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探视

作品:《我那么大一个青梅呢?!

    姜彤感觉自己胸口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滋生出融融暖意。


    接着又蔓延出几分羞惭。


    毕竟他一直如此坚定地维护她,生怕她受到什么伤害,却被她隐瞒着婚约的真相。


    她没敢看少年如墨的双眸,应了一声,说她会记得,不想过多聊此事,背过身去看山坡下的风景。


    徐少衡也没有多想,见姜彤应下了,便心满意足,靠过来和她并肩一起往下看。


    这一看,便看见了两名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山坡下不远处的林径上,平阳侯府的赵莺娘,正由府中管事陪伴着,往徐家所住院子的方向走。


    从凉亭的位置看过去,他们将将能看到院子门口。赵莺娘两人一路穿过林子,走到门前才停下。


    很快门开了,那名三十多岁的管事出面与门中人说话,接着门又掩上,两人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门又开。这次门中人只冒出一个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赵莺娘背对着凉亭的肩耷下来,似乎因为什么事失望。


    管事回过身,而赵莺娘低头捂住脸,似乎承受不住,直接崩溃地蹲到了地上,不住地耸肩。


    管事连忙上前也蹲下,低头劝说。赵莺娘并没有理会,悲戚无助的样子惹得一旁守门差吏频频侧头注目。


    见状,姜彤和徐少衡不由对视。


    “那位就是赵莺娘。”姜彤已经跟他说起过康福长公主和平阳侯府的关系,名字一提,人就对上了号。


    “要去看看么?”她问。


    徐少衡点头。


    他俩溜出来,眼下那院子里只有张氏一个主人。平阳侯府家的姑娘蹲在院门口哭,怎么着都不好看。


    两人下了凉亭,等穿过那片林子走到一半,发现赵莺娘已经在管事的搀扶下往回走了。


    两拨人迎面遇上。赵莺娘一看到姜彤,立刻推开管事,跌跌撞撞朝她奔来,口中喊道:“姜娘子,姜娘子,求你救救我娘!”整个人十分激动,如落水者见到浮木一般。


    徐少衡见状便要挡在姜彤面前,被她轻轻拉了下袖子,回瞥一眼,才让开。


    姜彤接住奔过来的赵莺娘,问她怎么回事。


    赵莺娘泪雨盈眶,抽噎道:“我娘她……一直不太好,这两日吃什么都吐,水也喝不进……”


    “不是有太医帮忙照料么?”姜彤有些惊讶。出事当晚,姜彤是看到王夫人状态变稳定的。虽然一直在昏睡,但那时进入腹中的毒素大部分已经吐出来了。后续只要继续服药调养,就能慢慢恢复。


    不过两天,怎么会恶化?


    赵莺娘却不言,一个劲摇头,央求她去看一看。


    姜彤有些无奈:“赵娘子,你有所不知,我虽然懂些药草,但于医术上并不精通,就算去了也帮不了你什么……”


    “姜娘子,我知道你心善……”赵莺娘哭得梨花带雨,两手死死抓着她手臂,好像生怕她跑了,“我娘那日说话不好听,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吧……就去看一眼,哪怕帮忙辨辨药方也是好的……”


    “不,我并没有怨过夫人,你这话言重了。”姜彤有些头大,但架不住赵莺娘连连哀求,几次要下跪,哭着说自己就这一个娘亲,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姜彤被这话戳中,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境遇,一时心软,便点头同意。


    但也告诉对方,自己就当是去探视,并不保证能改变什么。


    赵莺娘忙不迭答应下来。


    -


    几人去了赵家的院子。


    平阳侯府住的院子更靠近寺院内部,离长公主的院子近些,也更大些。


    但进去之后,姜彤发现里面比徐家住的院子要冷清许多。大部分厢房都是空着的,仆人也就四个,见到赵莺娘带着姜彤过来,纷纷愣在原地,还是管事下令才知道退避出去。


    姜彤跟着赵莺娘进入主屋卧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王夫人。


    王夫人状态确实不太好,眼见着消瘦了许多,双目紧闭,眉头痛苦地蹙着,来了人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姜彤坐到床头,去检视她的双眼、口舌、指甲,发现她仍有些低热、舌胀。


    此时赵莺娘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些许,站在床尾看她检查,忍不住询问:“我娘她怎么样?”


    姜彤试着摸了摸脉,但因为在脉诊上实在没经验,什么都没看出来,犹豫了片刻,道:“从症状来看,夫人身上余毒未清,所以才会低热不退,口舌麻.痹。”


    心中却有些疑惑——不应该啊,寻常这种急症,最多两剂汤下去就该见效了。后续又是交给太医来照看的,怎么拖这么久还没清去余毒?


    这时赵莺娘提出,想让姜彤帮忙看看药。


    姜彤也有此意,于是答应下来,跟着人去了院中的煎茶室。


    她闻了闻剩余的药汤,辨了辨药渣,估摸着分量,感觉也没有什么问题。太医开的药,比舅舅平日惯用的药方要温和平实些,但效果一样不差。


    那为什么王夫人拖到现在仍旧不好?


