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莽看着傅明雪哭得可怜，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目光随即落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杏儿身上，厉声道，“杏儿！你说！前日午后，你是否带人出过府？带的是谁？”


    杏儿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将军饶命！夫人饶命！奴婢……奴婢前日是出过府，但……但……”


    “但什么？说！”傅莽一声暴喝。


    杏儿浑身一颤，像是被吓破了胆，闭了闭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哭喊着道，“是……是二小姐！是二小姐让奴婢这么做的！二小姐给了奴婢一支金簪和两锭银子，让奴婢悄悄带凝香姑娘出府，还吩咐奴婢不准告诉任何人！”


    “奴婢……奴婢是一时贪财，鬼迷心窍，才犯了糊涂！将军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道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二小姐说只是带凝香姑娘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奴婢不知道她会跑啊！”


    “你胡说！”傅明雪惊得花容失色，尖声反驳，“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金簪银子？我什么时候让你带人出府了？杏儿！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血口喷人诬陷我？”


    傅明雪又惊又怒又怕，完全不明白这无妄之灾从何而来。


    她根本没见过凝香，只听过傅湛带回来一个艺伶，更谈不上指使杏儿放人。


    杏儿只是哭，反复磕头，“二小姐，事到如今您就承认了吧！奴婢不敢说谎，那金簪和银子奴婢还藏着，可以拿来对质……将军，夫人，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只是听命行事啊！”


    柳飞燕听到这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母女情深，说到底傅湛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猛地推开傅明雪，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好啊！傅明雪，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连你亲哥哥都害！”


    傅明雪被推得踉跄几步，跌倒在地，看着状若疯狂的柳飞燕和面色阴沉冰冷的傅莽，只觉得百口莫辩。


    向来只有她陷害别人的份，满心委屈和恐惧，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没有……我没有……父亲，母亲，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傅莽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傅明雪哭喊冤枉，丫鬟指认凿凿，柳飞燕歇斯底里。


    他拧着眉，心中疑窦丛生，杏儿虽然有物证，不像完全作假。


    但明雪一向乖巧，为何要这么做？


    但是真是因为傅流萤？


    不，不可能。


    她也是将军府的人，害死兄长，让将军府丢尽脸面，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而且凝香是傅湛自己带回来的……


    傅莽到底是在朝堂上打过滚的人，冷静下来后，觉得此事处处透着古怪。


    他看了一眼哭得几乎晕厥的傅明雪，又看了一眼不断磕头求饶的杏儿，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够了！”傅莽一声怒喝，镇住了场面。


    他冷冷地看着杏儿，“你说二小姐指使你，除了金簪银两，可还有别的证据？二小姐为何要这么做？她与那凝香有何交集？”


    杏儿被问得一怔，眼神闪烁了一下，只是重复道，“奴婢……奴婢不知……二小姐只是吩咐奴婢做事，从不说原因……那金簪和银子就是证据……”


    傅莽心中疑云更甚。


    他挥挥手，让人先将哭闹的柳飞燕扶回房，又让人把几乎虚脱的傅明雪带下去看管起来。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杏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把这个背主的奴才关进柴房，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接近！”


    “是！”


    管家立刻带人将杏儿拖了下去。


    傅莽独自站在厅中，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傅湛的死，凝香的失踪，杏儿的指认……这一切看似指向傅明雪，甚至隐隐牵连傅流萤，但他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会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搞垮傅家？还是……另有所图？


    他想起即将到来的宫宴，想起虎视眈眈的北疆使团，想起深不可测的萧玹……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将他笼罩。


    他必须尽快查清真相，否则，傅家恐怕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而那个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长女，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傅莽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儿，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


    宫宴前夜，芳华苑。


    傅流萤正在试穿明日入宫的礼服。


    一袭绯色宫装，绣着繁复的缠枝莲暗纹，庄重又不失雅致，衬得她肌肤胜雪，清丽脱俗中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冷冽。


    春芽和夏婵仔细地为她整理着裙摆，眼中满是惊艳，“小姐穿这身真是好看，明日宫宴，定能将那些人都比下去。”


    傅流萤看着镜中的自己，神色平淡，“明日不是去比美的，而是去赴鸿门宴。衣服得体便可，无需招摇。”


    正说着，秋月悄步进来，低声道，“小姐，我们的人发现，二小姐回去便写了一封信，似乎是想通过采买的下人送出去，被我们截下了。”


    傅流萤挑眉，“哦？信呢？”


    秋月呈上信件。


    傅流萤展开一看。


    六皇子亲启。


    信中字字泣血，诉说傅湛蒙冤而死，柳飞燕被禁，傅莽不理，她在府中备受傅流萤欺凌，恳求六皇子看在往日情分上，能在太后或皇上面前为她美言几句。


    “呵。”傅流萤看完，轻笑一声，将信递还给秋月，“送出去吧。”


    没有想到傅明雪居然还和六皇子有关系。


    还真是有些让人意外啊。


    六皇子是当今圣上除了太子殿下之外最宠爱的一位皇子。


    傅明雪知道攀附他倒也不蠢。


    只可惜她一个要纳入二房子府的妾室，和六皇子联系密切，若是让二皇子知道了……


    傅流萤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眼底却带着一丝的玩味。


    “小姐，不拦着吗？”春芽问道。


    “拦？为何要拦？”傅流萤眼中闪过一抹冷嘲，“让她送出去。正好我也想看看那位二皇子对傅明雪到底是什么态度。”


    她这位好妹妹，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靠装可怜博取同情，却不知在真正的权势面前，这点小把戏有多么可笑。