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冰屋堡垒

作品:《靠山村女战神手札

    冰屋内的日子,是与时间、严寒、伤痛和饥饿的无声战争。


    凌战带来的山巅灵药与超越时代的医术,成了悬于生死一线间的救命稻草。


    霍将军断裂的腿骨被精准复位,坚韧木条与布带制成的夹板牢牢固定。


    虎子肩头那支深入骨缝的断箭被小心翼翼地取出。


    创口在灵药作用下顽强地收敛着生机。


    沈厌左臂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最为狰狞。


    但在灵药和凌战妙手之下,恢复速度竟远超常人极限。


    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着白骨。


    沈泓成了冰屋内最忙碌的身影。


    他仔细照料伤员,看顾那簇珍贵的火苗——


    一小块从山巅带下的奇异固体燃料,燃烧稳定而持久,散发着远超寻常柴薪的热量。


    他不时凑近冰墙上特意留出的细小观察孔。


    低声与屋外风雪中的银色守护者“交谈”。


    冰屋外,风雪依旧统治着天地,但格局已悄然改变。


    岚影如同银铸的图腾,稳踞在冰屋入口附近的高坡。


    经过最初的试探与几场彰显力量的“切磋”。


    这头来自山巅的灵狼,凭借其压倒性的实力、精纯凛冽的气息,以及近乎本能的战斗智慧。


    彻底慑服了那头桀骜不驯的本地豁耳狼王。


    狼群不仅不再是威胁。


    反而在岚影无形的“指挥”下,成为了冰屋外围最警觉的哨兵。


    豁耳狼王带着几头最强壮的雪狼,开始在更远的谷口与制高点巡逻。


    如同无声的幽灵,驱赶着零星的北狄游骑探子。


    甚至每日都会准时送来一头猎获的野兽,作为献给新狼王的“贡品”。


    岚影偶尔一声低沉的喉音,便是命令的下达。


    风雪中,银灰与灰褐的身影交错。


    一种以岚影为核心的、新的丛林秩序,在这片血色焦土上悄然建立。


    当霍将军腿部的剧痛稍缓,虎子也恢复了几分精神。


    这小小的冰窟便成了临时的帅帐。


    借着冰壁反射的微弱天光。


    霍将军用烧焦的木条,在相对平整的冰面上勾勒出北疆的简易舆图。


    虎子靠在一旁,声音虽虚弱却条理分明地补充着细节。


    “……这次狄人集结之快,前所未有。”


    “各部族竟能摒弃宿怨,像嗅到血腥的狼群般聚拢。”霍将军的手指在地图上几处关隘重重划过,“他们狡猾地避开了我军重兵布防的正面,专挑补给线最薄弱的环节下手。”


    虎子点头:“我带的精锐小队,就是在护送一批关乎黑石堡存亡的粮草时,被数倍于己的狄人精锐伏击了……”


    他眼中痛惜与愤怒交织。


    霍将军手中的木条几乎要在冰面上刻出痕迹。


    “他们抢了粮草便四散奔逃,化整为零,像雪沫子一样消融在茫茫草原深处。”虎子喘息着,艰难地补充,“我们追不上,更找不到主力决战。待我们疲敝松懈,他们又会如鬼魅般从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冒出来……年年如此,岁岁不绝。如同跗骨之蛆!”


    靠在冰壁上的沈厌,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


    他一路浴血杀来。


    正是这种“打了就跑,抢了就走”战术的亲历者。


    一想到儿子深陷此等泥淖,他胸中便只剩下焚尽一切的杀意,不顾一切地冲锋!


    此刻听着,脸色犯难,左臂的伤口仿佛又隐隐作痛。


    凌战用匕首削着一小块冻得如同石头的肉干。


    她声音平静,却像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霍将军,骁儿,你们可曾深思,为何狄人如野草,烧不尽,赶不绝?”


    霍将军浓眉紧锁:“草原苦寒,他们缺粮、缺衣、缺铁器……”


    “根本原因,是他们无法自给自足。”


    凌战接过话头,匕首尖精准地点在地图那片广袤却贫瘠的草原区域。


    “草原看似辽阔,但能稳定产出、养活大量人口的区域极其有限。一旦遭遇白灾,牛羊冻毙,整个部族便面临灭顶之灾,唯有南下劫掠方能苟活。我们大军压境,他们便远遁千里;我们撤军回防,他们又卷土重来。周而复始,永无宁日。剿,剿不尽;堵,堵不住他们求生的本能!”


