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嫣的话一出，水榭里瞬间安静下来。


    几位夫人纷纷低下头去喝茶，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云燕的脸，当场就冷了下来。


    她往前站了一步，将苏瓷完完全全地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赵墨嫣：“赵小姐这张嘴，是刚吃完茅房里的东西，没来得及漱口么？”


    “你！”赵墨嫣没想到她敢当众回嘴，气得脸颊涨红，“你一个奴婢出身的**，你敢——”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水榭里炸开。


    赵墨嫣捂着脸，整个人都懵了，难以置信地瞪着云燕。


    “你……你敢打我？”


    云燕甩了甩自己有些发麻的手，看都没看她一眼。


    反而转向其他几位夫人，歉意地笑了笑：“诸位夫人见谅，我这肚子一大，脾气就跟着长。刚才手滑了一下，没收住劲儿。主要是这位赵小姐的脸离我太近，我闻着味儿有点反胃，怕吐在太子妃娘娘这名贵的菊花上，那可就罪过了。”


    这番话说得，又刁钻又无赖。


    周围的贵妇们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脸通红，肩膀一耸一耸的。


    “云燕！”赵墨嫣气疯了，尖叫着就要扑上来。


    云燕挺着肚子，动都没动一下，只凉飕飕地飘过去一句话：“我如今是国公府的少夫人，奉太子妃之命前来赴宴。你若是在这东宫里动了我，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别说你一个丞相孙女，就是你祖父右丞相，怕是也担不起这个罪责。”


    她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赵墨嫣：“再说了，我这一巴掌，是替我婆母镇国公夫人教训你。国公夫人说了，我们国公府的人，尊卑可以不分，但嘴巴必须干净。赵小姐若是不服，大可以去我婆母面前说道说道。”


    赵墨嫣涨红着脸，指着云燕“你、你、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温婉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从水榭入口处传来。


    “这是怎么了？本宫的赏花宴，怎么还哭上了？”


    众人齐刷刷望去，纷纷起身行礼。


    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太子妃缓步走来。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直接落在了被云燕护在身后的苏瓷身上，嘴角含笑。


    “这位，想必就是徐夫人了吧？”


    赵墨嫣见了救星，哭得更大声了，扑过去就想抓太子妃的衣袖。


    “太子妃娘娘！您要为臣女做主啊！这个奴婢……这个**她打我！”


    云燕敛了神色，扶着肚子，屈膝行礼：“臣妇见过太子妃娘娘。”


    “都起来吧。”太子妃的目光从赵墨嫣红肿的脸上扫过，带着几分笑意：“本宫听说，孕妇脾气大，今日一见，果真不假。瞧瞧，这儿一来就来了两个。”


    一句话，把云燕和哭诉的赵墨嫣都圈了进去。


    那些原本准备看好戏的夫人，立刻垂下了眼，不敢再吱声。


    太子妃走到主位上坐下，对身边的宫女道：“给慕容夫人和徐夫人看座。尤其是徐夫人，前些天受了惊，身子骨弱，仔细伺候着。”


    宫女立刻搬来两张铺着厚厚软垫的绣墩。


    赵墨嫣被晾在一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徐夫人，”太子妃的语气亲切得如同邻家姐姐，“本宫听闻前些时日你在街上受了委屈，心中一直挂念。今日一见，气色尚可，本宫也就放心了。昭月那孩子，从小被骄纵坏了，回头本宫自会说她。”


    苏瓷连忙起身：“臣妇不敢。”


    “坐下说话。”太子妃抬了抬手，目光落在苏瓷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万事都要小心。徐少卿青年才俊，又对你情深义重，你们夫妻和睦，是再好不过的福气。”


    她句句都是关怀，字字都捧着苏瓷。这份突如其来的“恩宠”，比赵墨嫣的巴掌更让她心慌。


    云燕在一旁看着，扶着肚子的手加重了点力道。


    赏花宴继续，丝竹声声，气氛却微妙。太子妃频频给苏瓷布菜，又问她孕期反应，体贴入微，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苏瓷只觉那一道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她有点坐不住了。


    她抚着额角，身子微微晃了晃，脸色也白了几分。


    “怎么了？”云燕立刻扶住她。


    “许是有些头晕，闷得慌。”苏瓷的声音很轻。


    太子妃立刻放下玉箸，满脸关切：“哎呀，是本宫的疏忽！这里人多，空气不免驳杂。来人，快扶徐夫人去清静的客房歇息。”


    苏瓷连忙推辞：“不敢劳烦娘娘，臣妇……臣妇告退回家歇着便好。”


    “这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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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行！”太子妃的语气不容拒绝，“你这身子，万一在路上颠簸出个好歹，本宫怎么向徐爱卿交代？就在东宫歇着，本宫这儿有最好的太医，放心。”


    云燕也站了起来：“娘娘，臣妇陪着她去。”


    “你也是个不省心的。”太子妃嗔了她一眼，“你这肚子也不小了，来回折腾什么？安心在这儿坐着，徐夫人由本宫照料，断不会有事。”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死路一条，也得走下去了。


    苏瓷被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扶”着，离开了水榭。


    她回头，只看到云燕满脸焦急。


    却被太子妃的宫女拦着，动弹不得。


    客房清雅幽静，熏着安神的檀香。


    宫女伺候她躺下后，便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苏瓷躺在柔软的榻上，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不是来歇息的。


    她是来受审的。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


    苏瓷立刻睁开了眼。


    太子妃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婉贤淑的笑。


    而在她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明黄色的常服，玉冠束发。


    那人没有看她，而是径直走到窗边，背对着她，仿佛在欣赏窗外的景色。


    可那道背影，却像一座山，压得苏瓷几乎喘不过气。


    是太子，萧瑾。


    苏瓷手脚并用地翻下床，重重跪倒在地。


    “臣妇，参见太子殿下。”


    “免了。”


    萧瑾的声音传来。


    他终于转过身，绕着跪在地上的苏瓷走了一圈。


    “抬起头来。”


    苏瓷缓缓抬头。


    萧瑾盯着她的脸，片刻后，忽然笑了。


    “徐修远，倒真是好眼光。”


    “本宫只是好奇，他从哪儿寻来你这么个……故人？”


    苏瓷的血都凉了。


    “殿下跟一个孕妇，打什么哑谜呢。”


    太子妃走上前，笑着想去挽萧瑾的胳膊，“徐夫人胆子小，您别吓着她。”


    “好。”萧瑾拂开她的手，站起身。“那本宫，就问得直接点。”


    “你，可是宁王府那位，两年前就落水身亡的侧妃，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