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


    后面的话他一直吐不出来，宋响不解地看着他，见他面色发青，眼里满是嫌恶，渐渐明白了什么。


    她脑子嗡地一下，不可置信地瞪着孟阅川。


    “到底怎么回事？”宋响问。她想到那种可能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孟阅川看她要吐的样子，赶紧挪近了点，轻轻拍她的背，尽量理智道:“他那个时候应该还不知道他跟你有血缘关系。”


    这话一出，宋响直接确定了刚才的猜想。她死忍住反胃，听孟阅川讲。


    “其实……”孟阅川转头看她，停顿一下说:“我高三毕业那天找过你。”


    宋响呼吸一滞，怔愣地看着他。


    孟阅川朝她笑笑，收回拍她背的手。


    他跟叶昭青说的一样，实在是个胆小的人。高中两年半的时间，他一直只敢默默关注宋响，不敢直接跟她说能不能交个朋友，每次想要勇敢一些靠近她，却怎么也想不出好一点儿理由，一到她面前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每一次都用数学题当话题，他那个时候真庆幸他们数学不错。


    他也害怕打扰她，高中表白不是一个好时间。高中学习任务本来就重，那时候的学生也爱开玩笑起哄，尤其针对爱情这个话题。


    他怕靠近她，会把她卷入话题漩涡，万一她不喜欢自己怎么办？嫌他烦怎么办？因此厌恶他怎么办？那两年，他对她的心思谁也不敢告诉。


    等到高考完那天，他一出考场撞见一个男生跟一个女生表白，他站在边上莫名看完全程，知道两人牵手离开。


    很多人说毕业就应该勇敢一点，不留遗憾。提着考试文具回学校的路上，一股冲动涌向他的心脏，他迫切地想要告诉宋响，想告诉她:他很欣赏她，特别喜欢她。


    好在学校高考前就通知考完要回学校办一个简单的道别会，他还有机会见到她。


    一封早就写好的情书，在他那本经常翻阅的数学资料里藏了好久，终于可以给她了。他飞奔回学校，找到情书后，对着楼道里检查仪容仪表的镜子整理好着装，往宋响班级的楼层走。


    九班比他们班级高两层楼，他数着台阶，跟着心脏跳动的频率往上走。到了四楼，他调整呼吸，敲响九班大门时，他被一个男生扯住了手。


    那人笑得斯文:“孟阅川是吗？”


    他疑惑:“有事吗？”


    “来找闹闹的？”


    他一愣，闹闹是谁？


    男生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就是宋响。”


    “那是她的小名，叫惯了。”


    看着男生含蓄又甜蜜的表情，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真是个傻子。”宋响气愤的声音把他从回忆拉回来。


    他恍惚地看着眼眶发红的她。


    “孟阅川。”她大声叫他的名字，“所以你以为我跟谢良在一起了？”


    “是。”孟阅川苦笑一声，“他跟我说的。”


    当时谢良在走廊上告诉他，说自己已经跟宋响在一起了，在学校没表现出来是怕被别人谈论。


    “我们约好了要报同一个大学。”谢良摸了摸脖子有些不自然地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她的？”他没看谢良幸福的样子，目光落在楼下欢呼的学生身上，紧紧捏着手里的情书。


    谢良犹豫一会儿，像是怕他尴尬，但还是说:“宋响跟我说你总是盯着她看，还一直问她数学题，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他听完没说话，谢良在旁边叹了口气，跟他道歉，还说:“你可以别再打扰她了吗？”


    “我靠！”


    宋响在沙发上猛拍了一下，双眼气得通红。


    “谁给他的脸？”


    她都有点呼吸不畅了，孟阅川在她背上轻抚给她顺了顺气，她又开始说:“果然是宋城峰带大的，两个人同样的表演型人格。”


    她想到孟阅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被谢良那样骗，她就要气疯了，他到底怎么敢说那些话？


    宋响捏住孟阅川的脸，心里阵阵钝痛，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她当时在就好了，如果孟阅川晚一点来就好了。


    高考完她和舒汶依都很兴奋，她们在同一个考场，考完没直接回学校，先去花店给自己挑了一束花，又去精品店给玩得比较好的同学买了一些毕业礼物才回去的。


    孟阅川来班上找她的时候，她不在教室，如果她在，看到他她一定会去打个招呼，毕竟高中最后一年，她是靠他才熬过来的。


    遗憾在心里堆积，孟阅川握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拿下来握住，温声说:“我们现在在一起就好。”


    宋响看着他，扯出一丝笑:“嗯。”


    “我跟谢良在学校里交际几乎为零。”她问，“你当时就没怀疑吗？”


    “有。”当然有，孟阅川说:“但他一说数学题的事我差不多就信了。”


    他问宋响数学题都是在每次分完答题卡后，那个教室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谢良说起来的时候他就没怀疑了。