    霍将军与虎子陷入沉默。


    这正是困扰西北疆防线千百年的无解死结。


    “所以。”


    凌战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晰而坚定,带着破开迷雾的力量,“靠杀,杀不光!靠堵,堵不住活路!唯一的解法,是釜底抽薪——让他们不再需要靠劫掠也能活下去,或者,让他们觉得劫掠带来的损失,远大于安稳交易的所得!”


    她手中的匕首,沿着地图上那条若隐若现、象征商旅足迹的虚线划过。


    “沿着主要的商道脉络,择选水源稳定、地形利于防守、且能兼顾部分农牧的节点,筑城!”


    凌战强调:“非是单纯的军事堡垒,而是能容纳驻军、商人、工匠、乃至愿意定居下来的牧民和农民的城池!城内设互市,由官府监管,厘定规则,保障公平交易。他们可用牛羊马匹、皮毛草药,换取粮食、盐铁、布帛、茶砖!”


    “筑城?!”


    霍将军倒吸一口寒气,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谈何容易!北疆苦寒,冻土深厚,筑城物料转运艰难,耗费之巨恐倾国之力!建成后的长期补给更是天大的难题!而且,如何让狡诈多疑、弱肉强食刻在骨子里的狄人相信互市公平?他们早已习惯了抢掠的无本万利与血腥快感!”


    “正因为难如登天,才是一劳永逸的万世之基!”


    凌战眼中闪烁着洞悉未来的智慧光芒。


    “耗费虽巨,然一城之费,不过数年边镇军费损耗之十一!筑城之资,可分期筹措,以战养筑——剿灭为祸商路的巨匪,其历年劫掠所积资财,便可充作首期之用!至于狄人疑心……”


    她语气转冷,带着修罗战士的决绝,“初始必以刀兵护市,以铁律立信!敢犯市者,杀无赦!待其亲身尝得甜头,见我官府言出必行、交易公平,疑窦自消。习惯,亦可扭转!”


    她顿了顿,勾勒着未来的图景。


    “城,就是扎入草原的定海神针!初期由军队驻守,肃清匪患,保护商路安全。”


    她再次强调。


    “城内必须发展混合农牧:利用西北疆夏季水草丰美之利,划出区域给愿意遵守城规、参与互市的牧民放牧;同时组织人手开垦耐寒田地,种植粟麦、耐寒菜蔬、御寒的棉花。工匠打造工具,加工皮毛;商人流通四方货物。军队护卫这一切,亦能从这稳定的物资供应中获益,极大减轻后方千里补给的负担。久而久之,城池自成循环,根基便算扎下了!”


    沈厌精神一振,跟着补充。


    “混合而居,方能共抗风险!牧民有牛羊,农人有粮棉,工匠有器物,商人有流通。纵使草原遭逢白灾,城内有存粮、有暖屋、有交易,便能活人无数!若狄人再来抢掠,面对的是依托坚城、粮械充足、以逸待劳的守军。抢掠成本剧增,十死九生,得不偿失!而一旦他们尝过公平交易、冬日有粮有衣、不必提心吊胆的安稳日子……”


    凌战点头接过他的话,“再让他们回到朝不保夕、随时可能被剿灭的劫掠生涯,他们自己部族内部,便会生出分歧!时间,终将站在秩序与生养这一边。切记不可操之过急,当以一座座城池为圆心,步步为营,如春蚕食叶,最终将整片草原,纳入文明的秩序之下!”


    冰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冰墙外风雪的呜咽声隐隐传来。


    衬得这一方狭小天地更加凝重而寒冷。


    “娘。”


    虎子小声打破了沉默,带着担忧。


    “让岚影也进来暖和会儿吧?雪狼虽耐寒,非铁打的身子!况且它自小在山巅大木屋里长大……”


    岚影,自小在山巅就爱黏着虎子,这份情谊自然深厚无比。


    沈厌立刻附和:“对!挤挤更暖和!快!快让岚影进来!”


    凌战看了看沈泓和沈厌,又侧耳听了听外面愈发凄厉的风嚎,无奈点头。


    “让它进来吧,小心些,别碰着伤员。”


    岚影巨大的银灰色身躯挤进冰屋,瞬间让本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极其逼仄,一股混合着狼毛、冰雪和淡淡血腥的热气弥漫开来。


    沈泓和沈厌努力缩了缩身子。


    岚影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扫了一圈,立刻锁定虎子。


    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低鸣,庞大的身躯便带着一阵冷风,小心地挤开旁人。


    将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温柔地拱进虎子怀里——哪里还有半分狼王的威严?


