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父女离间

作品:《全家夺恩我送葬,摄政王撑腰不原谅

    崔阑也不得不跟着停下脚步,她疑惑道:“爹,你这是做什么?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崔汉却不言语,只回首望着身后雕梁画栋的宅院和四四方方的院墙。


    直至崔阑又唤了一声,崔汉叹息道:“你可知崔家祖上从未有过此等殊荣。


    “若是今日走了,往后可就再也不回来了。”


    他颇为感慨地抚上一旁的朱红木柱,满眼不舍和遗憾。


    但生死关头,崔阑哪还能管得了所谓的曾经的荣耀:“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您就听我一言,快点走吧,好吗?”


    若是再在此处拖延,她可真不管了他了!


    崔汉直视她的眼睛,望见她眼底同她娘如出一辙的冷漠和自私,心中已经知晓了崔阑的决定。


    “你其实是想一个人逃的。”


    崔阑错愕道:“不,不是,爹……”


    “可你知道吗?你孤身离去,最终害得也是整个崔家。


    “全府上下多少人的性命,都会随着你逃跑的这一个举动殒命。


    “这府上还有我,还有你的祖母……”


    珍珠默默地听着,身子却不自觉一抖,捏紧了手中的行囊。


    是啊……今日一逃,这府上多少人的性命都要化为齑粉。逃走的是郡主和她,但死掉的,可是众多人……


    看着崔汉越来越缓慢地喋喋不休,崔阑几欲抓狂:“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眼中闪过纠结犹豫,心底的想法却快要忍不住脱口而出。


    无论是爹,还是祖母,对她来说都已经无关紧要了。自娘亲被崔遇棠算计入狱的那一天起,她便看清了全家人的真面目。


    就连她自以为十分宠爱她的崔汉,也不过是各方各面出于利益考虑的自私小人罢了!


    当初菡萏宴后,她声名尽毁,崔遇棠却声名鹊起,瞬间博得了崔汉的偏爱。如此作为,怎能叫她不寒心!


    她可还记得,自己苦苦追寻讨好崔汉,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对自己置之不理的样子!


    更何况,祖母连她诬陷崔遇棠的计划都不同意,这已经不是想要整个崔家陪葬了,分明是想让她去死!


    谁也不能阻止她活命!崔阑眼底压抑着的决绝瞬间迸发而出,她开口道:“爹,若你想留……”


    话音未了,崔汉便转过身背对着她,淡淡道:“你走吧。”


    本想说出口的决定被崔汉抢先说出,崔阑望着他孤寂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更有些淡淡的心虚之感。


    她只好伪装成放不下崔汉的模样:“爹,既如此,我同你一起留下。”


    崔汉闻言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不必了,你走吧。”


    “可是……”崔阑眼中适时地流露出担忧和不舍。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崔汉用她的话来堵她的嘴,“你走吧,爹实在舍不得崔家今日的一切,更舍不下你祖母。


    “你走了,我们崔家好歹还有血脉能延续。你若不走,我们崔家便再也没有后人了。


    “你且放心地走吧,爹会为你拖住宫里的。”


    听罢,崔阑怔在原地,似是有些难以想象这是崔汉会做出来的选择。


    保护她,放弃整个崔家?


    即便心中有些难以置信,但崔阑还是感动到了:“爹……那女儿走了。”


    崔汉摆摆手,转过身去,背影显得决绝又昂然。


    崔阑终是带着泪回眸几次,才不舍地离去。


    珍珠看了看二人,抬脚想跟上。


    “慢着,”崔汉淡淡道,“你留下。”


    珍珠面色顿时变得煞白,这岂不是要她留在这与崔家陪葬?!


    崔阑闻言十分不解,却听见崔汉说道:“你带着这丫鬟,只会拖累你。


    “出逃之时,身边的人越少越好,免得不知在何处出了错漏。”


    话罢,他不由分说夺过珍珠手里沉甸甸的细软行囊,丢到崔阑怀中。


    崔阑感激地点点头,揣着行囊向东侧门奔去。


    而珍珠被他拦在原地,动弹不得。


    命丧于此的结局不断在珍珠眼前闪过,她哽咽道:“伯爷,奴婢与您无冤无仇,您为何要……”


    却未想到,崔汉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你想不想活命?”


    珍珠愕然地呆呆看着他,还未反应过来,便听他接着道:“现在,立刻,去大门外寻李公公,告诉他——


    “崔阑逃跑了。”


    闻言,珍珠脸上写满了茫然和错愕,她完全不知,方才还与郡主互诉衷情的崔汉,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是要亲自告发郡主逃跑吗?


    她愣愣地抬眸向上看,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含着冷光的眼睛:“你去,还是不去?”


    话中之意虽未言尽,却清晰可见。


    若她不去,她只有死一个下场。


    可为何,出卖郡主的,偏偏是她?


    珍珠有些不解。


    臣服官场多年,与那些老狐狸打交道多了,崔汉一眼便看出珍珠的想法和疑虑,知她是做出了决定,便也大发慈悲地解释道:“你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丫鬟,只有你去说,李公公才会相信几分。


    “至于怎么说……你便将方才崔阑走后所做的一切尽数道出便可。”


    珍珠怔愣着点点头。


    崔汉面上飞速闪过一抹狠辣,他随即又道:“对了,适才我劝说她留下的那一番话,你应当完完整整地听见了吧?”


