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在荒凉的公路上飞驰。


    舒雪和陆玉珍挤在车厢角落，靠在水泥袋子上，感觉屁股早就坐麻了。


    两人看着急速倒退的戈壁，也不知道这路啥时候是个头。


    一路上，老陈和老沈轮着开车，只在中午时在一处补给点停了一会儿，买了水和馕饼，换了点柴油，然后便继续赶路。


    随着时间推移，天色渐渐暗下来，舒雪和陆玉珍在后车厢里昏昏欲睡。


    货车司机老陈和老李坐在前面，偶尔聊几句，声音透过风声和车鸣，隐约传来。


    舒雪的耳朵动了动。


    “你真打算把人送到目的地？”这是老李的声音。


    “我告诉你，别打什么坏主意。”这是老陈的声音。


    舒雪的手猛地一紧，坏主意？


    “哼，这俩丫头瘦得跟麻杆儿一样，肯定不好生养，就那两张脸，干巴巴的，比我家婆姨还黄，谁稀罕啊，带回去也卖不出手。”


    “反正你别乱来，把她们送到目的地，我们每人都有20块钱。”


    “行咧行咧，知道，别啰嗦。”


    舒雪握紧的手这才松开了。


    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脸黄而逃过一劫。


    多亏了陆玉珍的药水和伪装，加上连续多天的奔波，她们俩现在看起来，还真就是一副衰神附体的倒霉样。


    要不是她们是两个丫头，年纪也不大，估计老陈当初都不愿意带她们。


    不过，老李也得庆幸。


    老陈这人吧，虽然不算好人，但至少不是坏人，及时阻止了老李对两个丫头下手。


    否则，一旦老李心生歹念，恐怕还真不是舒雪二人的对手，今晚很有可能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大概8点左右，货车停了下来。


    “今晚就在这儿凑合一宿吧。”


    夜晚风沙会更大，车灯也照不远，司机开得很累，所以除非紧急情况，一般他们不走夜路。


    老陈打开车厢的小铁门。


    “抓紧时间收拾一下，然后上车睡觉，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稍微挪一下水泥的位置，腾出点空间，明早再放回去。”


    “好咧，叔，我们知道了。”


    老陈和老李找个地方解决三急，舒雪和陆玉珍也下了车，活动着僵硬的手脚，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关节弹响声。


    货车停在一处岩壁下，借着车头灯光，能看到周围全是沙石，连棵树都没有，不远处有几座低矮的山丘，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舒雪和陆玉珍走到货车旁边，从包里拿出馕饼和水壶。


    馕饼又干又硬，但能填饱肚子，水壶里的水是温热的，两人就着馕饼喝了几口水，算是解决了晚饭。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老陈和老李也是吃馕饼，还就着点咸菜，比她们俩有滋味多了。


    晚饭后，四人回到车上休息。


    舒雪和陆玉珍挪动了一下水泥袋子，腾出点空间，铺上布，放上铺盖卷，勉强能躺下。


    老陈和老李直接放倒车座，盖上铺盖，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夜晚的风卷起沙石打在车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人互相依偎着，听着这声音，慢慢有了睡意。


    第二天，天刚亮，她们就被叫起来。


    “准备出发了！”


    重新把水泥袋子放好，两人又缩到角落里，这感觉实在不好受。


    快中午时，几人来到一处岔路口，路边有个小补给点。


    老陈打开车厢门，示意她们下车。


    “叔，这是到哪儿咧？”


    老陈抬头指了指两条路。


    “这里离塔里木很近了，但我们得走这条路，你们需要走那条路，沿着公路走，明天这时候，你们应该就能到塔里木的生产建设兵团了，那边会有车，可以带你们去农场。”


    舒雪和陆玉珍只好下车徒步。


    陆玉珍给老陈结算了20块钱尾款。


    “谢谢叔，感谢。”


    老陈接过钱，呲着大黄牙，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两个丫头，路上小心啊。”


