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少女的眼睛亮若晨星。


    少年笑了。


    “好。”


    飞身纵跃千万里，待到天光破晓时。


    白云悠悠，蓝天如洗。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连接至远处高耸入云的山脉，山脉之巅，积雪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一条小溪自远处的山脉横穿而下，将整片草原分成两半，溪水清澈见底，不时有几尾鲤鱼在空中跃起。


    “叶哥哥，我们就在这里成亲吧？”


    “好。”


    于是少年牵着少女的手，走向那远方的山脉，拾起山巅最纯净的雪，为少女编织一枚晶莹的冰戒指；少女采来草原最艳丽的野花，为少年织了个花环头冠。


    他们在溪边拜了天地。


    以雪山为证，游鱼为媒。


    沈海棠为每一条游鱼都丢下一枚铜板，许下永久的心愿。


    日落西沉。


    月升东山。


    篝火在溪边噼啪作响，将少女火红的嫁衣映得更加鲜艳。望着少女娇艳的侧脸，叶赎突然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酒壶，猛地灌上一口，随后凑到少女嘴边，狠狠吻了上去。


    “唔…叶赎你…”沈海棠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得瞪大了眼睛，辛辣的酒水在唇齿间流淌，最后统统落入腹中。


    叶赎坏笑着松开嘴，笑道：


    “喝了交杯酒，要叫什么？”


    沈海棠面颊绯红，眸中水光潋滟，却倔强的别开脸去：“谁…谁要叫你那个…你…你可是我的小奴隶…”


    不叫，叶赎也不恼。


    他猛地一个翻身，将少女压在身下，直勾勾望着她的眼睛：“不叫？那主人可要惩罚不听话的小奴隶咯…”


    说罢，他俯下身，在她颈间轻咬一口，惹得少女惊叫出声。


    “我…我才是主人！”


    沈海棠身体一阵震颤，浑身酥酥麻麻的，软的不像话，却还是骄傲地扬起下巴。


    “那就让小奴帮主人更衣吧…”叶赎嘿嘿笑道，伸出手为她褪去嫁衣。


    “唔…”


    月光下，少女红唇轻咬，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如蝴蝶振翅，暴露出她内心的紧张，尽管如此，她还是紧绷着身子，没有阻止叶赎的动作。


    感受到她的默许，叶赎的动作愈发轻柔，嫁衣缓缓滑落，露出少女晶莹的肩头，雪白如玉的肌肤，以及盈盈一握的腰肢。


    少女的一切就这样暴露在他眼前，叶赎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忽然，沈海棠颤颤巍巍睁开眼，撞入少年盛满爱意的眸子里，她咬着唇，声音糯糯的，像世间最甜美的棉花糖。


    “夫君，还请怜惜…”


    夜风吹拂，篝火摇曳，将两人缠绵的身影包裹，沈海棠指尖深深嵌入叶赎的脊背，柳眉微微蹙起，又在少年的温柔下缓缓松开。


    晴朗的夜空忽然下起了流星雨。


    流星划过夜空，踏遍山巅，坠入过裂谷，也见过火山爆发，海浪滔天，最终都化为璀璨的星晖，坠落在新人相扣的十指间。


    篝火渐熄。


    “夫君，这是梦吗？”


    “若是梦，就永不醒来。”


    从此。


    少年与少女便在这世外桃源隐居。


    他们在溪边共同搭起一座木屋，没有用灵力，就像一对世间最普通的凡人夫妇一般，一砖一瓦搭建。


    木屋落成那日。


    沈海棠兴奋地在屋前种下一株海棠树苗，叶赎则在一旁搭了个秋千。


    “等树长大了，你就在树下推我荡秋千。”少女眉眼弯弯地说。


    少年笑着应好，转身去溪边捉鱼。


    夕阳下，他的背影挺拔如松，沈海棠托着腮看得入神。


    夜里，简陋的木屋内，叶赎将今日捉到的鱼烤得金黄酥脆。沈海棠咬了一口，烫得直哈气，却还是竖起大拇指：“好吃！”


    就这样，日升月落，春去秋来。


    海棠树渐渐长高，秋千也越荡越高。


    然——


    某日，叶赎回来时，忽然发现沈海棠右手里拿着什么，见他回来，赶忙缩到身后，眼神中藏着些许落寞。


    叶赎心中一紧，赶忙上前。


    “藏着什么呢？”


    “没…没什么…”


    一个闪身，叶赎绕到她的背后，于是看清了，那是——一根闪着银光的白丝。


    见他看到，沈海棠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他怀里，泪流不止。


    “夫君…我…我变老了…要变丑了…”她抬起头，断断续续地说道：


    “等…等我老的不成样子了…夫君你还是这副少年模样…到时候…呜…”


    “等我死了…你就再去找个新娘子…找个能陪你一起修行…一起长生的…”


    “别胡说八道！”叶赎心疼地搂住她。


    该来的总会来的，沈海棠是杂灵根，如今也仅仅是练气修士，寿元不过短短两百年，而他的纯阳仙体，哪怕不修行，仅仅只是自主吐纳天地灵气，寿元也有千年之久。


    “傻瓜，我说过要陪你一起白头，有什么好哭的？”


    叶赎轻笑着，伸出手就要自废修为。


    沈海棠猛地抓住他的手，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我不要！不要你这样！我不要你为了我伤害自己，那样不如让我去死好了！”


    “可若不能与你共白头，千年寿元又有何用呢？”


    “我不管！不许你伤害自己！不然我就死给你看！”沈海棠并指为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死死盯着他，大有一副死给你看的模样。


    望着她倔强的大眼睛，叶赎终是收回了手，长叹一声：“都依你…”


    今夜，叶赎罕见的没有与沈海棠同眠。


    而是坐在屋外的草原上，凝视着天上的月亮看了一夜。


    直到朝阳升起，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我要走了。”


    “去哪？”


    “去找让你长生的方法。”


    “去多久？”


    “最多十年，若找不到…”


    叶赎猛地咬破指尖，在少女身上刻下一道生死契。


    “从此你我，同生共死。”


    少年走了，在少女恋恋不舍的目光中。


    沈海棠倚着门框，目送着少年离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撑着不肯落下。


    怕，怕他回头看见，怕他舍不得。


    叶赎踩着草地，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呐喊。


    不要走，会后悔一生。


    可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于是少年出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