    珍珠点点头。


    崔汉这才满意地转过身去:“记住,原原本本的说给李公公听,切莫夸大。


    “还有,你我都要装作不知道那件事发生一样。一切,都是田氏和崔阑的决定。我们,一概不知。”


    若是夸大其词,反而容易引来李公公等人精的怀疑。


    望着崔汉决绝离去的背影,脑海中闪过方才他苦口婆心对崔阑说的那些话,珍珠莫名感到严寒一抖。


    她究竟是在为什么样的主人家卖力?


    一个是只想着自己逃跑想要抛下所有家人的女儿;另一个却是面上虚伪,装作宽容大量保护女儿逃走的好父亲,实则内里却是早就想好了这一步……


    故意哄骗崔阑离开让她安心,转眼却要向李公公揭发她,让崔阑作为整个事件的牺牲品,好将崔家完完整整地摘出去。


    单单是回想一遍,珍珠便感觉不寒而栗。


    但眼下她必须尽快去做崔汉交代的事情,否则她也难逃一死了!


    方才她那般哀求地看着崔阑,崔阑却没有等待,反而是同意了伯爷的做法。足以见得在崔阑心中,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弃子!


    那么,如今她这样做也算不得背叛了!


    珍珠如此想着,暂且定了定心神,提着步子向大门奔去。


    “公公,李公公——”


    有人扬声喊道。


    李公公正等的心烦不已,听见这叫喊声面上一喜,以为是崔阑出来了,转身便迎上去。


    “郡主——”


    可一抬眼,才发现是长乐郡主身边那个眼熟的丫鬟。


    李公公蹙起眉头,不解道:“怎么是你来了?你家郡主呢?”


    只见这丫鬟满脸慌色:“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公公,郡主她逃了!”


    “什么?!”饶是见过了宫里不是风波,李公公还是被吓了一跳。


    长乐郡主逃了?她为何要逃?


    满脑子的疑问在他脑里盘旋,李公公冷下脸来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珍珠连忙跪下,将崔阑借口回去梳妆后所做的一切准备尽数托出,顺便再按崔汉所言将方才听到的说了出来,只不过隐去了有关顶替身份一事的部分话语。


    因此在李公公耳中便是:长乐郡主崔阑一听见要进宫喂血救皇后就要逃,而佑恩伯崔汉却是对此毫不知情,方才晕倒后转醒了便立刻去寻她,好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和疑问,却始终没能将崔阑唤回来。


    李公公简直两眼一黑,气得手直抽搐:“这,这……她好大的胆子!”


    天家命令,一个郡主罢了,竟敢当众违抗!


    这不是摆明了不想救皇后,更是视皇家尊严如无物吗?!


    但同时,他心中生疑:之前救下皇后娘娘的便是崔阑,彼时她也未因此落下什么不可治愈的病根,反倒还获得了重重殊荣,万万不可能在此时逃离才对。


    难不成,她这么着急地想要逃跑,是心中有鬼?


    眼下崔阑逃跑,意味着皇后的性命可能真要结束了,李公公急得去踹另一个年轻的内侍的屁股:“你还傻傻地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派人追回来!”


    现下要怎么定崔阑的罪是小,先救回皇后性命才是大!


    那内侍忙捂着屁股去办了。


    这倒霉的差事怎么偏偏落在了他头上!李公公忿忿地想着,完全忘了是自己为了求恩赏想立功主动请缨的。


    谁知这看起来极为好办,几乎是板上钉钉不可能出错的差事,在他这里接连上演闹剧。


    “嗨呀!”李公公恼怒地一拍脑门,看向跪在地上的珍珠,“你刚才说伯爷清醒后立即去寻人?”


    怎会这么巧?


    珍珠忐忑地点点头。


    李公公拧眉道:“伯爷当真不知道郡主出逃的缘由?”


    “不知。”


    “那他现下在何处?”


    珍珠怔了一瞬:“伯爷他刚清醒不久,身子不大利索,想来应该正往这赶呢。”


    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处便响起一道悲痛的声音。


    “我该死啊!”崔汉捂着脸,指缝间被泪水浸透,“李公公,是我万般该死,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女儿,才会让她做出这等错事来!”


    崔汉一边哭嚎着,一边慢慢向这边走来。


    待到李公公面前,他竟是直接跪下,膝盖与坚硬的地面的撞击声听得人牙酸。


    “公公,都怪我,是我没能拦住她……”


    李公公晦暗幽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佑恩伯当真什么也不知?”


    崔汉一愣,立即喊道:“在下真的不知阑阑她为何要逃啊!真的不知啊!”


    他哭喊着,见李公公不为所动,更是狠下心掌掴自己。


    清脆的响声在耳畔响起,李公公抱着拂尘,有些无奈又怅然地道:“唉,罢也,伯爷不必如此自贱。


    “快些起来吧,莫要折煞老奴了。


    “此时,只有等咱家的人将郡主寻回来了。”


    他说着,看向东边的方向。


    与此同时,一间破落的柴房里,乔装打扮过的小石一个闪身钻了进来。


    揭开那道白布,将手中药丸轻轻放入面色惨白的少女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