    舒雪和陆玉珍告别二人，转身踏上公路，走进了茫茫的戈壁滩。


    戈壁滩上，风沙漫天。


    两人艰难地走着，靠随身带的干粮和水壶维持体力。


    停停走走，熬过了一夜后，她们走了大半天，终于来到塔里木盆地边缘。


    这里的风沙小多了，但天气还是很糟糕。远远地，她们看到前方有两排低矮的土坯房子，旁边停了一辆军用卡车。


    陆玉珍面色一喜。


    “应该是到生产建设兵团的地界了。”


    两人加快脚步，走到房子前，有几个穿军装的男人在忙活。


    陆玉珍上前打听，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太好了，这里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一师的一处驻地，他们愿意给我们提供食宿。”


    舒雪高兴坏了。


    “终于不用在风沙里露宿了。”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昨晚，她们找了个岩壁，靠在一起，几乎不敢睡，怕有野狼啥的来给她们叼走了，就这样熬了一夜。


    要不是舒雪往水壶里加了点营养液，补充体力，她肯定得表演一个当场倒下。


    驻地的负责人是个叫大伟的中年汉子，脸被风沙吹得黑红的，穿着一身旧军装，眼神透着股利落稳重的劲儿。


    看到她们俩风尘仆仆的样子，大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恁两个小丫头，胆子真大！”


    成年男人都不敢这样，装备简陋地穿越戈壁滩，这还是两个瘦弱的姑娘，真是少见。


    “大伟哥，说笑咧。”


    大伟领她们去驻地食堂，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一间宽敞的屋子，摆了几张木桌木凳。


    这会儿快4点了，一个矮壮的男人在灶台切大白菜，旁边的大蒸笼，正在铁锅上冒着蒸汽。


    大伟过去和男人说两句本地话，男人看了她们一眼，点了点头，掀开蒸笼，拿出几个杂面窝窝头，又从一边的坛子里夹了点腌咸菜。


    大伟端着东西过来。


    “还没到饭点，将就吃点吧。”


    舒雪和陆玉珍饿坏了，也没客气，接过来就开始吃。


    杂面窝窝头粗糙，但挺有嚼劲儿，反正总比干馕饼强。腌咸菜看着不咋地，也不知道腌的是啥，但味道还不错，酸辣可口很开胃。


    两人就着咸菜，一口气吃了两个窝窝头，这才觉得肚子有点东西。


    大伟看着她们吃，哈哈一笑。


    “慢点吃，别噎着，不够还有。”


    舒雪和陆玉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下了窝窝头。


    “大伟哥，我们吃饭加住宿一共多少钱？”


    兵团驻地，如果是公职人员或单位的，凭介绍信可以免费，而像她们这种自己来的，是需要支付费用的。


    谁知大伟却摆了摆手。


    “恁也不容易，千里迢迢来看望当公安部队的家人，和我们兵团也算一个系统了，不用钱。”


    没错，这次来探亲的是许大丫，她的“丈夫”在塔里木沙雅劳改农场当干警，和民兵一起看守劳改人员。


    李二妮是许大丫丈夫的表妹，和她一起来的。


    至于这个“表哥”，是史浩明以前的战友，通过公安系统查到的联系方式，提前打了招呼，到时候负责接应她们。


    不然的话，要是舒雪凭借原本的身份，别说进去看望舒家二老，怕是连农场的门都摸不到，就被赶出来了。


    “大伟哥，那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快吃吧！”


    吃完东西，大伟领她们去驻地后面一间空屋子，里面就一张土炕，铺着炕席，别的啥也没有。


    “恁晚上就睡这里。”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舒雪和陆玉珍感激地点点头。


    “谢谢大伟哥。”


    大伟摆手，出了屋子。


    舒雪等人一走，便关上了门，然后毫无形象地瘫倒在炕上，也顾不上干不干净，她自己都脏得不行了。


    在货车车厢蜷缩的这几天，她们几乎都是坐着，屁股都快坐没了。


    “妈呀，终于能躺下来歇会儿了。”


    舒雪想哭。


    这个年代，出个门是真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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