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牙炳闷头不语，这个问题根本没想过。


    每一个扎进自己梦想的人都不想去预设无数次的失败，那可能是最真实的现实，但是人人都不想面对的现实。


    金牙炳也不例外。


    他现在就在憧憬有人买下他的剧本，将他的剧拍成最上座电影，在戏院公映，卖座又叫好，在电影史上留名。


    甄真结束沉默：“你先去试试看，或许王导看中了你的剧本，能直接拍。”


    如果不行，她还有第二方案，只是她现在还没想好。


    娱乐业这条金光大道，她也是要闯一闯的。


    只是目前她想开分店，想做地产，没有闲钱做别的。


    晚市才开市，楼下已经吵嚷开来。


    甄真眉心一皱，看见身着紫色旗袍的谢丽娜着急忙慌地跑上来，她脸上还有明显的手指印。


    “怎么回事？”她掰正谢丽娜躲避开的脸，“谁打的？”


    谢丽娜垂着眼：“狂龙来了。”


    打人的是全辉，甄真隔着老远就看见那头显眼的白毛。


    于天佑说抓了人，这么快就放出来了，肯定是不够证据。


    她在二楼微微眯了眯眼才走下去，人多势众的马仔们站着围住一个寸头金链大哥。


    大哥狂龙悠闲地坐着，白毛全辉正躬身双手捧着白瓷茶杯，“龙哥，喝茶。”


    “嗯。”他点头，听到下楼的脚步声，阴戾的视线倏然抬起来，盯着款款下楼的甄真，“阿真啊，真是越来越靓了，也越来越忙了，我见你一面都难了？”


    一开始就发难，甄真想他应该是在佳联这支股票上吃了亏。


    她也不想给好脸色，“龙哥，看你这话说的，我的店在这里，要找我随时可以过来。”


    “只是，你们的人来就来，随便动手，我可不欢迎。”


    她把谢丽娜推到人前，抬起她红肿的脸，视线一扫：“谁打的？”


    鸦雀无声。


    狂龙干笑两声，威压甚重：“阿真，你这是对我有意见？一个妹仔而已，打了又如何？”


    “你还没给我解释佳联这支股票的事呢。”


    甄真充耳不闻他的问题，只是揪着打人者：“谁打我的人，就是在我的脸，谁打的，自己站出来，不要让我的人去指认。”


    狂龙的脸色骤然黑下去，眼神阴晴不定，不过依然没有交出马仔的念头。


    甄真冷笑：“丽娜，谁打你的，指出来。”


    谢丽娜怯生生地看过去，对面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尤其是打她的全辉正如同饿狼般盯着她，像要随时吃了她。


    她欲言又止，到嘴边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全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靓女，要不要做我女朋友？我会让你……”


    可惜他的话没能说完，巴掌已经上脸。


    五个手指印清清楚楚地映在他脸上。


    甄真颇为满意：“和你脸上的印记差不多了。”


    “死八婆！”全辉捂住脸，另一只手即刻扫了过来，不止如此，他的腿也跟着踢过来。


    她掌掴全辉前已经预料到他的暴躁还击，徒手接了一掌，脚下的动作更快，在他的腿踢过来前已经冲着男人的要害部位而去。


    全辉避无可避，生生受了一脚，“噢！”


    男人要害之处的锥心之痛让他再没有还击之力，双手死死地护住下面，像只被打晕了头的兔子一般在原地转圈。


    “……”


    振威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说起风凉话。


    “不会踢断了吧。”


    “不断也伤啊，生不了仔咯。”


    龙虎帮的人也有偷偷抿出笑来的，担心地窃窃私语：“不会吧，看样子真要断子绝孙啊。”


    全辉在城寨也算个人物，不管是在狂龙还是欧阳明身边都是左膀右臂，马仔们想过去扶他，查看他的伤势，被他一巴掌挥开，“滚。”


    大家没人再敢靠近。


    狂龙眯缝着眼盯着甄真，“阿真，你真要闹这么大？阿辉被踢断命根子，你不是也在打我的脸吗？”


    “龙哥，全辉是全辉，他不守规矩，我才动手。”她在狂龙对面坐下，亲手斟茶，“这杯茶，我敬你。”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人，素色茶杯里的红茶没有一丝波澜，不偏不倚地放在他面前。


    “请喝茶。”


    “我早说过井水不犯河水，有钱大家一起赚，但是打打杀杀的江湖事，不要再牵扯到振威，你赚到了钱，为何还揪着不放？”


    狂龙扫了眼茶水，没有动，“你说的轻巧，想不干就不干了？振威以前的恩恩怨怨可没那么容易勾销，这里面还有人命呢。”


    “佳联这支股票，我现在没赚够，跌了，你说怎么办？”


