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醒醒啊！”


    姜明羽，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崩溃。


    他将头，深深地埋在床沿，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


    ……


    玻璃窗外。


    走廊上，站着一排人。


    林镇北，白元洲，白丘，还有从魔都，连夜赶过来的魏无极和陈长青。


    几个，跺一跺脚，就能让龙国抖三抖的大人物。


    此刻，都只是沉默地，看着病房里那，令人心碎的一幕。


    “唉。”


    陈长青，这位总是与人为善的药剂学宗师，不忍心地别过了头。


    他那双，总是很稳的手，此刻，却在微微发抖。


    “这孩子……太苦了。”


    “妈的。”


    白丘，这个总是带着几分傲气的白家大长老，此刻，眼眶也有些泛红。


    他烦躁地，骂了句脏话。


    “这叫什么事儿！”


    “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这孩子，可怎么办？”


    林镇北，没有说话。


    他只是，靠在墙边。


    那张，总是刚毅，稳重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深深的自责与无力。


    姜太渊，是为了守住北境，才变成这样的。


    这份恩情，他林镇北，这辈子，都还不清。


    魏无极也没有了往日里那副邋遢懒散的模样。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那个，在自己学校里，刚刚拿了双料冠军，意气风发的少年。


    此刻，却跪在地上，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孩子。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魏无极，缓缓开口。


    “你们白家涉及广泛，底蕴深厚。”


    他看向旁边的白元洲。


    “就没有什么，能唤醒神魂的，天材地宝？”


    白元洲，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魏校长，你太高看我们白家了。”


    “能唤醒神魂的宝物，哪一件，不是传说中的东西？”


    “就算有，也早就被那些，真正的顶级世家给收藏起来了。”


    “我们，去哪儿找？”


    “至于别的办法……”


    白元洲，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的陈长青。


    “老陈都束手无策，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走廊里，再一次，陷入了让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的心里，都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姜太渊的意识，在这片虚无中，漂浮着。


    他想动，却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


    他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动静。


    那股，不属于他的，漆黑暴戾的力量，如同无数条锁链，将他的意识，死死地捆绑在这片深渊之中。


    沉沦。


    毁灭。


    一个个，充满了诱惑的念头，在他的意识中，不断回响。


    放弃吧。


    就这样睡去，多好。


    再也没有痛苦，再也没有仇恨。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这片黑暗彻底吞噬时。


    一道，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呼唤，穿透了层层叠叠的黑暗，传了进来。


    “爷爷……”


    “您醒醒啊……”


    是明羽。


    是他的孙儿在哭。


    姜太渊的意识，猛地一震！


    那即将消散的意志，在这一刻，重新凝聚！


    不行！


    老夫不能就这么沉下去！


    老夫要是死了，明羽怎么办？！


    那个孩子，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滚！”


    “都给老夫滚开！”


    姜太渊的意识，在黑暗中，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他开始疯狂地挣扎！


    他要回去！


    他必须回去！


    那股，捆绑着他的漆黑力量，感受到了他的反抗，开始收得更紧！


    痛苦。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撕裂感，传来！


    可姜太渊，没有放弃。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明羽。


    他的孙儿，在等他。


    “明羽……等着爷爷……”


    “爷爷……一定会回去的……”


    他用尽全部的意志，对抗着那片，想要将他拖入永恒沉寂的黑暗。


    一次。


    两次。


    无数次。


    每一次挣扎，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


    每一次反抗，都会让他的意识，变得更加虚弱。


    可他，没有停下。


    因为，那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就是他，在这片无边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老夫的孙儿，还等着老夫回去呢！”


    “谁，也别想，把老夫，留在这里！”


    轰——！


    他的意志，在这一刻，燃烧到了极致！


    那捆绑着他的，漆黑的锁链，终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痕！


    ……


    一个月后。


    北境战区，最高规格的紧急修养室内。


    一切，都和一个月前，没有任何变化。


    只有那，维持着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的“滴滴”声，证明着，时间，还在流逝。


    姜明羽，趴在床边，睡着了。


    一个月的时间，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他太累了。


    这一个月，他几乎，寸步不离。


    就在这时。


    病床上，那个，静静地躺了一个月的老人。


    他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这个动作，很小。


    小到，没有任何人察觉。


    紧接着。


    是第二下。


    第三下。


    病床上，姜太渊的眉毛，轻微地颤动着。


    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流露出，极其痛苦的神情。


    他，正在做着，最后的抗争。


    终于。


    在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后。


    他，猛然间，睁开了眼。


    那双，浑浊，却又无比熟悉的眸子，静静地，望向了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