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薇又坐回饭桌上，摸着肚子嘟囔道。


    “我就是走动走动，消消食。饭菜太香了，可我肚子就这么一点，吃不了多少就饱了。唉，如果每一天吃的饭都像今天一样该多好呀。”


    梁琪教育女儿，“那你得努力嫁个好夫家，像你姑一样，以后天天能吃肉吃鸡蛋。”


    安眀曦连忙插科打诨，“像我一样不也挺好的，摆摊可比找好夫家靠谱的多，或者考个大学，知识改变命运。”


    “咦，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有本事的。”梁琪尖着嗓子夸她，又高声说：“更别说上大学，我们家哪里供得起大学生哦。”


    “晓薇要是能考上高中、大学，学费我给出。”安眀曦再度提出这事，当着大人的面，也能让他们都知道别拦着晓薇学习。


    她看父母一眼，果然从他们的眼里看出欣慰。


    张慧玲拿当年张宇供养她上学嫁人的事再说一遍，忆往昔回忆生活的有多么不容易，搞得双方都红着眼，差点落了泪。


    张宇虽然觉得被外甥女和妹妹提出给钱没有面子，可自己也实在拿不出多余的供孩子上大学的钱。为了女儿的未来还是答应下来，一个劲对她们说着感谢。


    梁琪高兴极了，拐拐小女儿的胳膊，连叫她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


    转眼看到旁边的二女儿，内心又只能感叹她没这个福气，或许这就是命吧。


    “慧玲呀，其实晓薇的事不着急，还早着呢。主要是晓雅，她比较急。你看你在城里住，又来来往往接触这么多人，能不能帮我们家晓雅留意留意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对象。其实我们要求也不高，男方有个稳定工作，是城市户口就行……我也不是想什么别的，主要就是女孩嫁到城里轻松些，不用天天下地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呀。”


    张家已经嫁出去的大姐张晓丽就没能嫁到城里去。虽说婆家和男人都挺好，对她也不错，家里条件也是算村里的上游水平，但总归还是要劳作的，一点变化都看的梁琪这个当娘的心疼的不行。


    张晓雅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妈，我也不急。”


    “你怎么能不急，这个年纪正是好找对象的时候，处上两天不行还能再换别人，慢慢去寻合适的人。再说了，你以为打听不用功夫的呀，今天去找明天就能给你领个对象回家来，不都得提前做打算吗。”


    梁琪对没开窍的女儿恨铁不成钢。


    张慧玲连忙打着圆场，“是该考虑，放心吧嫂子，我肯定给晓雅留意着。”


    安眀曦默不作声，心里想着实在是可惜了。


    要是没有农村人不能去城里人住的这条规定，她还能聘张晓雅当店里的员工。她目前正靠地图锁定着几家看中的地段房子，就等有人卖时她下手拿下，再开一家新店。


    届时张慧玲没法兼顾两家店，有个亲戚在店里看着也好放心点。


    就是实在是运气不太好，相关规定还没更新。


    桌上人都吃饱了，一会换一个话题聊着，安眀曦同样吃饱喝足，有些犯困的听她们唠家常。等到张宇和梁琪说要下地去干活，安家人也赶紧起身说要走了。


    这年代一般走亲戚都是只吃中饭的，就是怕晚上走的太晚，回去天都黑了，看不清路容易有危险。


    三人一身轻松的上了车，礼品卸货后也终于有空间能给安眀曦倚坐在三轮车上。身下垫着垫子，脸上扣着草帽，她迷迷糊糊间思考着开第二家店后的规划。


    忽然间她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整个人都瞬间惊醒，直身坐起来。


    “不对呀妈。不是说农村人没法去城里住吗，为什么姜婕不仅能去城里住，还能转学去城里上学。”


    “借读吧？总不能是把户口都迁到姜梦娇家里去了。估计到高考时候，还是要回到原本的户口地方去考试的。”


    “怪不得。”


    安眀曦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本以为能钻什么空子，现在却只好挫败的叹息。张慧玲看着她的样子直发笑，“你今天怎么这么在意户口的事了，又想折腾什么。”


    安眀曦没打算把想再开一家店的消息现在就跟他们说，免得他们又要提前担心，就只说后天国庆的事。


    “我害怕国庆时候客人太多，忙不过来，所以想让晓雅去咱们家住几天，打个短工。”


    张慧玲反而道，“短期住几天是可以的，只要去街道登记一下就行。”


    安眀曦张大了嘴，“真的？哎呀，原来还有宽容的余地。”


    “总有人要走亲戚的。”


    “那咱们赶紧回去接上晓雅吧，有挣钱的机会，她肯定会愿意的。”