    狂龙有双大又狠的牛眼，眼形突出，白多黑少，今天还带着很多红血丝，看起来渗人的很，压迫感十足。


    谢丽娜瞟了两眼就垂头扯了下甄真的衣角，“真姐……”


    她回头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迎上狂龙的牛眼，“如果要说起人命，大威的命，谁来填？”


    狂龙咬牙：“我没杀大威，我说的是以前你们暗地里伤过我的人，你们救雷扬那次，拿我当垫背的……”


    那是多年前的事，甄真还没到大威身边，不了解内情，只能暗自琢磨着其中的隐情。


    宋绍威以前就是个小混混，在城寨只能自保，不成气候，还在狂龙手下混了一段时间，狂龙那时已经混成了城寨第二大社团，势力直逼雷扬。


    江湖没有新鲜事，她不信狂龙和雷扬之间没有龌龊。


    “当垫背的？”她冷嗤，“大威无意中救下的雷扬，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想杀雷扬的是你们？”


    一石激起千层浪。


    几年前的悬案被她这么臆测出来，狂龙的脸色变得莫名暴躁，轰地站起来，咬牙狠道：“阿真，不要太过分，真的以为我奈何不了你?”


    她不怕狂龙被激怒，就怕狂龙太冷静。


    一般不叫的狗才真的会咬死人。


    狂龙要真有脑子就该知道她纯粹是讹人的，雷扬都没查出事情真相，她怎么会知道。


    甄真揣摩着狂龙的态度，对当年大威在城寨立住脚的关键事件多了几分好奇，同时有了退敌的对策。


    “龙哥，那只股票的事，你不听我劝，和我没关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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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赶紧卖了，还是能赚不少，我言尽于此。”


    狂龙紧盯着她：“我没赚到你承诺的数，就是损失，你得赔我。”


    甄真好整以暇：“我们的赌约只有七天，我没违约，龙哥要是这么不守规矩，那我只能让雷扬哥来评理。”


    狂龙一滞：“这事和扬哥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大威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他出来说句公道话，不过分吧？”甄真靠着椅背，闲适地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扬哥最近热衷搞电影，要找他也不难。”


    她不咸不淡地喝了口茶，提醒他：“再不喝，茶要凉了。”


    “扬哥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发誓被他查到是谁干的，一定要血债血偿，不知道大威是怎么拿你们做垫背的了？这事扬哥知道吗？”


    狂龙紧绷着的嘴角抽搐两下：“别拿扬哥吓唬我……”


    “欢迎光临！”


    整齐划一的欢迎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龙凤楼的迎客处忽然被带入低气压的旋涡中。


    门口进来了一群人，声势浩大，两排黑色西装保镖后走出来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甄真在记忆里搜刮到这人的名字，正是他们谈论的主角雷扬，雷扬身边还走着个高大男人，是本应该在家中静养的宋绍廷。


    心中如遭七级台风，表面却要保持镇定。


    甄真起身，提唇：“扬哥，您怎么来了？”


    她无声望了眼宋绍廷，那人回望过来，眼神顺带扫了眼狂龙。


    狂龙的震惊没来得及遮掩，片刻后才回神：“扬哥，您怎么来这里了？怎么不提前……”


    “怎么？城寨，我现在不能来了？”雷扬不怒自威，明明笑着说话，让人感到一股森冷的寒气在流通。


    “哪里的话。”狂龙谄笑，让出座位，“扬哥上坐。”


    雷扬嘘了眼狂龙，偏偏没坐他让出的位子，坐了宋绍廷推开的椅子。


    “廷仔，介绍一下。”他点了点甄真，眸中闪过精光，“这是大威老婆？”


    宋绍廷介绍：“是，我和您提过的，甄真。”


    雷扬眯眼打量她，笑：“大威可惜了。”


    “龙凤楼的生意是你的主意？”


    甄真落落大方地看着雷扬：“是，我跟扬哥学的，要走正道。”


    雷扬对这句话很受用，出口却是刁难的话：“你都没见过我，怎么跟我学？”


    “大威不知多崇拜你，还需要见吗？要不是他天天说要和你学，我哪里能痛下决心改龙凤楼？”她垂眸，滴下两滴眼泪来，余光里有指骨分明的手递过纸巾，她接住，“大威走的太突然，昨天还托梦给我，让我不要去寻仇，怕我一个女人家吃亏，可是我没用，是谁害了他都不知道。”


    她哭得泣不成声，纸巾浸湿了一张又一张。


    “我报警了，警察都现在都没查到线索，扬哥，你说到底谁那么能耐，不留半点线索。”


    宋绍廷默不作声地站在她旁边做纸巾搬运工，雷扬带进来的低气压瞬间被女人追忆亡夫的哭声瓦解了，或感叹，或怜悯，或怅然。大哥雷扬不开口说话，狂龙也只能绷着脸，屁都不敢放一个，跟着看甄真演这出苦情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