    简直比家犬还要亲昵依人!


    看着这二位旁若无人地亲热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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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厌忍不住呲了呲牙花子,小声嘀咕。


    “啧,臭小子,对自家老子也没见这么黏糊……”


    话音未落,就被凌战没好气地踹了一脚,这位大爷才悻悻地把满腹“醋意”咽了回去。


    霍将军此刻却无暇理会这些。


    他拄着临时拐杖,目光死死钉在冰面上那简陋却意义非凡的地图上。


    又缓缓移向凌战那张沉静、疲惫却焕发着惊人智慧与力量的脸庞。


    最初的震惊与质疑。


    如同冰雪般在凌战的灼灼目光下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醍醐灌顶般的巨大震撼和深沉思考。


    这构想太大胆,太艰难,简直是逆天而行!


    但……如果,如果真能实现?


    沈骁眼中,也重新燃起了炽热的火焰,那是对未来的希望之光。


    沈厌靠在冰壁上,受伤的左臂随意搭着。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实质般落在凌战侃侃而谈的侧脸上。


    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冷峻。


    那目光深处,是了然,是激赏,更藏着一份“不愧是我夫人”的隐秘骄傲。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京城慈宁宫暖阁。


    檀香袅袅,暖意融融,与北疆的冰窟形成天壤之别。


    一身素净常服的老太妃,是霍将军的姑母。


    她闭目捻着佛珠,听着心腹太监几乎耳语般的禀报。


    “……工部李侍郎今日在朝会上,再提北疆军务糜烂、耗费无度。言及霍将军轻敌冒进,下落不明已近两月,恐已殉国。其所部由副将暂领,然群龙无首,士气涣散,形势危殆。李侍郎力谏朝廷速派得力干将接掌,重整防务,以防狄人趁虚而入,酿成滔天大祸。”


    太监的声音压得极低。


    老太妃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眼未睁,声如古井:“陛下何意?”


    “陛下……似有意动。”


    “北疆战报断绝,霍将军音讯全无亦是事实。只是……碍于您与霍家累世功勋,辅政大人未表态,所以尚未明旨。然工部、户部数位大人私下串联,附议者众。更有甚者……”


    太监声音更低。


    “提及沈记工坊家主沈厌,言其近日突然离京,行踪诡秘,恐亦与北疆之变脱不了干系,当一并严查。”


    “哼。”


    一声冰冷的轻哼从老太妃鼻腔发出,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一群嗅着血腥味便急不可耐的鬣狗!霍家在北疆流了百年的血,尸骨未寒,便急着分食了?沈厌那小子……”


    她话语微顿,捻动佛珠的速度却悄然快了一丝。


    太监屏息垂手,不敢置喙。


    良久,老太妃缓缓睁眼。


    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无悲无戚,唯有洞察世事的锐利与一丝深藏的忧切。


    她凝望着暖炉中跳跃的橘红火苗。


    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北疆那漫天的风雪与冰封的堡垒。


    “去,”声音不高,却带着磐石般的威严,“把哀家那柄‘金镶玉如意’找出来。”


    太监微怔:“太妃娘娘,您这是要……?”


    “明日,哀家去御书房,给陛下送柄如意。”


    老太妃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顺便,跟陛下聊聊,哀家昨夜梦见了先帝。先帝说啊,北疆的风雪虽大,能摧折草木,却冻不死那些深深扎根的老树。让陛下……耐心些,莫要被风雪迷了眼。还有,”


    她话锋一转,锐利如刀,“问问陛下,工部年年哭穷,说筑城靡费国库。那北狄年年入寇,抢走的粮秣财物、焚毁的村庄城郭、损耗的巨额军费、阵亡将士的抚恤……林林总总加起来,够筑几座坚城了?这笔糊涂账,哀家老了算不清,让户部好好算算,列个明白账,呈到御前来!也让满朝文武都看看!”


    太监心头剧震,瞬间明了!


    这是要以先帝托梦点醒圣聪。


    以霍家功勋施压,更是要直刺工部等人只顾眼前蠹利、罔顾国本的长远!


    那柄御赐的“金镶玉如意”,更是无声的提醒——莫忘旧情,莫寒忠良之心!


    “是!奴才即刻去办!”太监躬身,疾步退下。


    暖阁内,檀香依旧。


    老太妃重新闭目捻珠。无形的硝烟,已然在香雾中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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