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离别
作品:《靠山村女战神手札》 沈骁引着父母一行人,穿过喧闹却秩序井然的工地,走向谷地核心区域——那处被地热泉眼散发的氤氲白气笼罩着的指挥所。
指挥所并非豪华建筑,而是几座稍大些、结构更稳固的半地穴式房屋拼接而成,墙上挂满了绘制在粗糙兽皮上的谷地规划图、工程进度表和物资清单。
门口进出的多是些精干的汉子,或手持卷册,或脚步匆匆地传达指令。
刚靠近门口,一个清朗中带着沉稳、却难掩一丝少年气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北坡的木料今日务必清点入库,雨季前干燥棚必须搭起来。另外,新来的那批牧民,分两组,一组继续跟着老李头熟悉棉田,另一组下午去帮夯土队加固西侧壁垒。记住,按老规矩,干得好的,晚上加肉汤!”
声音的主人正背对着门口,俯身在一张巨大的原木桌案前,指尖划过摊开的兽皮地图。他身形比沈骁瘦削些,穿着洗得发白的靛蓝布衫,袖口利落地挽到肘部,露出线条流畅却蕴藏力量的小臂。正是沈泓。
“豆芽!”
沈厌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近乎夸张的喜悦,瞬间打破了指挥所里严肃的气氛。
他拄着杖,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
沈泓闻声猛地转身,清俊的脸上先是掠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巨大的惊喜点亮,那双沉静的眸子弯了起来:“爹!娘!大哥!你们到了!小蛮牛!小石头!”
他目光飞快扫过众人,心情大好,看到沈厌手中的木杖时,笑容微凝,“爹,您的脚?”
“哎呦,别提了!山上那帮不长眼的马蜂,专挑你爹这玉树临风的下嘴!”沈厌摆摆手,一脸“不值一提”的嫌弃,随即又换上那副标志性的、带着点浮夸的骄傲表情,上下打量着明显清瘦了些却更显精干的次子。
“啧啧啧,瞧瞧咱家豆芽!这通身的气派,这指挥若定的范儿!比你爹我当年当纨……咳,当俊杰的时候也不差嘛!”他习惯性地想抬手去揉儿子的脑袋,沈泓如今的身量已与他相仿,手伸到一半,变成了用力拍在儿子肩膀上,眼底却藏不住那份“吾家有子初长成”的真切欢喜和不易察觉的心疼——
这小子,又瘦了。
“师父。”沈泓恭敬地向玄尘子行礼。
老道含笑点头,目光在徒弟身上转了一圈,眼中尽是满意:“气色尚可,神思清明。此地生气蓬勃,与你命格相契,甚好,甚好。”言下之意,他留下是板上钉钉了。
凌战的目光则在指挥所内快速扫过,最后落在沈泓脸上,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豆芽,此地交予你与骁儿和穗禾,我们放心。临行前,有几件事需牢记。”
沈泓立刻挺直脊背,神色肃然:“娘请吩咐。”
“其一,老兵、牧民、奴隶,身份有异,人心须同。”
凌战语速平稳,字字清晰,“按劳计酬,同工同食。技艺传授,不分彼此。敢有挑唆生事、妄分贵贱者,严惩不贷。那些烙印,”她目光扫过外面,“寻稳妥匠人,设法淡化或改刻为谷地印记,抹去过往枷锁,方生归属之心。”
沈泓重重点头:“是!儿子已在着手安排此事。”
“其二,雪狼为屏,非是家犬。”
凌战声音微冷,“岚影霜刃,自有其威仪与领地。谷内之人,除小蛮牛、小石头及特定照料者,不得随意亲近驱策。它们守护的是这片土地的生息,而非某一人之私欲。规矩,要立在前头。”
“儿子明白!狼群自有其活动范围,谷民皆知敬畏,不敢僭越。”
“其三,”凌战看向窗外热火朝天的景象,“居安思危。防御工事,一刻不可懈怠。霍将军虽允诺暗中照拂,然北疆辽阔,鞭长莫及。自身强,方为根本。”
“娘放心!大哥驻军在此,先帮着主外务与防御,儿子主内政与营建,日夜不敢懈怠!”