    幸亏三轮车行驶得很慢，一行人还没到村口又赶紧回去，不费什么功夫，正好和去田地路上的张家人迎面相撞。


    说清来意后，张晓雅果然乐得答应，连忙收拾了自己的包裹跟着一起安家一起去城里挣钱去。


    回到家时差不多四点半，张慧玲帮忙收拾床铺，安眀曦就带着张晓雅一起去街道登记暂住手续。


    由于国庆快到，这方面的登记非常严格。不过安眀曦一家摆摊开店在附近也有点名气，对方比较信任她的亲戚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来城里想搞破坏，还算顺利的成功办理完手续，但也必须七天后必须离开。


    之后张晓雅又主动提出想现在就去店里看看，她还从来没见过麻辣烫店呢，别说是见过，听都没听过。


    刚到店门口，看着那气派的玻璃和招牌就把张晓雅唬得不轻。听安眀曦说旁边那个是供销社和国营饭店，高的那个是百货大楼，更让她对表姐愈发崇拜。


    “姐，你也太厉害了。你的麻辣烫店和国营饭店一点区别都没有，玻璃还比国营饭店新，人还比国营饭店多。”


    张晓雅一年都难得进城一次，原本经历街道办里面趾高气昂的工作人员一通审问后，觉得略微底气不足，与这城里格格不入。来到麻辣烫店前时，却又觉得内心格外骄傲。


    这可是她表姐开的店，谁家表姐能有她表姐有本事？


    安眀曦进门，正在收银台忙碌的钱妙人立刻热情打招呼，“老板回来啦。”


    “刚回来，带我表妹来参观一下。”


    张晓雅原本正因屋里浓郁的香气而震惊着，被猝不及防提到后连忙跟她打招呼，“你好同志，我是小曦姐的表妹，叫张晓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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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叫我钱妙人就行，不用那么客气。”


    虽然是中秋，但店里顾客依旧不少，许多人甚至拖家带口的来店里吃饭，就算没有大桌，隔壁两个小桌拼着也一定要在这吃。


    之前过节，许多人家都流行下馆子。现在不一样了，安眀曦开的麻辣烫店才是他们争相追捧的。


    安眀曦带张晓雅前厅后厨仔细转一圈后，又叫她去角落，让她一边看，一边为她讲解叫号、排队拿菜等流程。


    张晓雅原本还比较担心工作太难，看一会后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技术含量，都是她能干的，还有屋子避雨遮阳，比在地里轻松多了。


    于是她当即就表示想上手工作尝试一下。


    安眀曦给她安排的是和孙萱儿一样的职务，当服务员，打扫桌子、刷碗筷。


    张晓雅去忙了，安眀曦也没想闲着，让钱妙人回去厨房帮忙，自己顶上前台收银和卖卤味的工作。


    看着桌上记账本的金额，不动声色轻点一下现金，与系统上面显示的数字是对上的，说明钱妙人没做假账。


    卤味还有五分钟就能出锅，趁着这时候人少，安眀曦捞出一锅后又连忙换一袋料重新煮新的续上，准备迎接真正的饭点客流量。


    五点六点时候，排队的客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起来。


    原本的张晓雅和孙萱儿配合默契，一个刷碗一个就去前面擦桌子扫地、给客人端饭，另一个刷碗了就彼此轮换，交错着来。


    直到海莲厨师催促，“先刷锅，待会又要积单子了。”她这才意识到不对。


    锅是轮换着来的，还没刷完一个，另一个就已经虎视眈眈排在后面了。孙萱儿抱进来的碗更是一堆接着一堆，都要落成一座山那么高，惹得张晓雅在刷碗的间隙中还不忘感叹一句。


    “哪来的这么多碗呀。”


    “饭点人多，正常的。”孙萱儿忙的都没时间和她聊天，赶紧着又要出去补菜和丸子，等一批客人又走后，才有功夫和同伴替换自己去刷碗。


    张晓雅出去前面干活，也算是体会到从人挤人的缝隙里抱着碗穿行有多么困难，到哪都得小心翼翼，她模仿着孙萱儿的模样，不断说着，“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每位客人的桌上都放着颜色形态各异的麻辣烫，闻着各有各的香味，叫人不知不觉中就饿了。张晓雅今天才知道同样的饭菜居然还能有不同口味，还能有不同的做法，心里一个劲感慨，城里人吃的东西真是稀奇，今天来可也是长见识了。


    忙碌了两个多小时，终于送走高峰期的客人们，店里员工也能停下来休息休息，吃个晚饭。


    “晓雅，你自己去选点丸子和菜，和两位厨师说要吃什么味道，看看能不能一起做出来。”安眀曦一边拿框子挑自己想吃的，一边对后厨的人道。


    张晓雅无措摆摆手，“这些不是很贵吗，我还是别吃了，省点钱。”


    “吃吧，不贵的。”安眀曦凑上去，小声对她说：“放心吧，你就是敞开肚皮吃，也用不了多少钱。免费的中饭和晚饭是每个员工的福利，你要是不吃，可就亏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