    姜彤有些想不通。而一旁,赵莺娘亦步亦趋地跟着,不停问:“姜娘子,这药有问题吗?”“药渣有没有什么不对?”“我娘她喝这些……有,有用吗?”


    姜彤目光落到她身上,见她紧张兮兮的,心中更是觉得怪异。


    “每次熬好的药,夫人都服进去了吗?”姜彤试探着问。


    赵莺娘一顿,低头道:“我都是用勺子一点一点喂的,但我娘昏着,吞咽不下,很快就会吐出来……不止是药,其他汤汤水水也是,这两日几乎没怎么进食……”


    “太医怎么说?”


    “来看诊的是余太医。他、他说……我娘当时混着寒冰服下蓖麻之毒,阴寒相叠,对脏腑损伤极大,所以起效慢……哦对,中间还曾换了次方子……”


    说着忙去茶室角落里,翻开了一处被掩着的破木柜,拿出里面用油皮纸包着的药渣,请她再帮忙看一看这旧药有没有问题。


    姜彤翻了翻,看出一样是对症的解毒方剂。


    她扫了眼赵莺娘,对方仍是一脸紧张地盯着她。


    心下慢慢觉察过来,赵莺娘一点也不信任太医开的药。找她看王夫人是假,检查药方有没有问题才是真。


    姜彤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内情,本着人命关天的原则,谨慎说了句:“我没看出来什么问题。”


    如果赵莺娘听得下去,好好给王夫人喂药,也许王夫人会好过来。如果听不下去,仍然疑神疑鬼,那么姜彤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等后日灵禅寺解禁,平阳侯府将人接回去,再请信得过的大夫慢慢调养。


    连太医都已经尽力,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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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医术一知半解的,又能怎么办?


    姜彤说完便告辞,转身出门准备离开。


    快要走出茶室门,赵莺娘却追上来,拉住姜彤急道:“还请姜娘子莫怪罪……这次法会,我们本不该来的。”


    赵莺娘看着柔弱,手劲却奇大,像是心中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但说出来,又没头没尾。


    院中有仆人在,姜彤不想拉拉扯扯闹得不好看,对赵莺娘道:“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


    赵莺娘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空出一只手迅速掩上门,红肿着眼凄凄对她笑:“有些话,不好当着下人的面讲。”


    姜彤看着她做这一切,无奈:“赵娘子,我于医术只知道个皮毛,家中无权也无势。王夫人这次中毒,我能帮的都帮了,其余的,实在是做不了什么。”


    赵莺娘却听不懂似的,低声道:“我明白,其实我们平阳侯府也一样,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上只是个空架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向姜彤倾吐起侯府的境遇:“我家中的侯爵之位,到我爹这里已经是最后一代。爹爹在朝中没有实职,想做什么都得仰仗他人。虽然与公主府有姻亲,但那是长公主与我故去的祖母定的,长姐自小也养在祖母膝下,与爹娘感情并不深。”


    “我娘挂念我和弟弟的将来,想借这层关系为我们寻一门好亲事。这些时日来,动辄打听长公主的行程,要追上去攀熟,惹得长公主十分不快。”


    “她总觉得,人与人走动多了,关系便好了。只是……她说话直,又总存了曲意讨好的心思,总做出些荒唐事——就像这次,她知道新柔姐姐对……对徐探花有意,而徐探花与你定了亲,便认定长公主对你不喜,去为难你,实在是自作主张。”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母亲为此吃尽了苦头,寺中又被围困,我身边……只有管事能帮衬,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说着说着,低头又开始抹泪。


    姜彤听她弯弯绕绕说半天,也没听明白重点,更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


    只能尴尬地陪她一同保持沉默。


    直到有人过来敲门,道:“二姑娘,二姑娘,你还好吗?徐编修带着人过来了。”


    赵莺娘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抹去残泪,打开门问:“赵管事,怎么了?”


    侯府那名管事站在门外,看到姜彤和赵莺娘在一起,不疾不徐地行礼,又说了一遍:“徐编修带着人过来了,说是有要事告知。”


    赵莺娘一听,对姜彤告了声罪,修整了衣容准备出门。


    姜彤见状,趁机一起出去。


    方才徐少衡考虑到里面是女眷,没进院子,一直靠在外面树下等着姜彤。远远见她出来,便走上前,准备和她一起回去。


    而徐元卿也正站在门口,见到姜彤,唤她:“阿彤,你怎么来了这里?”


    姜彤看了眼身旁的赵莺娘,不好将方才的事往外说,随便找了个借口:“闲着无事,过来看看夫人和赵娘子。”


    徐元卿静静看着她走到近前,舒眉一笑,对她温和道:“既然如此,那你等我片刻,稍后咱们一道回去。”


    这话一出,站在两人身后的徐少衡变了脸色。


    姜彤也有些愣,一时莫名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但徐元卿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当众拂他的面子,只能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