沈泓的回答掷地有声。
凌战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她的目光扫过沈骁和沈泓,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托付,还有闻讯跑过来的大丫,已无需赘述。
启程的时刻终究到了。
谷口,简易的马车已备好。小蛮牛和小石头被沈骁和沈泓一左一右揽着肩膀。小蛮牛瘪着嘴,强忍着不哭,小石头则红着眼圈,拉着大丫的衣角:“哥…姐…你们早点回来……”
玄尘子仙风道骨地站在一旁,对着沈厌凌战稽首:“福生无量天尊。二位放心,老道这把老骨头,会替你们看着这些小的,看着这片基业。”
沈厌站在马车旁,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孩子们。
高大沉稳、已能独当一面的长子沈骁。
清瘦精干、肩负重担的此子沈泓。
最是懂事的二闺女大丫。
都是他——早年四处“捡”回来的孤儿。
“爹…你要听娘的话……”大丫终是个小女孩,哭得抽抽噎噎。
沈厌只觉得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这些孩子,每一个都是他在最艰难的日子里,宁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省下一口糊糊喂活的宝贝疙瘩。虽然初期穷得叮当响,后来养活他们全靠凌战冷着脸出去“想办法”,但那份骨子里的疼爱和牵挂,早已深入骨髓。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把那股汹涌的情绪压下去,想扯出个潇洒的笑脸,说几句“爹去京城给你们赚大钱回来”之类的轻松话。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眶更是控制不住地发烫发热。
他看着大丫用力点头,通红的眼睛看向沈骁和沈泓,声音颤抖着,絮絮叨叨地叮嘱。
“臭小子虎子!看着点豆芽,别让他熬太晚!那身子骨经不起造!”
“豆芽!你也盯着点你哥!他莽起来不管不顾的!”
“大丫!你是女孩子,重活累活留给哥哥们干!吃饭穿衣都要顾好自己,别贪凉!记住了!”
“还有你们两个小子…照顾好妹妹!大丫,盯着他们好好吃饭…”
他挨个点着名,说着最琐碎的、甚至有些重复的叮咛,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放心都一股脑儿倒出来。哪里还有半分当年混不吝的影子?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即将远行、对家中大大小小牵肠挂肚到了极点的老父亲。
沈骁和沈泓看着父亲难得流露出的、近乎笨拙的脆弱和深情,鼻头也都酸了。
沈骁用力拍了拍胸脯:“爹!您放一百个心!有我和二弟在,一定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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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丫,家里塌不了!您和娘只管去!”
沈泓也重重点头,声音微哑:“爹,保重身体。京城才危险…多加小心。”
凌战默默看着沈厌难得失态的模样,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柔和。
她没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了。”
凌战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仿佛给这场依依不舍的离别按下了终止键。
她率先转身上了马车。
沈厌又用力抱了抱几个孩子,这才狠狠心,几乎是逃也似的,拄着杖,一瘸一拐地、有些狼狈地钻进了车厢。车帘放下的一瞬间,外面传来小蛮牛和小石头一边上车一边压抑不住的哭声。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了喧嚣而充满生机的野牛谷口。
车厢内,沈厌背对着车帘方向,肩膀微微耸动着。好半晌,他才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转过头,眼眶还是红的,却强撑着对凌战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咳…这北疆的风沙…真他娘的大…迷眼睛……”
凌战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戳穿他那拙劣的借口,只是将一方干净的素帕递了过去。
沈厌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擦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透过车窗缝隙,望向谷口那越来越小的、伫立着目送他们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时间无声抽打,催促他们奔向暗流汹涌的京城。
身后那片用汗水、希望与亲情浇灌的土地,成了心底最柔软也最坚实的锚。
车轮滚滚,碾过初夏的草原,朝着遥远的帝都驶去。
沈厌背靠着车厢壁,手里还攥着凌战递来的那方素帕,帕子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痕。他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草原,眼神有些空茫。凌战坐在他对面,闭目养神,呼吸平稳。小蛮牛和小石头坐在车厢的另一侧,情绪低落。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匹通体乌黑、神骏非凡的战马旋风般追了上来,马背上的骑士身形高大挺拔,正是沈骁。
他身后,还跟着一小队精悍的修罗卫,押解着两辆特制的囚车。囚车内,是两名形容狼狈却眼神桀骜的北狄汉子,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正是之前被俘的北狄精锐——雪鹞子。
沈骁勒马与马车并行,隔着车窗,对着车厢内沉声道:“爹,娘!京城路远,儿子实在放心不下!恰好霍将军有令,需将这两名雪鹞子俘虏押解入京,交兵部勘问。儿子请命,亲自押送,亦可护送爹娘一程!”
他目光扫过囚车,语气坚决。
押送俘虏是真,但更深的心思,是想多送父母一程,亲眼看着他们平安进入相对安全的京畿范围。
沈厌看着长子风尘仆仆却难掩担忧的脸,心中暖流涌动。
嘴上却故意哼道:“臭小子!翅膀硬了,连你爹娘都信不过?老子当年纵横天下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话虽如此,他眼底的欣慰却藏不住。
凌战也睁开了眼,目光在沈骁和囚车上掠过,并未反对,只淡淡颔首。
“可。小心行事。”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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