长青，又看了看魏无极，还有那张，明显是被人用拳头砸碎了的实木办公桌。


    “出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


    “是北境那边，出事了吗？”


    办公室里，再一次陷入了让人窒息的沉默。


    魏无极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


    他看了一眼陈长青，最终还是选择自己来开口。


    “坐吧，孩子。”


    他指了指旁边那张还算完好的沙发。


    姜明羽没有动。


    他就那么站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个老人。


    等着他们的答案。


    “唉。”


    魏无极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放弃了让姜明羽坐下的打算，干脆自己也站了起来。


    “北境的战争，结束了。”


    “我们赢了。”


    陈长青连忙在旁边补充道。


    “是一扬大捷！史无前例的大捷！”


    “七阶巅峰的兽皇，【霜骸龙王】，被当扬斩杀！”


    “兽潮，也已经彻底退去！”


    “你爷爷，是这次战争里，功劳最大的人！”


    “他是我们龙国所有人的英雄！”


    陈长青的语速很快，带着一种刻意的，想要渲染气氛的激动。


    可，他说得越是激动，姜明羽的心，就沉得越快。


    英雄？


    这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会感到骄傲，自豪。


    可从眼前这两个，神情凝重得快要滴出水的老人口中说出来。


    却无疑和催命符一样。


    “我爷爷呢？”


    姜明羽，打断了陈长青的话。


    “战争胜利了，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他现在在哪儿？”


    “……”


    陈长青，说不出话了。


    魏无极，也沉默了。


    姜明羽看着他们。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已经有了一点点，压抑不住的猩红。


    “他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还是说……”


    姜明羽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不敢再往下想。


    “你们说话啊！”


    他终于，忍不住，低吼了出来！


    “我爷爷他，到底怎么了？！”


    “他是不是……是不是……”


    “没有！”


    魏无极，猛地爆喝一声，打断了姜明羽那，最坏的猜想！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眸子里，此刻，也写满了痛苦。


    “你爷爷，他还活着。”


    呼。


    姜明羽，松了口气。


    那根，一直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有了一瞬间的松懈。


    活着就好。


    只要还活着，就好。


    “那他……”


    “可，也只是活着了。”


    魏无极，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盆冰水，泼在了心头。


    “什么意思？”


    姜明羽，没有听懂。


    魏无极，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缓缓地，从那堆破碎的办公桌废墟里，拿起了一份，被加密过的文件。


    然后，递到了姜明羽的面前。


    姜明羽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接过了那份，文件。


    上面，是这次北境大捷的，详细战报。


    以及，一份，长长的，触目惊心的，伤亡名单。


    他看到了萧山爷爷的名字。


    后面，跟着一行小字。


    “重症监护，暂无生命危险。”


    他的心，又是一紧。


    可，他继续往下看。


    他找遍了整份名单。


    从头到尾，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没有。


    没有他爷爷的名字。


    “为什么……这里面，没有我爷爷的名字？”


    姜明羽抬起头，不解地看着魏无极。


    “他不是……功劳最大的人吗？”


    “为什么，嘉奖令上，没有他？”


    “因为……”


    魏无极，缓缓地，闭上了眼。


    “因为，你爷爷他，现在的情况，很特殊。”


    “他……”


    “他成了一个活死人。”


    轰。


    姜明羽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活死人？


    什么叫，活死人？


    “我……我听不懂。”


    他的嘴唇，在哆嗦。


    “什么叫，活死人？”


    “意思是……”


    陈长青不忍心地别过了头。


    最终，还是魏无极，说出了那个，残酷的真相。


    “意思就是。”


    “他的身体，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可他的意识海，却因为强行催动了，远超他身体负荷的力量，而彻底崩溃了。”


    “他的精神本源，已经枯竭。”


    “我们，动用了北境战区，最好的医疗团队，最好的设备。”


    “可，我们，没有任何办法，能让他苏醒过来。”


    “他……他能不能醒……”


    “什么时候能醒……”


    “只能，看天意了。”


    话音落下，姜明羽呆呆地站在原地。


    手里的那份文件，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了地上。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得可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


    “呵。”


    一声，意义不明的，短促的笑，从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看天意？”


    “你们跟我说，看天意？！”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早已被血丝布满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魏无极！


    “你们告诉我，只能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