    可是宋响根本不可能告诉他，现在想想，应该是他在那个教室外面看到过。


    说是看到已经很委婉了，他可能一直在盯着宋响。


    想到高中被谢良窥视过，宋响就一阵寒恶。她都怀疑她和苏秀英是不是被下咒了，宋城峰这一家怎么总逮着她们恶心。


    她和谢良还有血缘关系……想到这个，宋响终于忍不住，她胃里翻滚，喉间一动，捂着嘴就往卫生间跑。


    孟阅川连忙起身去厨房接了杯水，快步跟过去。


    宋响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得差不多了，她按下冲水阀，朝孟阅川伸手。


    孟阅川扶她起来让她靠着自己，把手上的水递到她唇边。


    漱完口宋响拉着他重新回去坐着，她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谢良是骗你的？”


    “上个月，接到你的电话，我去堂华接你，看见谢荷和谢良的时候。”孟阅川说，“那时候我才知道谢良是你之前和我说过，跟你炫耀宋城峰给他买鞋的那个人。”


    “你不可能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


    “那当然。”宋响说完，偏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孟阅川:“亏你还是霸总。”


    “之前就不知道查一查谢良和我的关系吗？”


    孟阅川沉默片刻:“我不敢。”


    不敢查，怕知道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怕看见他们之后过得有多幸福。


    宋响凝视他几秒，伸手在他耳尖上点了点，轻声:“胆小鬼。”


    关于从前，她还有很多想问的，但今天接受的信息量够大，时间也不早了，她就再多问。


    双手捧住孟阅川的脸往左右摆了摆，她说:“以后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我们已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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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跟我说什么都可以。”


    她无声笑了下:“还可以任性。”


    孟阅川的眼睛微微一亮，往她手里埋了埋:“记住了。”


    *


    昨晚宋响问孟阅川要不要在她家住一晚，反正家里有客房，孟阅川说太晚了铺床麻烦。她就逗他问是不是想跟她睡，结果他板着一张淡定脸说自己要回家。


    想起他那个反应，宋响笑着起床。


    一到办公室，殷淼马上移着凳子坐到她旁边。


    “姐，你跟你男朋友怎么认识的？”她还拿了一个西瓜味的巧克力派给宋响，满脸期待，“怎么没听你说过？”


    宋响笑了声:“资料整理完了？”


    “差不多差不多。”尹淼把巧克力派放在她手上。


    宋响勾着唇接过，刚要说话突然想起个事儿，她让殷淼等等，迅速从包里掏出手机。


    上次舒汶依来找她大骂“渣男”谢敞，见她感情出状况，她就没说她跟孟阅川正式在一起了的事。后来舒汶依找她汇报谢敞没渣她，简单说了两句，说星期五下班详说，她应好，又忘了告诉她。


    谈恋爱这种事肯定得第一个告诉舒汶依，幸好她现在谁都没告诉，还来得及。


    宋响很快打字:“舒汶依舒汶依，我跟孟阅川在一起了，收到请回答。”


    舒汶依上班时间晚，现在才起床:【收到。】


    【你们现在在一起的？这么突然？】


    宋响:【不是，见面再跟你说。】


    “还有一个事你绝对……”本来想说谢良的事，但刚打下几个字她又删掉，照这样聊下去她能跟舒汶依聊一整个上午。


    她们一个话题就能聊一堆，这就是她们上班日尽量减少联系的原因，怕一个没收住影响工作。


    把手机收回包里，她看向满眼放光等着她的尹淼:“……”


    她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我和我男朋友是高中同学。”


    “这么朴实的关系？”殷淼诧异一下，扑闪着眼问:“你们是久别重逢破镜重圆？”


    宋响摇头:“我们缘分到了顺其自然。”


    “哦。”殷淼看着她把头发全部盘起，没有刘海更加漂亮惹眼的脸蛋，低声问:“他帅吗？”


    “我们高中时候的校草。”宋响笑道，不帅她当时也不会挑他当自己的暗恋假想对象。


    “哇哦。”美女搭帅哥，殷淼放心了，她在宋响抽屉里挑了一个牛奶卷，端着椅子坐回自己桌位。


    宋响这几天吃腻了外卖，跟着谢明萱去吃食堂。


    路上碰到赵江斯，他们就又坐到一桌。


    刚好三个科的人都在，宋响问起谢良那个鉴定造假的事。


    “他就在我们这做了个物证鉴定。”赵江斯说话的时候习惯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其实没必要，鉴定结果和之前的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多此一举。”


    宋响猜到一点，他可能是为了借一个理由来找她。


    她戳了戳饭，没继续想了，怕中午饭都吃不下。


    谢明萱说:“管他呢，反正没在我们这做病理鉴定，不然就算没被贿赂成也惹个大麻烦。”


    这种事一旦被爆出来，没干什么亏心事也得立案调查，网上娱乐也不好处理，影响的就是他们这些做鉴定的。


    她把碗里的辣椒挑掉:“看着人模人样，谁知道是个心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