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莽一脚踹开柳飞燕，傅湛被打的鼻青脸肿，最终指了一个方向。


    一个婆子立刻过去，从角落里翻出了那包珍珠和那支翡翠簪子。


    傅莽看着那明显属于御赐规格的极品东珠和翡翠，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他接过那支簪子，手都在发抖。


    这不是普通的聘礼，这是皇家御赐之物，萧玹送的，是过了明路的！


    动这东西，就是在打萧玹的脸，打皇家的脸。


    傅家如今本就处境微妙，北疆使团还在京中，若是此事传出……


    傅莽简直不敢想象那后果。


    他猛地转身，眼神猩红地看着地上的傅湛和哭得撕心裂肺的柳飞燕，巨大的失望，愤怒和恐惧几乎将他吞噬。


    “好！好得很！你们真是我的好妻子！好儿子！”傅莽的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暴怒，“柳飞燕，你纵子成凶，私自动用嫁妆填补赌债，隐瞒不报！傅湛，你嗜赌成性，屡教不改，欠下巨债，如今竟胆大包天至此，偷盗御赐聘礼，伤人潜逃！你们……你们真是要把这将军府彻底败光！要把我傅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厉声喝道：“来人！”


    管家和一群护卫早就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此刻闻言立刻上前。


    “将夫人带回她的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还有将这个逆子给我捆起来！关进祠堂暗室！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探视，不准送饭送水！”


    “今日之事，若有半句泄露出去，我唯你们是问！”


    一道道命令下达，冷酷无情，不容置疑。


    “老爷！不要啊老爷！湛儿他知道错了！他会被打死的！”柳飞燕哭喊着求饶。


    “父亲！父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这次吧！”傅湛也挣扎着哭求。


    然而盛怒下的傅莽根本听不进任何的求饶之语，护卫们强行将柳飞燕拖走，又将重伤的傅湛粗暴地捆了起来，拖向祠堂方向。


    整个院子哭喊声，求饶声乱成一团。


    凝香躲在角落，看着这鸡飞狗跳、父子反目的一幕，低下头，掩饰住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


    成了。


    大小姐交代的事情，她完成了。


    ——


    护国寺。


    傅流萤刚刚上完香，正在禅房休息。


    春芽悄步进来，低声禀报：“小姐，府里传来消息，二少爷得手了，但也当场被发现，留下了玉佩为证。”


    傅流萤的眉心紧锁，“这个蠢货，给他机会也不中用。”


    “夫人想去压下消息，却被将军撞破了一切。将军震怒，已下令将夫人软禁，至于二少爷，已经被捆起来关进了祠堂暗室。”


    傅流萤慢条斯理地拨动着茶盏中的浮沫，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傅莽倒是雷厉风行。”她语气平淡，“看来，这次是真的触到他的逆鳞了。”


    动了萧玹的聘礼，等于将整个傅家置于火上烤，傅莽岂能不怒？


    “小姐，我们是否现在回府？”春芽问道。


    “不急。”傅流萤放下茶盏，眸光望向窗外悠远的天空，“让父亲先冷静冷静。也让我的好哥哥，在暗室里好好尝尝恐惧的滋味。”


    现在回去，只会成为柳飞燕和傅莽发泄怒火和求助的对象。


    她就是要等事情发酵到一定程度，等傅莽骑虎难下之时，再以苦主的身份出现。


    那样，效果才是最好的。


    “那……萧督主那边？”春芽有些迟疑，“聘礼被盗，终究是……”


    “萧玹那边，自然会有人去告知。”傅流萤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出了这么大的事，父亲就算想瞒，也瞒不住东厂的眼线。”


    她几乎可以想象，萧玹得知这个消息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无论如何，这把火，已经按照她的预期，甚至烧得比她预想的更旺了。


    她只需静静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春芽。”


    “奴婢在。”


    “去告诉方丈，我心神不宁，欲在寺中斋戒三日，静心礼佛，暂不回府。”


    “是，小姐。”


    禅房内重归寂静，唯有香炉中的青烟袅袅升起，氤氲了傅流萤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眸，却驱不散她眉宇间那抹凝重的思量。


    傅湛被关，柳飞燕被禁足，傅莽雷霆震怒，局面看似已按她的预想发展。


    但傅流萤心里清楚，傅莽最是看重家族利益和自身权位，盛怒之下或许会严惩傅湛，但时日稍长，难免会因骨肉亲情而心软。


    必须再加一把火，将傅湛彻底钉死在绝路上，也让傅莽无法转圜。


    而能扰乱这盘棋局，且乐于见到傅家出乱子的人……


    只有他。


    傅流萤眸光微转，落在窗外寂寥的天空上。


    她起身行至案前，铺开一张素笺，研墨提笔。


    笔尖悬停片刻，随即落笔，字迹清逸却暗藏锋锐。


    内容极其简短，只写了寥寥数语。


    她将信用特制的火漆封好，交给春芽，“务必亲自送到东厂督主府，交到残风手中。”


    “是，小姐。”春芽接过信，神色凝重地退下。


    傅流萤重新坐回窗边，望着春芽消失的方向，眼神幽深。


    萧玹，这盘棋，你也该下场了。


    将军府内


    凝香在自己房中，对着铜镜梳妆。


    她还有最后一件事情必须要去完成。


    她唤来自己的心腹丫鬟珍珠，将一支沉甸甸的金簪和两大锭雪花银塞给她，低声道：“你悄悄去见傅明雪身边的杏儿，务必避开所有人。把这些给她，就说我如今处境艰难，想求她帮个忙，明日采买带我出去。”


    说完，凝香低头在珍珠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珍珠虽不解其深意，但见凝香神色凝重，不敢多问，重重点头。


    她本就是傅流萤暗中送来伺候凝香的，来之前，傅流萤就吩咐过，让她按照凝香的吩咐去做。


    她将金簪银两仔细收好，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杏儿本来是不答应的，珍珠低头将凝香说给她的话说给杏儿听。


    杏儿的脸色微变最终还是艰难的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